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們倒挺有閒情逸致的。」沈掬歡冷淡地回答,坐到梳妝台前。
「別這樣嘛,小姐。」小夜噘了噘嘴。「王爺是咱們府裡眾丫頭們的夢中情人,妳可知道昨夜有多少女孩的心都碎了?就算是滿足咱們這群可憐人的好奇心好了,妳就老實說,王爺到底待妳好不好嘛!」
「是她們推派妳來的嗎?」沈掬歡從鏡中瞧著小夜。
「也可以這麼說啦。」小夜挺直腰桿帶著一絲神氣。「她們才沒那個膽子問小姐妳這種事呢!」
「那妳就有了?」
小夜面紅耳赤。「小姐,妳好奇怪喔,妳從來沒用這種口氣教訓過人家。」
「那是因為過去我太縱容妳了。」沈掬歡板著臉說。
「小姐--」小夜喪氣地嘟了嘟嘴,接著,她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又開口:「小姐,這條床單怪怪的耶。」她指指床單。
「哪裡怪了?」沈掬歡不以為意,專心的瞧著鏡子裡的自己。
她覺得自己的面頰頗為紅潤,瞧起來還挺有精神的,充足的睡眠果然是女人的美容聖品,她苦笑地想,儘管心情糟得要命,精神卻不錯。
「就怪嘛,人家找不到那個。」小夜蹙著眉說。
「找不到哪個?」她不耐煩的瞧著小夜。
「落紅啊!」小夜理所當然的說。「那可是證明妳是處子的證據,若沒見紅,人家會認為小姐妳不貞節呢!」
落紅?沈掬歡臉上一陣臊熱。
小夜在找落紅,但昨夜她和商無題根本沒圓房,既沒圓房,就不可能會有落紅,小夜找得到才奇怪。
看來那些僕人們不知道商無題昨夜沒睡這裡,否則小夜這大嘴巴也不會嚷著找不到落紅了。
「呃,那個東西嘛,不用找了。」沈掬歡輕咳一聲。
「不用找?為什麼?」
沈掬歡假裝忙碌地整理著頭髮。「因為不可能會有。」
「不可能會有?」小夜重複了一遍,突然,她像想到什麼似的瞠大了眼睛,「難不成小姐讓楚公子給……你們已經……」
小夜快昏過去了,她不敢相信她家小姐竟然已經不是處子了!
可她認真想、用力想,就是想不起自己曾經放他們兩人獨處……老天爺,或許此刻王爺正在某處發著脾氣哩!
小姐昨夜沒被宰掉,算小姐運氣好!嗚……說不定王爺昨夜沒宰了小姐,是打算在今天連她這個不盡責的女僕一起宰了哩--
「別胡說八道,我和南哥都是謹守禮教的人。」沈掬歡紅著臉斥責。
曾經,楚易南想親吻她的臉頰,可她害羞的拒絕了,現在想起來,他們還真的連小手都沒牽過呢……沈掬歡忍不住歎口氣。
小夜這下真的搞不懂了。
「可昨夜妳明明和王爺洞房了--」
小夜又瞪大了眼,「妳是說昨夜你們沒洞房?」
沈掬歡輕哼了聲,算是回答。
小夜驚訝得跌到地上。
她大驚小怪的叫著:「老天爺,天底下有哪個男人會在洞房花燭夜留新娘子獨守空閏的,難不成--」
「難不成怎樣?」沈掬歡沒好氣的問,她開始厭煩小夜的叨叨絮絮了。
沒洞房有那麼嚴重嗎?她就不信自己和商無題是第一個。
「難不成王爺他--病了?」小夜小心翼翼的問。
「病了?」什麼意思啊?
「就是不能……哎喲,就是沒辦法和女人那個啦!」小夜紅著臉說道。
沈掬歡聞言噗哧一聲,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
不,商無題絕對不是無法人道,這點她可以作證!不過,她真的很佩服小夜的想像力,竟想得出這樣的理由。可也難怪她會那樣想,以商無題的名聲來看待這件事,他會放過她的確令人匪夷所思。
「小姐?」小夜追間。
「別亂猜了,王爺很正常。」她嚴肅地道。「快來幫我梳頭,我想用早膳了。」
「可是小姐--」
「妳以為王爺會喜歡妳們這群丫頭在他背後嚼舌根?」沈掬歡故意拉長尾音威嚇。「小夜,這兒可是靜王府,而不是沈家,倘使妳還想留在我身邊,那就多做事少說話,免得丟了腦袋。」
「可是--」小夜想到自己在灶房裡對著眾人拍胸脯保證,不由得小嘴一扁。;
「還是妳想回妳爹那兒?」
小夜張大了嘴猛搖頭。
最後,總算讓這隻小麻雀閉上嘴巴。
第三章
沈家在京城裡雖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家,但比起靜王府還是略遜一籌。
沈掬歡張大嘴巴,看著靜王府裡奢華優雅的擺設,新婚隔日,她終於領略到她夫君的身份地位究竟有多崇高尊貴。
「早安,王妃。」向殘宵必恭必敬的說道。
「早……」沈掬歡吶吶的回以一笑。
「屬下向殘宵,是府內的管事。」向殘宵自我介紹道,由眼角餘光偷瞥了她一眼。
他的新主母容貌姣好,氣質高雅,看來他家主子有了份意外驚喜。
「原來是向管家,你好。」沈掬歡細細瞧了向殘宵臉上那道明顯的刀疤,那讓他原就嚴肅的臉看起來有如惡鬼。
「王妃不妨直呼屬下的名字。」
「王爺他--」提到他,沈掬歡斂起笑意。「他回來了嗎?」
「回王妃的話,王爺晨騎尚未回府。」
還未回來啊……這樣也好,至少她不用這麼快就面對他。
「王爺有晨騎的習慣?」她再次漾出笑容。
「是的,十年如一日。原本屬下以為王爺今晨會休憩一天,不過看來王爺的毅力驚人,對事情的執著非一般人所能想像。」向殘宵的語氣裡多少有為沈掬歡抱不平的味道。
「這是好事,我也不希望他為我改變。」她巴不得他天天都早出晚歸呢,這樣她就可以減少和他見面的機會。
聽見她的回答,向殘宵揚了揚眉。
怎麼回事?難道這位新主母沒有拜倒在他家主子的俊顏下嗎?
看來是沒有,否則她不會如此高興他家主子拋下她一人才對。
「王爺交代屬下領王妃熟悉府內的環境,待王妃用完早膳後,請派人通知屬下一聲。」
「我知道了。」沈掬歡回答,對他的提議卻興趣缺缺。
她不是自願嫁入靜王府,所以,她一開始就打定主意不要對這個地方投入太多感情,以免日後離開時難以割捨。
所以,她刻意遺忘向殘宵的提議,除了房間外,哪兒也不去。
一整個早上她都在新房裡發呆,午膳更是差小夜送到房裡解決,好不容易捱到晚膳時刻,她才終於走出房門。
只是,一到飯廳,卻驚覺商無題早已坐在那兒等她,而且一臉的冷漠。
這是自昨夜後她再次見到他。
在燭火的輝映下,他依舊俊美無比,不過,她不會對他放鬆戒備的!
她走到他對面坐下,女婢們開始上菜。
「下回請妳準時,我不習慣等人。」商無題冷淡的告訴她。
沈掬歡聞言渾身僵直。
可惡!她又不是故意的,他的態度就非得如此惡劣嗎?還當著僕人的面提醒她,好似她是個不懂禮教的野蠻人!
他當然不習慣等人啦!她沒好氣的想,整個靜王府就他一個姓商,這麼大一張飯桌從來就是他自己一個人吃飯,他當然不用等人啦!
但她又能怎樣,為了不讓人看笑話,她還是得道歉。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遲了,以後我會注意的。」
不久後,桌上擺滿各式各樣的佳餚,令人十指大動,但沈掬歡卻氣得沒了胃口。
「希望這裡的菜色合妳的意。」見她動也不動筷子,商無題微揚眉說。
沈掬歡聞言立刻舉起筷子。
「十二道菜,若還不能填飽肚子便要遭天譴了。」她嘲弄的環顧菜餚。
對於她的冷諷,他裝作沒聽見。「我是指若妳有偏好的口味,儘管告訴廚娘,她的廚藝定能滿足妳的要求。」
他在暗指她是個挑嘴的任性女人嗎?她才不會讓他有借口教訓她哩!
「放心,我從不挑食,這樣就可以了,」沈掬歡故意夾起一塊肥肉放進嘴裡。
可肥肉卻梗在喉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油膩的噁心感令她悔不當初,她幹嘛那麼不服輸啊?
就在同時,他開始吃飯,彷彿餓了一整天似的,食量奇佳。
不過沈掬歡卻食不知味,擔心他隨時又會對她展開攻擊。
最後他終於吃飽了,而她的擔心也成了多餘,因為他根本不再理她,令她頗有庸人自擾的感覺。
「吃飽了嗎?」瞟了一眼靠在椅背上的沈掬歡,他淡淡的問道。
「吃飽了,謝謝你的關心。」她立刻挺直了腰桿。
「那麼,妳應該有力氣執行妳的工作了。」他點了一下頭說。
「工作?」沈掬歡瞇了瞇眼睛。「什麼工作?」
「盡妳身為人妻該盡的職責,服侍我沐浴。」
「服侍你沐浴?」沈掬歡聞言尖聲怪叫。
他竟叫她幫他、幫他洗澡!有沒有搞錯呀?
她聽到一旁的丫頭們正在竊笑,眼神偷偷地在她和商無題之間穿梭。
「這種事還要假他人之手,你羞不羞!」她咬牙低聲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