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沒有多表示什麼意見,因為這樣的話他也不是第一次聽見,他的弟弟跟妹妹老是這樣說他,但真的遇到困難時,他們第一個求助的對象也是他,反正他這個老大也當了很多年,這種被人依賴的感覺他早就習慣了。
「今天的朝陽真美。」她笑道,多久了,她不曾這麼輕鬆過了。
她看太陽,他看她,兩個人默默無語的沉思著,雖然想的是不同的事,但是這種美好的氣氛逐漸在兩人之間蔓延開,直到一個高八度的聲音打破這個美麗的早晨。
「妳拿那個珠寶盒是要落跑對嗎?」醒過來的阿香一跑下樓看到他們並肩坐在階梯上不明就裡的吼。
「妳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落跑?」她沒好氣的說,這麼好的心情都被她破壞光了。
「妳不是拿那個珠寶盒……」
「妳想太多了。」龍兒的神情轉為冷漠,她也看到被阿香的叫聲引下樓的福嬸等人,她不想再經歷昨晚的事,也不想吵醒還在睡的母親,拿著珠寶盒起身走進屋一異。
「妳別走,要走也要把珠寶留給我們……」阿香撲了過去想搶走她手上的珠寶盒。
她見阿香朝她撲來,一閃開又被阿香拉住手臂,一拉一扯,珠寶盒掉到地上,耳環項鏈手鐲散落一地。
「不許搶我的東西,妳這個強盜……」她一個箭步推開見獵心喜正要彎下腰撿拾的阿香。
「你們還在幹麼!快來撿啊!」阿香高聲喚著福嬸等人,「有錢拿了還不趕快拿,你們想做白工啊!」
福嬸等人一聽會做白工也就不顧主僕情份,蝗蟲過境般就要加入搶奪行列。
「喂,你們……」龍兒拚命的想阻止。
「住手。」一聲威嚇傳來,展少曄終於出面制止,他不會馬上就替她處理,他要她學習成長,所以他必須先讓她吃點苦頭。「再不住手,你們一毛錢都拿不到,我還能反過來控告你們。」
「聽你在嚇我們。」年輕司機小林不客氣的指著他的鼻子。
他淡淡一笑,笑得莫測高深,「龍家欠你們多少錢,這些項鏈耳環每樣少說也都要好幾萬,你們這樣亂搶一通不就跟強盜一樣。」
其實福嬸等人也不是那麼不講理,只是在阿香的慫恿下,好像不真搶一點東西他們連一毛錢都拿不到了,現在聽他這樣說,伸出的手都乖乖的縮了回來。
「龍兒,數數有沒有少東西。」他對龍兒說道。
龍兒蹲下來一件一件撿起放回珠寶盒,「好像少了一支手錶。」她緊張的在地上搜尋。
「拿出來。」他盯著阿香放在背後的手。
「拿就拿嘛!這支手錶這麼爛,我纔不想要。」阿香丟了一支手錶在他手上。
這支手錶有點眼熟,他定睛一看彷彿似曾相識,拿給龍兒瞧,她伸手就拿了過去戴在左手手腕上。
「這支手錶妳不配拿,這手錶是有人送我的,是送給龍兒而不是龍家大小姐的,妳知不知道啊!」她瞪著阿香說。
「破東西,誰稀罕啊!我要錢,快點拿給我們。」阿香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但眼睛一轉到展少曄身上,她的氣焰就弱了。
展少曄拉開跟阿香對峙的龍兒,挺身而出,「我昨天說今天要跟你們討論去留跟薪水的問題,我並沒有說今天就要給錢,妳聽錯了吧!」
「你想賴啊!」一群人開始鼓噪。
「我還沒說完呢!」他揚揚手,「福嬸那裡有我的名片,今天是星期六,星期一你們到我公司拿支票。」
「那還有兩天呢!」不滿的抗議聲浪一波波揚起。
「你們不想吃虧,我也不想被你們佔便宜啊!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清算該給你們的薪水,你們的薪水都不一樣吧!」看了看仍有些猶豫的眾人,他又道:「我不會污一分你們的錢,但同樣的,我也不會多付你們一塊錢,這樣合理吧!」趁眾人還在考慮之時,他又趁機說:「如果沒有意見,請大家在今天中午前搬出龍家。」
「哪有這樣的事!」又是一陣鼓噪。
對眾人的抗議他不為所動,冷靜的等大家吵鬧一陣後他纔道:「你們已經不再被龍家所聘竟還想把龍家當旅館住,請問你們是否要付住宿費?如果不是就請上樓整理東西,還有不屬於你們的東西千萬別帶走,安揚集團的律師團可是很厲害的。」
他的半恐赫計策奏效了,一群人就在對他的話半信半疑的情況下,走進屋裡收拾行李。
「妳真是不簡單哪!纔走了一個男人馬上又有一個男人當遞補。」阿香經過龍兒面前酸溜溜的丟下一句。
真受不了,龍兒冷眼打量比她矮半個頭的女孩,對她老是冷嘲熱諷的嘴臉心裡已有了底,這個阿香八成也是那種看不慣她作風的女人,以前她不能對她怎樣,現在龍家垮了倒輪到這個鄉下丫頭來對她耀武揚威。
怎麼樣她也不想讓阿香稱心如意,當下摟著展少曄的頸子示威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我就是有辦法,妳行嗎?」她對著阿香看,沒注意到他被她這麼一親,臉頰逐漸泛紅。
「妳也不過是命好一點而已。」阿香自知有展少曄替她撐腰,她也佔不到便宜,扭頭氣呼呼的定進屋裡。
「展大哥……你的臉色怎麼怪怪的,不舒服嗎?」她轉頭看他神色有異,擔心的伸手要摸他的臉,卻被他閃開,「你怎麼了?」
「妳不該親我。」那短短一秒鐘的碰觸竟讓他的心狂跳不已。
「展大哥,這並沒有什麼吧!我不過是想氣氣阿香,你沒看到她邊對我罵邊瞄著你看呢!」果然是個老古板。
「我又不看她。」他悶著氣轉過頭,要怎麼跟她說,他一晚沒睡此刻臉髒得很呢!「妳先上樓看看龍夫人吧!」他急著避開她。
雖然覺得他怪裡怪氣的,但這兩天的接觸,她對他可是接近百分百的信賴,他要她上樓她就上樓了。
「那個被你喜歡的女生一定很可憐,木頭。」拿起珠寶盒臨走前她還嘟嚷了一句。
他被她這句無心之語嚇了一跳,她怎麼知道他有喜歡的人了?
目送著她的背影離去,又看到宋靜亞下了樓。
「被吵醒了。」
「剛纔很吵,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宋靜亞一起床發現龍兒已經不在房裡,又聽到樓下有吵雜的聲音隨便梳洗一下便下樓來。「咦!總經理,你發燒了嗎?臉紅得好厲害。」說著,她的手也伸向他的額頭。
怪了!明明都是女性的手,可是靜亞的手並沒有帶給他什麼震撼。
他拉開她的手,「我大概是沒睡好。」
「你根本沒睡!」她看著他眼睛下浮上的淡淡黑眼圈,「你對龍家也未免太盡心盡力了!」她有點埋怨。
「靜亞……」
「肚子餓了吧!我去看看能不能弄一點早餐給你吃。」她看了他一眼,然後低著頭離開。
他打了個呵欠,雖然一夜未眠,但終於能看到龍兒暫時拋開憂傷而展露笑顏,他認為還是很值得的。
※※※
公司賣了,家也搬了,生活也該有個調整了,龍兒咬著唇看著幾乎沒有化妝品、保養品的梳妝台,以前她大量購買的名牌化妝品都是沒用完便丟了,然後再買新款的化妝品,但是現在她再也沒有多餘的錢去購買這些奢侈品了。
她對著鏡子摸摸光滑的臉頰,翻出以前留下的化妝包,拿出一支玫瑰紅唇膏輕點雙唇,對著鏡子抿了抿嘴唇。
「上個口紅就夠了,展大哥是這樣交代的。」放下唇膏,她拿起梳子梳了梳好幾個月沒上美容院整理的頭髮,「今天第一天到『龍館』上班,還是將頭髮綁成馬尾好了。」對著鏡子東瞧西瞧,她綁了幾次頭髮,但是都覺得不夠好看,弄了好幾次後纔終於讓她滿意。
對於今天第一次上班她很緊張,也因為她從來不曾打過工,也不曾接觸過職場的環境,老實說,她挺惶恐的。但是再過幾天學校便要開學了,她不趁這幾天先熟悉工作環境,展少曄擔心她會吃不消纔要求她今天就得去上班,時間從五點半到十點,訂這個時間是為了不要讓她太累又能適應工作環境。
她整理好儀容,將手機跟皮夾塞進背包時,聽到一陣東西摔破的聲響。
「媽咪!」這屋裡沒有其它人了,所以她扔下背包衝到隔壁房間。「媽咪,妳這是在幹什麼!」衝進母親的房間只見花瓶玻璃杯全碎了一地。「為什麼要摔東西,這要錢買的!」
「破了再買不就得了。」龍夫人滿臉不悅。
「妳有錢嗎?」一她真氣母親老扯她後腿,公司賣了還了一些債,還剩下兩千多萬的債,兩干多萬對以前的她來說根本不能算是錢,但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可是一筆大錢,哪容得了母親這般揮霍。
「我……」龍夫人語氣一轉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都是妳爹地不好啦!當初娶我的時候信誓旦旦的說絕對不會讓我吃一點苦頭,要讓我做一輩子少奶奶,現在呢!人死了連債也欠了一屁股,還要我住在這個又破又小的房子,妳不會跟展總經理要求住大一點的房子嗎?每天吃這些自助餐,我都要吐了,我想參加派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