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點著頭,她閃爍著怒火的眼甚至發出比鑽石更明亮的光芒,「我承認你這招奏效了,那的確讓我想起那件不愉快的事,這樣你滿意了吧?庾隼翼。」
被她突如其來的怒意搞得一頭霧水,庾隼翼顯然並沒有準確地提到她的重點。
「喔,你、你覺得不愉快啊?我倒是覺得滿好的。」
就是因為在那次強迫的過程中,有某種無法理解的情感在他心中滋生,擾得他心神不寧,他才會藉口是因為報復進行得不夠徹底,才回到台灣來;沒想到原意是為了解除自己魂不守舍狀況的一趟行程卻使他發現另一個讓他無比震驚的事實。
他一番帶著真誠的訴說可能是因為態度和語氣的關係,貝郁珊非但感覺不到其中近乎表白的成分,反而產生被蓄意傷害的激憤。
本來怒氣攀升到最高點神情反而會變得凝重的貝郁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虛弱的關係,完全無法控制情緒,一反往常總是盡可能地避開與他目光接觸的機會,現在她那蘊涵怒火的眸子正狠狠地攫住庾隼翼的。
但也不知道是故意忽略還是絲毫沒有察覺,庾隼翼一逕專注在自己的言語上。
「我是說真的啊,比起其他的女人,你給我的感覺特別棒,雖然不像外國女人那麼豐滿.但是你……」
這無疑是弄巧成拙的表白當場讓貝郁珊的腦子為之燃燒,她後悔剛剛進來時沒有立刻倒一杯熱水,那麼那杯熱水現在就可以發揮作用。
「庾、隼、翼!」一宇一句地咬牙罵道,氣憤過頭讓她感到暈眩,「你、你真的很惡劣耶!」
他愣住,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表白換來這樣的形容詞。
望著她訕然離去的背影,毫無頭緒的他決定追出去,原本還想要慢慢來的想法已經被拋諸腦後,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對她坦承自己的感情。
jj jj jj
「貝郁珊!」
趕在她進入房間之前拉住她的手臂,因為直到目前為止,她還是跟母親一起住在狹窄的傭人房裡,這是今天晚餐時庾隼翼跟貝母聊天時無意間得知的。
完全像他們仍在家時一樣盡忠職守,並且謹守著傭人的本分,絲毫沒有半點逾越。
說起固執,這對母女還真是如出一轍,只要是打定了主意,就不離不棄地堅持下去,除非她們自己想,否則旁人休想動搖她們的理念半分。
不想驚動到貝母,然而告白的衝動卻像岩漿一樣地在他心中沸騰,如果沒有及時宣洩,它就會在心中猛烈爆發,到時他會做出什麼他也不知道。
「好痛……庾隼翼,你到底要幹什麼?」皺起眉,她壓低聲音,在通往房間的小徑上與他拉扯起來。
跟庾隼翼的顧忌一樣,她也不想驚動母親。
察覺了她的想法,庾隼翼沉聲恫嚇:「你不想讓你母親知道我們的事吧?」
話一出,果然收到成效,貝郁珊立刻停止掙扎,心有顧忌地看了他一眼。
「你敢?」
可惜這種虛張聲勢的威脅對向來為所欲為的庾隼翼起不了作用,在接近清晨的濃重霧氣中,只見他狡獪一笑,那種沒有什麼能阻擋他的氣勢表露無遺。
「你說呢?」
知道貝郁珊是寧死也不肯讓貝母知道她被霸王硬上弓的事,庾隼翼毫不心虛地利用了這一點;她絕對不會知道今天下午他已經跟貝媽媽坦承一切了。
雖然明知道會引發咳嗽,但是貝郁珊還是不得不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好讓自己能冷靜地面對在她心中卑鄙無恥到極點的庾隼翼。
「不准你……咳咳……告訴我媽……咳咳……」
原本捉住她的手立該改而溫柔地拍撫她的背,他無法形容,但她那副既脆弱又倔強的模樣的確讓他的心揪在一起,只是原本想關心她的話不知怎麼搞的到了嘴邊就又全然走樣。
「生了病就應該在家裡好好休息,你幹嘛逞強的跑去上班啊?」
這種跟斥責差不了多少的口氣聽了只會讓人病情加重,但他卻渾然不覺自己的語氣有什麼不對。
拔開他的手,那隨著他的拍撫帶來的奇妙溫暖彷彿是種錯覺,眼前的男人臉上那副奚落的表情看了就讓她火冒三丈。
「你拉住我,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當然不是。」他立即否認。
「那是怎樣?」
他深思熟地看了她一眼,有點難以啟齒。
「我另外……另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那種突然變得凝重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在醞釀陰謀詭計,太清楚他對自己從來不安好心的貝郁珊心中的警戒立即升高,她倒退了同步,聲音中的防衛表露無疑。
「你又想幹嘛?」
聲音雖然仍是壓得極低,但她的恐懼和害怕在寂靜無聲的清晨仍是毫不費力地穿過潮濕的霧氣讓庾隼翼準確地感受到,以往若能把什麼都動搖不了的她逼到這種程度,他一定會很享受制伏她的無上樂趣。但現在,除了苦澀之外,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的了。
「到我的房間去。」他下定決心地道。
這句話引發的更深層恐懼絕對是他無法想像的,以為他又要故技重施.貝郁珊的腳步毫不遲疑地又往後退了一步。
「休想。」
「想讓你媽知道那件事?」
「你!」
知道這是唯一能使她屈服的利器,庾隼翼當然得隨時使用。
「不想的話就乖乖聽我的話。」
他的威脅真是令人氣結,然而更令她生氣的是,除了唯命是從外,她發現自己確實無計可施。
第六章
不同於外面讓人冷得不由自主牙齒輕顫的低溫,庾隼翼房間裡的暖氣和特地用高級樺木鋪滿的地板以及帶有溫暖色澤的燈光,在在都使人沐浴在如春風般的溫暖中。
只是,一想到這是他的房間,那股溫暖就像被刻意阻擋在肌膚之外似的,讓她怎麼也舒服不起來。
雙手指在外套的口袋裡,貝郁珊冷眼瞧著他一會兒把暖氣的溫度調高,一會兒又想起要幫她倒杯熱開水地衝到樓下去,那轉來轉去的樣子看在她眼裡,不知為何就是一副像是拚命想掩飾內心緊張的模樣。
這傢伙在緊張些什麼?
「喝吧,這樣你的喉嚨會比較舒服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溫度的緣故,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沒有之前那麼冷傲了。
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她慢慢地嗓飲著手中的熱開水,感覺到一股溫暖正緩慢地從身體透出來,四肢冰冷的血液逐漸恢復應有的溫熱。
在她喝水的這段期間,庾隼翼則隨意將身體靠在與地板同色的書桌邊緣,彷彿在沉思什麼似的不發一語。
這種異常的冷靜看在貝郁珊眼中不啻是一種危險的前兆,只是,是燈光的關係嗎?他垂首沉思的側臉竟意外地帶有某種說不出來的成熟魅力。
庾隼翼的俊秀清麗是在高中時就艷名遠播的,大概是因為始終就讀貴族學校的關係,他渾身散發出一股讓旁人忍不住為之傾倒、既夢幻又優雅的氣質,為了一睹他的風采慕名而來的少女經常得勞動校警出面維持秩序,才有辦法讓他正常進出;不過,這種讓人目炫神為的容貌看在與他朝夕相處的她眼裡卻是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但現在,縱使對他有滿坑滿谷的成見,她也不得不承認,經過歲月洗禮之後,那份俊秀脫去年少時的不羈與狂傲,變得既穩重又內斂,變得很吸引人……
暗自抽了一口氣,她吃了一驚。
她怎麼會有這種荒謬的想法呢?心跳在這個念頭閃過的同時加快幾分,她連忙喝了幾口水,試圖平息不該有的騷動。
垂眼猛喝著杯子裡的水,直到杯底空了,心情也好像不那麼混亂了,她才敢重新把視線投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庾隼翼。
然而視線接觸到他的那一剎那,她才發現剛才的鎮定心神簡直是白費工夫,那雙向來犀利的黑眸正蘊涵著一種強忍著難以抑制的渴望,不動聲色地凝視著她,眸裡蠢蠢欲動的慾念鮮明得讓她無法忽略。
本來已經準備要開口,但在抬眼看著她的瞬間,一種不應該在此時產生的熾熱卻沒來由地燃燒著小腹,調高的暖氣更是推波助瀾地助長這種熾熱,使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在美國的別墅所發生的事。
旺盛燃燒的爐火,比爐火更熾熱更猛烈的抽動,還有那忍住羞辱卻又無法克制地出現紅潮的臉……
想在她的身體裡衝撞的慾望是如此強烈,以至於他必須耗盡身體上的每一分力量才不至於衝上前將她壓倒在床上。
「貝郁珊……」
那因極力壓抑而顯得沙啞的聲音別有一番誘惑的魅力,聽到自己的名字被這麼充滿煽動力的聲音叫出來,貝郁珊忍不住一陣輕顫。
「干、幹嘛?」
明知道他這種聲音含有不容小覷的危險成分,貝郁珊卻忍不住想從他的嘴裡再多聽一點這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