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管仲宇點點頭,隨又搖搖頭,「真笨!」
凌月魄讓他的神態給逗出一抹笑意,「韓毓箴會想挾持玲兒顯然是明白玲兒對我的重要性,這是她聰明的地方,不過她既然知道玲兒對我的重要性,卻沒想到我會妥善的保護玲兒意妄想挾持她,這一點的確是很笨。」頓了頓,他劍眉微蹙,「但是我不明白韓毓箴是為了什麼原因要挾持玲兒,她打算用玲兒來要求我什麼?」
「不知道,韓毓箴是個任性嬌縱的大小姐,什麼事都可能做得出來,搞不好她是想用玲兒來向你逼婚。」管仲宇打趣道,一攤手,他再補充說明:「不過,這件事韓守仁是不是有參與就不清楚了,因為一直是韓毓箴在與他們接觸,所以沒知道是否為韓守仁所授意。」
「是與不是,我想都該作個了斷了。」凌月魄緩緩的站了起來,俊雅的臉上冷漠得近似無情,「綢緞莊之事已經拖得太久了,是該徹底解決的時候了。」
管仲宇輕快的綻出一朵優雅的笑容,彷彿獵人發現欲獵的目標出現般,為即將到手的獵物所展露的慈悲笑容。
「今天晚上月色應該不錯。」望著窗外清朗的天色,凌月魄快樂的笑開了一口白牙,實在是好久沒在晚上出去散步了。
半圓的清月當空,雖無滿月的光華璀璨,卻也是柔潤明亮,夜空中,兩條矯健修長的身影飛快的掠上屋頂,停了一停後,他們毫不掩飾蹤跡的就著排排屋頂,悄然無聲的往北側的方向投去。月光照射下,他們的身形清且顯眼在這不是月黑風高的夜裡,還敢大方的飛屋掠頂,看來這兩名夜行人若不是藝高人膽大,就是標準的大笨蛋。
夜行人雙雙躍到一棵大的樹上,藉著濃密的樹葉掩去他們的身影,然後輕鬆隨便的就著樹幹一坐一站,居高臨下的觀看眼前的華屋。
「這個時間韓守仁人通常都會待在書房。」管仲宇舒服的晃著兩條腿,朝東側的閣樓一指,簡單的介紹著,「那時就是他的書房,臥房在隔壁,韓毓箴則住在南面那一棟。」四周打量了一下,他挑眉訝道:「平常在他們的院落四處及門邊兩側都會有護院巡視守護,不過今晚有點奇怪,韓守仁住處四周居然不見任何一個護院。」
凌月魄筆直的站在樹上,任夜風吹動他如雪白衣。
雖然情況有異,不過管仲宇可不在意,他扭頭朝始終沒開口的凌月魄漫聲道:「你打算先找韓守仁探探口風,還是乾脆找來韓毓箴挑明真相,一次解決!」
「我沒興趣再來第二次。」凌月魄緩緩開口,深沉的俊臉看不出情緒。
凌月魄盯著他搖晃不已的腦袋無聲邪笑,猝然一巴掌將他拍下樹,淡然道:「我到書房去找韓守仁,你去將韓毓箴帶過來。」
總算反應夠好沒摔著,管仲宇才安然落到地面,凌月魄已經化作一道白影從他頭頂掠過,瞬間消逝無蹤。
「我都還沒說好呢!」管仲宇驚魂未定的摸摸被拍疼的後腦勺呢喃,繼而大而化之的聳聳望,「好吧,反正他是大少爺,他說了算。」
相對於凌月魄的迅捷,他慢慢吞吞的往韓毓箴的閨閣踱去。
「請坐。」
看著凌月魄推門而入,韓守仁既不意外也未顯驚慌,好像一切已在他預料之中。
看著凌月魄微一欠身,從容自在的安坐椅上,神態一點也不像是闖空門的人,反倒像是讓主人請來的貴客一般。
「我原以為你會得更早些。」韓守仁平靜的看著他。
凌月魄揚揚劍眉,雙手在胸前交握,「我並不著急。」
看了看窗外皎潔的明月,再看了看他,韓守仁好奇道:「看來傳言屬實,你果然只在月明天清的夜晚才會出來辦事,而且一定是身穿白衣,這是為什麼?」
「既然要在夜晚出門,若有明月相伴順道賞月不是挺好的?至於穿白衣是方便讓人瞧見,省得不小心和其他人撞成一堆。」凌月魄半真半假道。
韓守仁聞言失笑,「誠如傳言,你果然很特別,如果有可能,老夫真的衷心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得意快婿。」韓守仁朝他溫藹一笑,眉宇間有著無比的遺憾。
「承蒙厚愛。」凌月魄有頷首微笑。
韓守仁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快人快語的說:「你在洛陽的所有損失,老夫願意負責賠償,而對你們所造成的諸多不便,老夫也願意登門道歉,若嫌不夠,什麼條件你儘管提出來,只要合理,老夫都願意接受。」
凌月魄微感錯愕,黑亮的星眸有著一絲迷惘。
「我知道你感到很奇怪。」韓守仁悵然一歎,苦笑道:「我並不想與你為敵,相反的,我非常希望能結交你這個朋友,只是……唉!家醜不可外揚!」他欲言又止的一言不發。
沉默了一陣,凌月魄劍眉微揚道:「挾持玲兒之事你怎麼說?」
「他完全不知道。」
韓守仁方自一愕,管仲宇適時領著滿臉紅疹神情委靡丑且滿臉驚懼的韓毓箴到來,順手將她推給她爹。
「爹!」她想哭又不敢哭的直接咬著唇,滿臉的委屈。
「箴兒?這是怎麼回事?你的臉……」韓守仁吃驚的扶住女兒,「管莊主,你……」
「沒事。」管仲宇一揮手,笑嘻嘻:「韓老爺不用急,事情的直相,令千金自會向你解釋清楚,至於她臉上的疹疤三日後自會消除,不用擔心。」說著,他又朝凌月魄招掃手,「魄,我們可以回去了。」
瞥了眼管仲宇,凌月魄也不多說,他朝韓守仁一抱拳,「這件事就此一筆勾銷,告辭了。」
「呃!」韓守仁愣怔的看著他們兩就這麼有說有笑的走了出去,他發覺自己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韓毓箴挾持玲兒果然是要向你逼婚。」管仲宇一路自得意滿的睥睨,「我就說嘛!韓守仁好歹也是洛陽有名望的人,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找我們麻煩,原來一切都是韓毓箴的意思。」
凌月魄繃著一張俊臉走在他身邊不吭聲,難怪韓守仁不好意思說出口。
「不過,奇怪了,大少爺……魄。」見他一個凌厲的眼神瞟來,管仲宇立即驚覺的改口,「你來洛陽不都戴著長紗帽嗎?怎麼會讓韓毓箴看到你那張臉蛋的?」
凌月魄仍是緊繃著臉沒說話,因為他自己也覺得奇怪。
「這個韓毓箴雖然極端的任性嬌縱,但也頗有一些頭腦,不失為一個經商的好人才,想光是為了引你來洛陽,花了大半年的時間佈局,不但開了家綢緞莊和我們互別苗頭,又設計讓我們的綢緞莊遭遇空前的難題,這可真令我佩服。」管仲宇扯了一大堆,笑呵呵的看著凌月魄揚眉道:「魄,你真的完全不跟他們計較嗎?」
搖了搖頭,凌月魄微微一笑:「我對韓守仁的豪爽頗為欣賞,我不想為了這點小事讓他太難堪。」
「這樣叫小事?」管仲宇低喃了一句,旋又一臉戲謔的邪笑道:「如果玲兒知道這一切事情,全都是因為韓毓箴愛上了你,為了逼你娶她所做出來的,她會怎麼想?」
凌月魄負手輕鬆的抬眼望月,悠然道:「玲兒怎麼想我是不知道,不過我倒知道我會怎麼想。」說著,他忽然放鬆俊臉,甚至還露出一個清雅的笑容。
「呃?」看到他的笑容,管仲宇不由笑臉一僵,忙顧左右而言他,「梅應傲提來的藥還真有效,我不過灑了一些在韓毓箴臉上,她就嚇得什麼都說了出來。」
原來當他沿路打倒一堆護院的武士進入韓毓箴的閨房時,他拿出了一瓶朱紅色的藥,使韓毓箴花容月貌的臉竟然長了一層皺皺的皮,變成了一張麻花臉,登時嚇得她有問必答。
凌月魄不搭腔,逕自神色溫柔的抬頭望月,月圓之日,他想必已帶著玲兒回到長安了吧?
第十章
「七軒綢緞莊」重新開始經營了!
張菱玲愣愣的看著綢緞莊前絡繹不絕的人潮,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覺醒來,所有的事就忽然都解決了。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玲兒,怎麼呆呆的站在這兒!」凌月魄來到她身邊,將臉龐湊近她的眼前笑著。
「啊?」她專注的看著他深情的眼眸,一時倒忘了回話,含笑看著她暈紅的雙頰。
「唔……討厭啦!」冷不防讓他給吻了一下,她輕叫了聲,乍喜還羞的垂下眼眸,唇邊漾著絲甜甜的笑意,但想起再過不久兩人即將時間阻隔,不由笑意微斂,黯然失色的臉龐覆上一層愁緒。
「怎麼回事?看你一副失神的模樣。」凌月魄溫柔的抬起她的臉,關懷又憐惜的拍拍她忽然不快樂的粉腮,「你心裡頭有什麼不愉快的事嗎?這幾日你似乎失去了往日開朗與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