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再繼續浪費生命,讓自己流於她們之列。
她想通了,混到底只會把自己變得什麼也不是,不只在別人眼中如此,最終,連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
「有了有錢老爸就狂了,不理我們!」
顧麗影冷著一張臉看她們,終於開口:「我媽希望我不要再玩了,你們別再來找我。」
這是媽媽生前最後的心願。她從來沒要求她什麼,臨終時,她對她唯一的要求——為自己的未來想一想,好好地跟著親生爸爸開始新生活。
「那你現在是很看不起我們嘍?」
「是又怎樣?」看看自己,她還是跟她們一樣。這一刻,連她自己都嫌惡起自己來了。
五妹惱羞成怒地揚起手就要給顧麗影一巴掌——
「你是白癡不會閃啊!」不知從哪裡閃出來的花柔情,一把拉開顧麗影。
五妹揮掌落空,一時失衡踉蹌一步。
花柔情忍不住噗嗤一笑。
五妹脹紅了臉,瞪視半途殺出的程咬金。「干!你是誰?」
「你不配知道我是誰。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們那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還有資格問我是誰?啐!」譏諷鄙夷地掃過這群太妹一眼,再回過頭嫌棄地掃了顧麗影一眼。叨念道:「喂!你想送死請在我卸任以後好嗎?休想破壞我完美紀錄的形象!還有,看看你的樣子,不跟她們一掛還弄得跟她們一樣,丑不拉嘰的像坨屎。」
顧麗影一臉錯愕地任花柔情數落。
惱羞成怒的五妹趁花柔情背對她,欺上前偷襲。
仿若腦後長眼,花柔情及時弓起腳往後一踢,踢得五妹飛身出去,跌落地上摔得四腳朝天。
「看看你惹來的垃圾!」推了顧麗影一把,轉過身望了望躺在地上的醜陋物體——太妹頭子。
視線掃過站立在一旁,早已驚嚇得不敢有所行動的太妹群。
「自愛點,趕快回家,別在這裡丟人現眼。」轉過身拉了顧麗影就走,一路還不忘繼續數落頻頻回頭的顧麗影。
顧麗影只能傻愣地讓花柔情繼續責罵,回不了一句話。
幾乎停擺的腦袋只有一個念頭——
花柔情真是他媽的酷!
「你把這頂頭給我洗掉去!」
展小紅聽了躺在沙發上吃零食洩憤的花柔情,懶懶地帶過兩句剛才在校門口發生的插曲之後,衝進顧麗影房間扯著顧麗影的金色掃把頭往浴室裡走。
「放開我!」顧麗影手腳並用地掙扎仍敵不過展小紅的決心。
高分貝的殺豬尖叫聲持續從浴室內傳來。
商橘搶過花柔情手上的零食,難得大笑後微紅的眼望著花柔情,嘴角仍忍不住上揚。
「拿開你的臉!」花柔情搶回零食,推開商橘詭笑得令她深感刺眼的大臉。
商橘撿起地上被花柔情蹂躪得近乎爛掉的劇本,翻閱後更忍不住放聲狂笑。
「商橘,你笑什麼?」展小紅像拎小雞似的捉住耗盡體力,只能氣虛地揮動雙手的顧麗影走出浴室。
「校慶大戲茱麗葉。」揮揮手上的劇本,睨了一眼花柔情。
展小紅愣了一下,扯著顧麗影上前,不敢相信地質問。
「小花癡,你跟自己過不去也不用跑去當那爛社的女主角來作踐自己啊。你是想丟光我們的臉是嗎?」
「別再說了!那是我畢生的恥辱。」花柔情咬牙切齒地用力咬零食洩憤。「這一切都是季天聖害的,你們還像花癡一樣跟在他身邊吃屁!」
想到季天聖她就一肚子火,恨不得把季天聖生吞活剝,吃他的血。喝他的肉。
「喂!你跟花癡一起去的,說說看是發生了什麼事?」展小紅一把提起顧麗影扔至沙發上,質問道。
顧麗影憤怒地瞪著展小紅,別開臉。
「總算像個人了。」花柔情看了眼被徹底清洗一番的顧麗影。被洗直的金髮、臉上的鬼畫符也清乾淨了,眉清目秀的,長得還算不差。
「喂!叫你說話。」展小紅推了顧麗影的腦袋一把,捉住她的金色頭髮逼問。
「是她自己接的,跟那個叫什麼傑德和一群花癡演戲,你不會問她啊?」顧麗影不滿地甩掉展小紅的手。
從小到大連媽媽都沒強迫她或叨念她任何一句,剛才先是被花柔情念了一路;再來是這個叫展小紅的,粗暴地強迫她洗頭,還說什麼她以前也混過,叫她別混得這麼丟臉,連幹架也要人家幫,什麼嘛!
「吃不吃?」花柔情把另一包零食砸在顧麗影身上。
顧麗影拿起零食吃著,望著眼前的三個女孩,突然間,有種融入其中的感覺,好像她們原本就是她的好朋友。
她發現自己一點都不討厭她們,甚至想成為她們真正的好朋友。
她從來都沒有這種被接納的感覺。她的天才在她們眼裡,什麼都不是,這讓她有種鬆口氣的感覺,有人比她更聰明的感覺真好。
「哈……哈……哈……」展小紅看了劇本之後笑彎了腰。「喂!這劇本是誰寫的,校慶冷場喜劇『羅密歐與榮麗葉笑傳』嗎?」
「別說了!」花柔情撫著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讓這種恥辱攬上身。
「高中戲劇社已經爛了一年,從那個校園白馬王子上任社長之後,社員走了大半,要不是靠傑德的家長會員媽媽,還有那些傑德身邊的花癡跟班資助,戲劇社早廢社了。」進恩澤的第一天,展小紅就已經把恩澤這兩年來的大事都摸清楚了。
「我去找老澤校長談談,他的疼愛讓我受寵若驚。」花柔情起身伸伸懶腰,經過剛才的思索後,她肯定老澤爺爺是這些倒霉事的策劃者。
她要好好問那位自作聰明的老校長到底有何用意?
花柔情隨手揉揉顧麗影的金髮,問道:「你要什麼顏色的染劑?我順道幫你買回來。」
顧麗影抬起眼,有些受寵若驚地望著花柔情。
「深紅好不好?應該滿適合你的。」不待顧麗影回答,花柔情拿起包包走了出去。
花柔情一走,展小紅與商橘對視一眼,一起湊近顧麗影。
「喂!你給我鉅細靡遺地說清楚,小花癡怎麼當上茱而葉的?一定很好笑。」展小紅立起拳頭在顧麗影眼前揮動,威脅道。
辱罵、數落、虐待、威脅,外加不看在眼裡,她受的待遇真的不太好,但她——卻快樂了起來。
從未有過的輕鬆與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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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現在有個騙錢的算命師站在她眼前,對她搖頭道:「小姐,你印堂發黑、諸事不順,來改改運吧!」
她鐵定當場跪拜,稱他作半仙。
顯然老天爺大人看她活了二十個年頭的逍遙日子,決定要讓她嘗嘗何謂人生的挫折。
先是得知老澤校長出國至姐妹校參觀,為期一個月;再是被校長辦公室外不知情的秘書冷嘲熱諷一番。
顯然那秘書早看不慣她這個留級了兩次又獲得老校長疼愛的小女生不順眼很久了,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損她,當然不能放過。
沒有跟她頂嘴是因為她手操排課大權。得罪她,她可能不會讓任何跟她有關係的人好過,為了大局,她只好犧牲小我了。不過,既然她喜歡玩陰的,那她一定奉陪;君子報仇,一個月不晚。等著瞧,看是她的老爸是校務主任硬,還是她背後靠的校董硬。
正當她得意地想要怎麼玩陰的時候,老天爺大人再次顯靈,派出了讓她頭疼的阻礙。睨了一眼藍藍的天空,想必老天爺大人正得意地狂笑吧!
傑德身邊的蒼蠅軍團,個個面色不善地堵在路上等著她。
「你就是花柔情?」帶頭的何瑪麗鄙視的目光從頭到腳打量著花柔情。
驕傲的蒼蠅女王領著蒼蠅大軍向她襲來,她突然有種暈眩的錯覺。一定是天氣太熱了!
眨眨美目,耐著性子等著她們出招。
「你憑什麼當上傑德的茱麗葉?留級兩次、跟學校數不盡的學長不清不楚,聽說,你還不知恥地勾引季老師,裝成一副聖女純潔模樣,真是不要臉!」
數落著罪名,女生們個個仇視著她們的共同敵人;
飛蠅滿天的炎炎夏日,花柔情拭了拭額頭上沁出的煩躁汗水,柔聲建議:「我們移身到樹陰下再詳談好嗎?」
短暫的錯愕,傑德親衛隊更加火大了。
「你怕站在光天化日下?原來你是這麼見不得人呀!」何瑪麗冷哼一聲。
她承認是她的錯,忘了蒼蠅性喜在烈陽下飛動。在這一刻,腦海深處突兀地憶起小時候手拿蒼蠅拍、頂著大太陽守在前門練拍蒼蠅功的童年往事。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若還想待在恩澤,那就離傑德和季老師遠點,我們就放過你。」何瑪麗身旁驕傲的跟班陸青青尖聲道。
花柔情仍陷入小時回憶,不明所以地思索著,為何她會在此時記起小得微不足道的童年片段呢?她甚至憶起打蒼蠅的快樂心情,一拍下去,她最高的紀錄是四隻呢!讓她得意了好久。
「看看她是多麼地見不得人。」何瑪麗冷哼一聲,領著眾姐妹一同恥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