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一個字,董浩德頓住了幾秒鐘,然後突然用力的頓了頓腳,人也開始往外走去,「我這就去將那該死的新娘子給找回來。」
「你知道她去哪兒?」董浩中更陰沉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了過來。
聽了他的話,董浩德頓住了腳,尷尬地伸手抓了抓頭髮,然後微紅著臉回過頭來,躊躇地望著董浩中,尷尬地說:「我……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兒找她。」
聳了聳肩,然後有一絲絲幾乎難掩的詭笑,偷浮上董浩中的嘴角。但他控制的非常好。
好得房裡邊董浩德在內的幾個人,意沒任何一個人有注意到掛在董浩中嘴角的這個詭異的笑。
「你現在惟一能做的事,就是到外頭去宣佈婚禮取消。」董浩中突然由嘴角吐出這幾句話來,令在場的人都感到非常訝異。
「這……」聽到董浩中的話,董浩德為難地又開始用手搔著自己已經變得凌亂的頭髮,「哥,你真的要我這麼做?去跟外頭所有的親戚朋友宣佈,你董浩中在婚禮前被新娘子放使鴿子?這多丟……」看到董浩中臉上的表情,隨著自己的話,更加地陰沉難看。他閉上嘴不敢再說。
「丟臉?」突然仰頭大笑一聲,然後董浩中正色地瞪著董浩德,「這是一定的,不過比起勉強……」
看到自己的話引起董浩德的好奇,董浩中趕緊改變話題,催促著彷彿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董浩德。
「你現在可以去找那聶紹軍了,我的責任已經盡到了。」董浩中的口氣中有著掩不住的喜悅。
「就這樣說?」董浩德不太相信地睜大眼睛,然後問了房內幾個人的心中疑惑,「哥,你都不關心一下新娘到底是怎麼回事?」
新娘?
自己連今天差一點就娶過門的媳婦都還不太熟識,而且她在這時候,竟然還搞出這種飛機……董浩中的臉更臭了。
想到了自己今天這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婚禮,皆是因為眼前這個惟一的弟弟。而他現在竟然還一臉納悶地在質詢他,心頭的那把火又開始燃燒了起來。
若不是浩德該死的大意與魯莽,隨便就簽這個根本就有問題的文件,自己又怎會陷入這個令人難堪的地步。現在聽到浩德還問自己怎麼不關心新娘,他差點就衝口對他吼了句,「我巴不得這個聶心萍永遠不曾存在過。」
但董浩中很理智的只是嘟噥了幾聲,然後壓著聲音說:「那是聶紹軍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
「可是……哥,這不太像你的作風。」好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氣,董浩德大聲地問了出來。
很想對著他的臉,就狠狠的揮一拳過去,但董浩中還是咬緊牙根,然後一雙想殺人般的眼眸得大大的,瞪著很明顯開始緊張的董浩德,低吼著說:「你管那麼多閒事幹什麼。」
「可是……」董浩德想說的話,在看到董浩中殺人般的眼睛,又瞪得更大時,就收回自己的心裡。偷偷的吞了幾口口水,才故作正常地問:「好吧,如果這真的是你希望的,那我就去跟聶先生說。」
「我就是這樣希望的。」話從董浩中緊咬的牙縫中迸出來。
看著不太情願的跨著大步走出去的董浩德,董浩中伸手就將勒了自己一個早上的領帶粗魯地扯了下來,然後回過身來面對著表情不悅與困惑的三個人。
不待他們開口說些什麼話,董浩中就舉起手來阻止他們,然後用一種冷冷的口吻大聲地說著:「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可是你連問都不問為什麼新娘會逃婚的原因,這真的不像是你。」仗著自己是董浩中多年來的好朋友,翁仁傑甩都不甩他那副要吃人的眼光。
「對呀,就像你這次就那麼突然的宣佈要結婚了,而我們是你最要好的朋友。但是,連新娘子我竟然都還不清楚她是何方神聖……浩中,這件事要不是你親口證實,打死我,我都不會相信。」袁方志也在一邊接口。
「你們……」憤怒的心情在看到第三個人後,就熄了不少。董浩中無奈地低歎了口氣。
雖然一直沒開口說話,但楊青豐也是一臉關懷與疑問的表情注視著他。董浩中的眼光在他們三個臉上慢慢地掃視著,再低歎了口氣,然後輕搖晃著頭。
「相信我,我有不得已的理由。」
「你不是自願的?」
「有人逼你結婚?」
面對著翁仁傑和袁方志不信的表情,董浩中苦笑一聲。
要不是這件事實,從頭到尾的發展,自己是最清楚的了。否則,連董浩中自己也不曾相信有人能讓他董浩中屈服,更何況是一輩子的終身大事。
「你們都是我的老朋友了,我只能老實對你們承認。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這裡。」見到他們的嘴動了動,好像又想開口問一些問題。他趕忙說:「拜託你們現在不要再問我任何問題。真的,相信我,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盡一切方法來逃開這件令人無法忍受的事情。」
「這個婚禮真的令你困擾成這樣?」
一個輕柔的女性聲音從門口邊傳了進來。
室內的四個男人,都不約而同地隨著聲音,朝門口望了過去,然後就是凡聲訝然的低呼聲。
三個對事情一知半解的男人,輕輕交頭接耳的問著對方。
「她就是新娘子?」
只有董浩中是一臉的不解。
站在門口的是臉上脂粉未施的聶心萍,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帥氣的襯衫和一條合身的牛仔褲,身材雖然嬌小卻均勻有致。只是,這時候的她全身全沒一絲喜氣的味道,在那張娟秀而嚴肅的臉上,表情反而是木然冷寂中帶著些縷的哀愁。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董浩中真的開始不瞭解這件事情的始末了。一個逃婚的新娘又跑回來找被自己拋棄的新郎?
她並沒有馬上回答董浩中的問題,只是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半晌,然後就像好突然出現那般地驀然邁開步子走向他。從她緊握得發白的小拳頭裡,董浩中這才留意到她手裡拿著幾張紙。
當聶心萍筆直地走到董浩中眼前站定,仰著一張小臉注視著他。董浩中這又留意到聶心萍怎麼長得那麼的嬌小,以前都不曾這樣覺得。
腦海裡才想到她的身材,董浩中就忍不住地嘲笑起自己來了。
其實在跟她見過面的幾個場合裡,他又何曾有任何一次機會可以好好地將她打量個夠!
因為聶心萍一直都像只溫馴的小白兔,在充滿了孔雀精雕玉琢的時髦漂亮又彷彿欲語還羞的眼神不時地會飄向他,引起了他的注意。但在他來不及捕捉的時候,她又會倉皇心虛地快速移開自己的眼眸看向別處。
「我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真的。」聶心萍再一次地開口,語氣是輕柔中有著淡淡的淚意,「叔叔不應該用這種方法來強迫你的,我替他向你道歉……我想,你大概開始希望我永遠都不要再在你面前出現了。」
她的唇已經被她用力地咬出一道輕微的血痕了,而且她的聲音裡也開始有些哽咽了。董浩中像被電擊了般的站定,他不知道該如何來處理這種突發的場面,心裡更擔心聶心萍會真的嚎啕大哭起來。
董浩中偶爾會在公司,因為自己的怒氣發作時看到邱月琴受到驚嚇的淚水,他也常看到自己的那些女性朋友,為了達到目的而在他眼前淌下彷彿經過無數次排練過的優美而漂亮的淚水。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無法忍受看到聶心萍的眼淚,見到她流淚,就覺得心裡微抽痛著。
這個想法讓他的心開始不安起來。而且看到她顫抖的唇上,那抹開始泛出來的血絲,他心中更是奇異地不斷地湧起不捨的感覺。
啞口無言地看著她,董浩中慌張失措的腦子裡,迫切地想說些什麼來舒緩她的傷悲,好讓她的眼淚不要真的流出來。
隨便什麼都行,總之,他就是不想見聶心萍哭泣。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聶心萍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氣,似乎是以全身的力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然後將手中的紙張遞到他眼前,唇角帶著一抹淺淺的苦笑,輕聲地對他說道:「收好它吧,免得又讓別人有再一次強迫你的機會。」
室內的另外三個大男人在聶心萍就這樣突然地走進房裡後,都靜默無聲,只是都睜著一雙寫滿好奇的眼睛及那顆心,瞧著這一切情形。
看著聶心萍微抖著手,遞過來的東西,董浩中沒有馬上將它接過來,雖然他心裡有一股衝動,想將它盡快奪過來撕毀。
因為他已經猜得出那是什麼,只是他猜不出她這麼做的原因。
董浩中眼眨也不眨地看著她,輕聲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連她從顫抖的唇中所說出的話,彷彿也受到影響似的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