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他在她耳邊加重語氣。「妳要跟我結婚,很快。」他迫不及待想把她據為已有。
她想了一下之後回答:「這種事情不需要經過董事長的同意嗎?而且,像你這樣的身份,結婚的對象不是都得經過仔細挑選嗎?家世、背景什麼的,不是都要經過……」
他輕快的打斷了她的話。
「我已經選好了,而且絕對是經過『仔細挑選』的,至於我父親嘛……」他微蹙起眉。「他的確是有點頑固,不過,妳不用擔心,我會說服他的。」
他沒有注意到她憂慮的神色,逕自沉浸在她迷人的髮香中。
董事長不是有點頑固,應該是非常頑固吧?她遠遠地見過他幾次,不同於黎東彥的冷漠,董事長是個性急又暴躁易怒的人,聽說他是那種會拍桌子、跳起來對著你的臉咆哮的那種人;不過,說起嚴肅和一絲不苟,父子倆倒是十分相似。
自從黎東彥回來接任總經理之後,他就很少出現在公司了,聽說他有意退休,把事業全部交給這唯一的兒子。
她懷疑那個也極愛吹毛求疵的老人會想要她這種身世平凡、沒有背景的媳婦。
☆☆☆
咖啡館裡,小慧神秘兮兮地靠到正在洗杯子的岑凱茵身邊,壓低了聲音:「凱茵,妳有沒有注意到那個人的眼神今天特別不一樣?」
「哪、哪裡特別了?」她作賊心虛地低下頭去,她早就注意到黎東彥今天像中了頭彩一樣,嘴角始終噙著一抹甜蜜的笑,而且完全沒有在工作,就好像他今天的工作就是那樣笑著看她,不論她拋幾個白眼都無法制止他。
「特別光彩啊,就是那種戀愛中的人都會有的光彩啊,妳仔細看一下嘛!」她轉頭過來扯著她的袖口,卻發現了另一件更教人驚奇的事。「凱茵,妳的脖子怎麼了?」
「我的脖子?」她動了動脖子,沒有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的啊。
「有一個地方紅紅的,好像被吸血鬼吸到一樣!」她誇張地拉高聲音,接著七手八腳從抽屜裡翻出一面小鏡子拿到她面前。「妳看!」
她一照鏡子,眼睛立刻睜得老大,不得了了!居然在這麼明顯的地方,她心一驚,手中的玻璃杯滑落水槽,變成碎片。
小慧低頭看了眼玻璃杯的屍體,喃喃地道:「這已經是第三個了耶,凱茵,店長等一下來肯定會殺了妳!」
「他敢?」黎東彥的聲音冷不防地出現。
她們同時偏過頭一看,果然看到黎東彥,岑凱茵忍不住皺起眉嚷著:「不是告訴過你不可以進櫃檯嗎?」
「可是……」他為難地看著她。「妳一直打破杯子,我擔心是不是昨天--」
她趕緊上前摀住他的嘴,同時轉過頭對著小慧發出尷尬的微笑。
「小慧,妳不是一直嚷著要吃樓下的特製布丁嗎?妳去買,我請客。」
「現在?真的?」雖然很想留下來看看後續的發展,不過布丁的誘惑實在太大了,一個一百五十元的布丁對她這種工讀生來說是很高級的享受。
黎東彥拉開她的手,苦笑道:「多買幾個吧,告訴他們記我的帳。」
小慧眼睛一亮,忽然發現這是個千載難逢、可以敲竹槓的機會,此時不敲,更待何時?
「我還想吃優酪低脂冰淇淋,還有賭神巧克力……」
「當然,請隨便。」他只差沒說出請妳隨便愛買什麼就買什麼這樣的話了。
看著小慧蹦跳著朝手扶梯走去之後,岑凱茵忍不住埋怨地搥了黎東彥一拳。
他笑著承受了。「我是擔心妳嘛,我伯我昨晚把妳弄得太累了……」
她急忙轉身過來再次摀住他的嘴,簡直快昏倒了。
「你還提?你怎麼可以當著小慧的面講出這種話?她還小,會胡思亂想的。」
他點點頭,表示他知道錯了。
她在白了他一眼之後才鬆開手。
黎東彥偏著頭看著她脖子上的吻痕,那是他昨晚奮鬥的成果,那些旖旎的畫面讓他心裡充滿甜蜜。
「滿成功的嘛,我種的草莓……」
她一聽,頓時漲紅了一張臉低嚷:「你不要再說了啦!」
「為什麼?」他不解,湊到她身邊伸手幫她撿玻璃碎片。「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
他話聲甫落,雷奧的聲音就響起。
「咳!咳!請問有沒有人在啊?奇怪,這家咖啡館怎麼沒有半個人啊?」雷奧在櫃檯前方東張西望,一副困惑的模樣。
黎東彥的腦中空白了一兩秒,然後有一種把手上的玻璃碎片砸到雷奧臉上的衝動;岑凱茵則臉紅似火,恨不得立刻挖個地洞躲起來。
「你來做什麼?」他立刻換上公事化的表情,然後走出櫃檯。
「我來做什麼?」雷奧看著他走向固定的座位,自言自語地反問:「你不是一直打電話催我要美國的傳真嗎?現在來啦,我一刻也不敢耽擱立刻送下來給你啦,你摸摸,還是熱的呢!」他自己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下。
「哦!」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傳真。「來得還『真是』時候。」
雷奧可以輕易從這句話裡感受到他的怒氣,他嘿嘿地笑著:「別這麼咬牙切齒的嘛,黎東彥!我剛剛什麼都沒有聽到,關於那個種草莓什麼的,我一句也沒聽到喔!」
黎東彥倏地抬起眼,接著就聽到鏘的一聲,岑凱茵又打破了杯子。
☆☆☆
「凱茵,妳到底什麼時候要搬過來跟我一起住?」激情過後,黎東彥纏著昏昏欲睡的她問。
「不是跟你說了還有二個月租約才到期的嗎?」她打了一個呵欠,在他懷裡尋找舒適的位置,她已經連續幾天都沒有睡好了,因為過度的「運動」。
「一定要讓我等那麼久嗎?」他抬起她的臉,低聲問。
「嗯……」她的精神已經呈現恍惚狀態了,「已經繳錢了,不住多浪費啊。」
審慎地使用她賺來的錢是她的原則,不是小氣,而是實際。
「妳就捨得放我一個人在這邊寂寞啊?」他半開玩笑地抱怨。
她挪了挪了身體,讓肌膚貼緊他的,她越來越喜歡這種感覺了,尤其是他身上那種乾淨舒爽的味道,簡直讓人著迷。
「這麼說來,在這之前,你到底是怎麼過的呢?」她咕噥地問著,又打了一個呵欠,並不很認真想要得到答案。
他被問倒了,沒有辦法反駁的他有股想霸道地吻到她答應搬進來為止的衝動,不過由於疼惜她疲倦的神情,最後他只是無可奈何地笑著親吻她的髮際,同時幫她把被單拉高蓋到她的肩膀,這時,床頭的電話突然響起--
「喂,爸!」他坐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很凝重。
董事長!意識到這通電話是黎東彥的父親打來的,岑凱茵的睡蟲立刻跑了大半。
「爸,你先聽--」
岑凱茵蹙起眉,隱約可以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連串的咆哮,然後她想著,這父子倆還真的滿像的,都很喜歡打斷別人的話,不讓別人有開口的機會。
黎東彥吸了口氣。「我說過--」
又是一連串的咆哮,他乾脆把話筒拿遠一點,然後他瞥見已經睜開眼的她,給了她一個苦笑。
等到電話那頭沒有聲音了,他才又試著跟專制的父親溝通。
「你又沒有見過她……我說過了,你安排的對象我不喜歡……」他閉上眼歎氣。「我怎麼會是故意在跟你作對呢?我從小……」
安排對像?這句話讓岑凱茵陷入了憂慮中,她想的沒錯,像他這種人在婚姻方面是不可能隨心所欲的,不是政就是商,總之得對他們事業的發展有助益;像她只是個公務員的女兒,嫁進他們家是對他們一點用處都沒有的。
不過,她並不因此感到特別傷心或失望,因為這種結果是可以預見的,她早就有心裡準備。她雖然覺得自己是個灰姑娘,可從來沒有奢想要嫁入豪門,能跟黎東彥這樣相戀一場,她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黎東彥又吸了一口氣,他看起來像是正全力壓抑自己的怒氣。
「我從小到大都聽你的安排,希望結婚這種事你能尊重我自己的意願……我當然不是--爸!」
他盯著電話,最後在懊惱的一聲低咒之後把話筒放回桌上。
「你爸不同意,對吧?」她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
他重新躺下來擁緊她,一隻手煩躁地放在額頭上。
「他不是不同意,他只是不能習慣我突然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這 說來,從小到大你都很聽他的話嗎?」
「幾乎,我很少違背他的意思。」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應該是說,我不喜歡他對著我的臉大吼大叫,所以大部分時候我都順著他。」
「喔。」她點點頭。
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趕緊翻身讓自己的臉對著她的。
「凱茵。」他抱歉地看著她。「妳別擔心,我爸那邊我會解決的。」
「我?我並不擔心啊。」她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我早就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我本來就沒有癡心妄想要嫁--」剩下的話被他的大掌給摀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