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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波莉

  他實在不能理解冰兒,她是他見過個性最拘謹,最不會打扮的女人,更別提運用女人天生的魅力了。她就像永遠無法成熟的青澀果子,讓他這只四處啄食的鳥兒興致缺缺。

  叩叩!輕輕的敲門聲打斷唐雋燁的思緒。

  「請進。」他從沙發上坐起。

  李冰兒拎著一袋從超商買來的食物進門,看見偌大的辦公室裡,只亮著一盞暈黃的落地燈,而唐雋燁就坐在辦公桌旁的沙發上。

  她清楚的看見他臉上疲憊的線條,頭髮微亂,身上還穿著青綠色的手術服,修長高大的身軀懶懶的靠著沙發。

  在見到他之前,她從不知道現實生活中,真的有如此英俊高大,全身上下充滿男性美的男人。他的額頭寬高而眉骨明顯,臉型粗獷有型,濃眉下的雙眼時而嚴肅、時而帶著遊戲人間的戲譫。總而言之,上帝在創造這男人時,用了太多好材料,才會讓他這樣迷人,套句同事的形容──他簡直帥到引人犯罪!

  李冰兒不得不同意這個說法,唐雋燁絕對有當偶像或模特兒的本錢,但她想以他驕傲的個性,一定不屑這種職業,他也是她見過最自負的男人。

  其實李冰兒真的很不想單獨和他見面,尤其時間又這麼晚,無奈聽到他的手機留言,她還是在上完晚班後乖乖的打電話給他,因為她知道他不喜歡別人將他的吩咐不當回事,不管他有沒有忘記。

  「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她將食物遞給他,然後後退一步,不敢靠他太近。

  整室的黑暗下,只有他們這一隅亮著暈黃柔和的燈光,深夜的安靜使得氣氛變得有些曖昧。

  「坐吧。」唐雋燁打開紙袋,優閒的模樣和李冰兒戒慎的樣子成反比。

  「已經很晚了,我怕會趕不上捷運,有什麼事嗎?」她並沒有坐下。

  「別擔心,大不了我送你。」唐雋燁的注意力被袋中的食物吸引。嗯,不錯,都是他喜歡的三明治,還有一罐咖啡。

  「送我?」李冰兒輕輕倒吸一口氣,推推鼻樑上的眼鏡。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唐伯母不知道用什方法硬逼雋燁送她回花蓮,結果雋燁故意把車開得飛快,快到她忍不住飆淚,她知道他絕不是在炫耀他的跑車可以跑多快,而是在故意整她。從那次起,她便發誓再也不坐他的車。

  「沒錯,我應該還記得你住哪。」唐雋燁開始吃起三明治,沒注意到她的不願意,更沒有想起自己曾有的惡劣行徑。

  李冰兒發現三明治握在他修長的大手中變得很小,那是一隻很好看的手,也是常為病患開刀救命的手,但這隻手的主人,卻是第一次這麼爽快說要載她。

  「謝謝你,但是我坐捷運比較方便,況且你也累了,你有什麼事找我?」她重拾話題,對他突來的大方有點心酸。她敢發誓,要是她沒說要結婚,現在他一定避她唯恐不及。

  「我幫我媽帶話。坐吧,我現在很累,沒力氣對女人怎樣。」他嘲諷她過分的拘謹。

  李冰兒聽了,不高興的推推眼鏡,想反駁又不知要怎麼說,只好走到沙發的另一邊,一屁股坐下。

  「伯母有什麼事需要你轉達?」

  「你生氣了?」他笑看她一眼,見她把頭撇到另一邊。

  「沒有。」唐雋燁總是這樣,處處嘲諷她,真高興自己要結婚了,從今以後不用被設計和他相處,他以為她很高興被唐伯母這樣安排嗎?她又不是沒人要,她可是要嫁人了呢!

  「我媽要我親自邀請你和你男友到家裡吃晚餐,她想看看誰這麼幸運能娶到你。」他完整傳達母親的說法。母親對冰兒的男友又好奇又有點怨恨,認為別人搶走了她心目中的媳婦。

  只是這話由唐雋燁說出,卻讓李冰兒很惱火,她認為唐雋燁又在嘲諷她。

  「我想幸運的人不只是他吧,你也很幸運不是嗎?終於可以擺脫我了,我告訴你,我的感覺跟你一樣!」她的口氣酸溜溜又氣沖沖,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呵呵,你對我果然很不滿。」唐雋燁低沉有力的聲音在室內迴盪。

  這小女人發起飆來,嘴巴跟小野貓的爪子一樣利,他以前怎麼不知道?

  「沒有。」李冰兒沒法像他那般,無論什麼情況都自信優雅,聽到他的笑聲,她覺得臉好燙,不安的推推眼鏡,不知道發飆後要怎麼圓場。

  「看來我們都是受害者,既然這件事隨著你有了好歸宿而終止,我想我們還是可以好好相處,你說如何?」他輕鬆的喝起咖啡。

  李冰兒怔住了,她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只能傻傻的看他仰頭咕嚕咕嚕的灌咖啡,他的喉結隨著喝咖啡的動作上下移動,看得她不禁心跳加速,雙頰更加熱燙。

  「我……你……」她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

  「別我你了,你看哪天方便打一通電話給我媽,讓她好好準備招待你們。」唐雋燁見她侷促不安,好笑的想以她這種容易緊張的性子,不知道結婚後會不會好一點?但這又關他什麼事?想到此,他決定馬上送她回家。

  「等我換好衣服,我送你回去。」他霍地起身。

  「哦,好。」李冰兒被他突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忘了原先的堅持,她懊惱自己總是被他牽著鼻子走。

  三分鐘後,唐雋燁身穿白色的POLO衫及牛仔褲出現,牛仔褲將他修直的大腿裹得極為貼身,讓她隱約可以感覺到他下半身的力量,這令李冰兒極端不安起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為何不安。

  「我、我要嫁的人很優秀、也很聰明,他是一個對愛情很負責的男人,以後也是個會對家庭負責的丈夫。」

  李冰兒一古腦地說完後,立刻摀住了嘴。真不敢相信自己今天竟然會這麼無厘頭,她原本是想說她要自己回家,怎麼會舌頭腦袋分離講出這些話?

  「哦,這樣呀。」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又激起唐雋燁捉弄的興趣。

  他壞壞的咧嘴一笑,像非洲草原上的獅子,緊緊盯住李冰兒,然後緩緩俯下身在她耳邊說:「那真是恭喜你了。」沙啞的嗓音具有懾人心魂的魔力,他很滿意地聽見她倒抽一口氣,霎時她像尾煮熟的蝦子,整個人都燙紅了。

  下一秒,他咱一聲關了落地燈,突來的黑暗嚇得李冰兒失聲尖叫。

  唐雋燁哈哈大笑,覺得疲勞全消,神清氣爽。冰兒就這點好,捉弄她總能讓他開心無比。

  她口中那位「優秀聰明又負責」的男友,突然讓他好奇起來,他決定也見見那個被母親說「幸運」的人。

  ☆☆☆☆☆☆☆☆☆☆  ☆☆☆☆☆☆☆☆☆☆

  過了兩天,李冰兒和男友王慶升一起赴唐母的晚餐邀約。

  王慶升出身貧寒,但他靠自己苦讀熬出頭,目前是某大學的講師,明年就可以升副教授。

  他外表文質彬彬,可以說是帥哥級的人物,想當他女友的人不在少數,但他卻選擇了相貌平庸的李冰兒,讓很多人跌破眼鏡,卻讓李冰兒受寵若驚,認識沒多久就答應嫁給他。

  這天唐母在佈置高雅溫馨的家申請客,親切的招待,讓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令李冰兒驚訝的是,唐雋燁也在場,她抽空偷瞄和男友談笑風生的唐雋燁,想起了那晚他惡劣的捉弄,到現在還歷歷在目。

  那晚他的俊顏像特寫一樣壓迫著她,她第一次這麼靠近他,近到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還一度錯以為他會吻她……她的心像坐雲霄飛車,又像坐失速下墜的電梯,她的困窘恐懼讓他捧腹大笑,想到此,她真是氣極又恨極。

  「王教授,你對宋朝文人作品的見解真透徹,今天要是沒跟你吃飯,我都忘了中國的詩詞之美呢。」吃完精緻餐點,上飯後甜點時,唐母再度打開話匣子。

  「哪裡,唐夫人,您過獎了。我只是有興趣罷了,您對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畫作的瞭解才讓我佩服。」王慶升一得到讚賞,高興得像得到主人讚美的狗,拚命搖尾巴。

  他開始口若懸河發表高見。言辭間他對唐家男女主人多所讚美,諂媚的意圖連瞎子都看得出來,因為這是他娶李冰兒的真正用意──他想藉著李冰兒進入上流社會。

  李冰兒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聽了沒多久,她就開始吃起第二塊令人食指大動的鮮奶油草莓蛋糕。

  「冰兒,你不要再吃了。」王慶升突然出聲制止她。

  「可是味道很棒呀!我想多嘗嘗。」她又吃了一口,臉上充滿幸福。

  「我要你少吃一點你忘了嗎?」王慶升旁若無人的訓斥著,這樣的情形在晚餐間已經不知是第幾次了。

  「我只是……」李冰兒被他的過分嚴厲嚇著,今晚他老在大家面前挑她毛病。

  「別只是了,聽話。」王慶升臉上有著得意,這樣對待李冰兒總讓他有某種優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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