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兩次不幸的事件發生後,靜王府的僕人們再也不敢多事了,他們巴不得離王爺離得遠遠的,再也沒人敢提及有關婚禮的事。
不過,這種痛苦的日子應該到今天就會結束了吧?僕人們忍不住企盼著,他們認為只要大事底定,他們的王爺就會恢復往日的和藹可親,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猶如一鍋爆熱的油,充滿致命的危險。
於是,良辰吉時一到,號角和銅鑼聲伴隨著鞭炮聲響起。
鑼鼓喧天,靜王府迎親的隊伍一字排開、整裝待發,所有的人馬準備就緒,一切就等新郎倌騎上馬,大伙就可以上路。
「王爺,別皺眉了,不要讓外人看出你不滿意這樁婚事。」向殘宵在替商無題理好大紅錦衣後,輕聲地在他耳旁叮囑道。
商無題咬牙切齒的瞪著向殘宵。「該死的!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我只是不想讓寧王覺得他已經打敗了你。」向殘宵露出一貫木然的表情。
「去死吧你!」
商無題嘴上雖在咒罵,卻也不得不擺出笑臉應付湊熱鬧的人群,讓向殘宵忍不住感歎寧王這兩個字的確比什麼都好用。
接下來的數個時辰,靜王府和沈家忙得人仰馬翻,好不容易終於將新娘子安置到新房,商無題的臉色也愈加恐怖了。
心情郁卒難當,更無意招呼滿堂的客人,商無題索性提了一大罈酒來到書房。沒有酒伴再加上情緒惡劣,一向酒量奇佳的他很快的有了醉意。
「王爺,時間差不多了,該向賓客們敬酒了。」盡忠職守的向殘宵再次出現。
「滾開!」商無題抬起陰沉的雙眼,恨恨地瞪著這個煩人的討厭鬼。
「呃,王爺,或許您不知道,皇上此刻正坐在上席。」向殘宵盡責的提醒他。
商無題譏誚地撇撇嘴。「那又怎樣?有人請他來嗎?」
「皇上是今天的主婚人,寧王的婚宴他也有去,倘使皇上今晚沒來,那不是顯得有些厚此薄彼嗎?」
「鬼在才乎,何況我根本就不屑這種恩寵!」
「那麼假使待會兒皇上問起,屬下該如何回答?」向殘宵不得不問。
商無題冷笑一聲。「就說我心情不好,不想接受他的祝福。」
「皇上可能不會喜歡這種回答。」
商無題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對向殘宵瞪著牛眼。
「隨便!隨你要怎麼說都行!如果你還想保住這身臭皮囊……」他走過去使勁戳著向殘宵的胸膛。「這個答案你就自己斟酌,別再來煩我了!」
「是,王爺,屬下告退了。」向殘宵躬著身子退下,並將門合上。
商無題有片刻的恍神,然後,他的雙腿開始朝門口移動,搖搖晃晃地朝新房走去。
藉著酒意和不服輸的個性,商無題決定去會會他的新婚妻子,那個細眼睛粗鼻子,嘴巴像猴子一樣尖的母夜叉!
***
新房內,月光洩了一室的銀白,在紅燭的輝映下,平添了唯美浪漫的氣息。
一直注意著外頭動靜的小丫頭,乍見一襲白色長衫的身影朝新房的方向走來,很快便衝回新娘子身邊。
「王爺來了。」
「他終於來了?」新娘子的聲音充滿不耐。
「保重,小姐。」
「少貧嘴,妳還是快走吧!」新娘子斥責道。
「我會用飛的,小姐,」
小丫頭方走到門口,商無題便從外推門面入,機靈的小丫頭立刻謙卑地立在一旁。
「妳是誰?」商無題瞇著眼問道。
「回王爺的話,奴婢叫小夜,是小姐--王妃的貼身丫鬟。」小夜改口道。
從眼角的餘光,小夜不期然的瞥見她的新王爺,而這一眼也讓小夜對他仰慕不已。
老天!這實在太過分了,天底下居然有人長得這麼俊!
他五官俊秀,舉手投足間更是充滿貴族的高雅氣息,尤其那對眼眸,漆黑晶亮得猶如夜空中的星子,像要奪人心魂似的攝人,更別提他渾身上下所散發的男性魅力了……小夜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沒事的話快滾。」商無題冷冷的遺退她。
「是,王爺。」他的冷酷和一身酒氣並不能打碎小夜的美夢,小夜臉紅氣喘地告退。
商無題冷眼瞅著端坐在他床上的紅衣女子。
這就是他的妻?
皇帝老爺和混帳左冷閻用盡心機要他娶的女人?
大紅囍字貼在窗台的上方,似在嘲弄他的無奈與不甘。
心中的怒火再次狂燃,商無題走過去,毫不憐惜地扯開她的紅蓋頭,將它丟到地上,順便補上一腳。
這麼做或許顯得孩子氣,可卻奇異地帶給他一絲報復的快感。
一聲驚愕的抽氣聲清晰可聞,隨之而來的是令商無題意想不到的責備。
「可惡,你就不能憐香惜玉一點嗎?」其實應該說是怒吼,從新娘子嫣紅的小嘴衝了出來,瞬間點燃兩人之間的戰火。
商無題原本正要坐到椅子上,聽見她的怒斥,驚訝和不悅同時閃過他的心頭。
是他聽錯了嗎?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竟然敢對他咆哮?
他轉過去面對她,只是,所有到了嘴邊想要教訓她的話,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全數消失。
商無題定定地注視這個大膽響應他的女子,換作別人面對他的冰冷眼神,早就嚇得逃之夭夭,或是倉皇的賠罪了,這女人卻直視他的眼睛,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
看來這女人不是一個笨花癡,而是一個有腦袋、有主見的聰慧女子。
膽識過人,而且姿色不俗。
多數男人第一眼便會愛上她,尤其那雙清清亮亮,似要溺死人的碧綠眸子。
她輕易地顛覆了他之前對她的所有想像。
他該慶幸嗎?
怒火再次燃起,他一把扣住她的下顎。
「妳竟敢用這種語氣與我說話!」他冷聲怒道。「妳不知道我是誰嗎?」
第二章
沈掬歡的下顎傳來一陣痛楚,她忍住瑟縮的衝動,不願向他屈服。
她當然知道他是誰!
凡他走過的地方,就會有女人興奮到哭泣的摧花聖手--商無題!
哦!還有一個最新的名諱--她的丈夫!
沒錯,她承認他的確如傳言中一樣,長得俊逸非凡,氣質高雅,是一個女人見了會掉魂,男人見了會犯相思的美男子。
但那又怎麼樣呢?她該感到榮幸嗎?很抱歉,她並不!
她沈掬歡不愛他,她的心早就給了她的青梅竹馬楚易南,可恨的是,皇上根本不顧她的意願,硬是將她許配給這個自大傲慢,有暴力傾向的男人,她的下巴明天一定會瘀青!
不過,看來他也不比她高興成這個親,瞧那張臭臉和老天爺賜給他的容貌一點都不協調。
但他為何不拒絕呢?他不是和皇上私交甚篤嗎?
哼,看來他們的交情也沒外界傳的那麼好!
「你扯痛了我的頭髮!」她替自己的行為辯解,她才不怕他,一點也不!
「即使如此,妳的態度也太過無禮。」商無題的聲音比冰雪還冷。
「我只是說出我的感覺。」濃濃的酒氣撲鼻而來,她一臉嫌惡。
「妳太放肆了!」他冷冷的說。
她不再頂嘴,因為胃在翻攪,但是她的眼瞳卻燃著怒火。
好個傲慢的女人,商無題雖怒,卻也禁不住湧起一股欣賞之情。
古有明訓,出嫁便該從夫,但是她不怕他,她的眼神比言語表達得更明確。
這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無溫馴之情,亦無服從之意,卻比任何柔情更能留住他的目光!她身上究竟還有什麼會讓他備感意外的?
冷笑一聲,商無題毫無預警的攫住她高噘的唇,狠狠地封住。
他想知道,在這兩片傲慢的紅唇中,是否如她的性格一樣,倔悍潑辣,足以引爆一個男人的沸點--
「唔……」他這是在做什麼?沈掬歡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那感覺……溫溫熱熱的,狂狷卻不令人嫌惡,假使沒有那股噁心的酒味,也許有朝一日她會習慣……
突然,她杏眼一瞪,接著狂怒的推開他,手背使勁地刷著雙唇,直到嬌嫩的唇瓣幾乎滲出血為止。
「走開!不要碰我!」老天!他竟吻了她,她竟讓他有機可乘!
更可惡的是,她怎能……怎能一點也不討厭他的吻呢!她氣憤的瞪著他,怪自己竟產生這種不該有的感覺。
啐口氣,她真恨自己不會武功,否則早將他大卸八塊餵魚去了,哪容得了他這樣欺侮自己,還有那輕薄的眼神,她瞧了就想吐!
商無題縱聲狂笑。
他這輩子吻過無數女人,可從沒一個反應如此激烈的,興味與好奇取代了深深的敵意,這一刻,商無題對她起了莫大的興趣。
好個沈掬歡,不要他碰是嗎?
他就偏要碰,不分日夜,只關乎他的心情,看她能如何!
「妳是我的妻,只有我能碰妳。」他傲慢的宣示他的主權,修長的十指攫住她的下巴,呼吸噴在她臉上。
沈掬歡倔傲的瞪著他,眼瞳盈滿恨意。
「我不愛你!」所以不管他是不是她的丈夫,他都不能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