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案反駁得頭頭是道、條條是理,可盛老依然就是不服,「你又怎知俊兒不懂內功?說不定,俊兒就是懂得,所以才能夠在與歐陽小子對打中偷學了招式呀!不然,普通的人,不早就被歐陽小子打趴在地上哭爹喊娘了?」
「爹,傲兒一定是對俊兒手下留情,才能讓俊兒有機可趁……」楊案道。
「你就那麼希望我的乖孫子當個書生就是了。」盛老略帶不悅地打斷楊案的話。
「爹,我不是……」
「你可別忘了,我們盛家跟你們楊家可都是武林中人!」
「爹,我怎麼可能忘……可俊兒他並不一定……」
看他們丈人女婿相持不下,華婧忍不住開口說道:「老爺爺、楊伯伯,何不為阿俊把把脈或是試他一試不就知道答案了?你們這樣爭下去,可能還是不知誰是誰非哩!等確定了,想要讓他當個武功高手或書生,不就都不是問題了?」
盛老首先搶道:「對!小娃兒說得對,證據就在乖孫身上,你這死小子就知道跟我爭執,真不知我為什麼會答應讓你當我的女婿,找個專跟我作對的傢伙來自找麻煩。」他似真似假地橫了楊案一眼。
楊案聞言不窘反笑,只因這麼多年來,他老人家從不曾這麼輕鬆寫意地與自個兒開玩笑,為的便是盛、楊兩家唯一的血脈這個孫子失蹤。
偏偏,想怪這個女婿,又見他為了俊兒的失蹤早已自責不已,如今兒子回來了,不只是大家愁眉舒展,就連他老人家又像是回到年輕時一樣,開始與他抬槓,這真是一兒回,兩欣慰呀!喔,不!是三欣慰。
楊案眉開眼笑地道:「爹,那是您想先證明呢?還是為婿的先來?」
「當然是我先來!」盛老一副理所當然地道。
經過一番摸索與把脈後,盛老與楊案二人皆出現了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真是看得一旁楊夫人及華婧倆人感到好奇。
「爹、老爺,你們的證明的結果是什麼?怎麼露出這樣的表情來?」楊夫人急問。
盛老看了楊案一眼,「女婿,你來說。」
楊案放開不願被他握住脈門而掙扎的阿俊的手,道:「夫人,相當令人意外,我們兒子……他的功力相當深厚。」
「呀!怎麼會?」華婧不信地輕叫出口。
別說華婧不信,就連楊夫人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話,「是呀!怎麼會?」
「這我也不清楚,要是俊兒懂得我們的話,那麼想知道實情就很容易了,可他就是不懂,想試嘛……又怕一時不慎傷了俊兒。」楊案有些苦惱又有些慶幸地道。
楊夫人一聽可能會傷到阿俊,馬上反對說:「既然有可能會傷到我們俊兒,那就不要試了嘛!」
「沒錯,我想爹也與我倆一樣不捨得傷害俊兒。」
「廢話。」盛老故作不悅地道。
忽然,盛老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事,道:「小娃兒,老頭我想你也難得下山出遊,不如就暫時留在我們這赤鷲堡。」
華婧本就想在赤鷲堡中多待些時日,只要人家不趕她,她是絕不會太快離開的,除了想逛逛叱吒江湖的赤鷲堡外,重要的還是想確定阿俊是否真是楊家之子,又是否能得到真誠的對待,好安自己因要分離而顯得惶然難穩的心。
如今人家自個兒主動開口,根本就是正中下懷,所以她哪有可能說不嗎?不過,姑娘家的矜持她還是得維護一些,不然傳回爹的耳中,那她豈不就要慘了。
「可是……我怕在赤鷲堡打攪太久,我爹會不高興的。」華婧故意露出,臉為難的神情。
盛老笑道:「這不怕,只要我派人去與你爹通報一聲就可解決,你就安心暫時留在我們赤鷲堡,做我們的客人。」
「既是如此,那我就留下來打攪了。」
華婧才想高興地笑他一笑,卻又聽到──
「不過,留下來的這段時間,小娃兒你就得辛苦點,教教我乖孫說話、習字、唸書。」盛老不容反駁地道。
「啊?」聽到唸書,華婧不由得露出一張苦瓜臉。打小開始,她便討厭唸書,雖然,女子能唸書是一項福氣,可她依然還是不愛呀!偏偏,現在盛老還提出這麼一點,而自己又答應留下,想說不要……她可找不出一個好的借口來。
看自個兒的乖孫如此粘華婧,盛老便猜測阿俊定是喜歡華婧遠勝於他人,再加上,華婧本人不僅是長的清清秀秀的,而且還是華婧的掌上明珠,光是這些就讓盛老覺得滿意,若是能讓華婧成了他們家的孫媳婦,這可就……更美了。
因此,他才會先拿話來套華婧,然後又邀她留下,盼能在外孫歸回不久後,家中能多個外孫媳婦,最好能夠再添個小娃兒來玩玩。
「小娃兒你不願意?」
還是找不出借口的華婧,當然只能說:「不!當然不是。」
盛老臉上不自覺中露出老奸的神色,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一旁的楊案及楊夫人看到那神色,忍不住猜測起,他們的爹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呀?!
第六章
入秋之時,綠葉漸漸轉黃,就連天氣亦開始慢慢轉涼,過了中秋,人們更開始準備起冬衣,以迎接寒冬的到臨。
只見,赤鷲堡下的一片楓樹林,此時已轉變成一片火紅,煞是美麗;路過的人便已不由得佇足欣賞一番,而居高臨下的赤鷲堡堡中之人,自然亦免不了會被那片火紅吸引而失了神。
不過,在這美美的季節中,憶子樓內卻一早便傳出了女子有氣無力的讀書聲。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華婧拿著書本,了無興趣地趴在桌上邊揮,邊道:「道可道,非常道,這段中的第一個道字和第三個道字是指宇宙的本體,第二個道字則指……唉呀!好煩唷!阿俊你先背下來算了,以後等你爹幫你找來教書的夫子後,再叫夫子解釋好了。」
才一個半月,華婧每天不斷地與阿俊講話、解釋,再加上阿俊往往是教了一次便記住,因此對於言語上的瞭解,可以說是進步神速,除了較為深奧的話仍聽不懂外,已懂得人家對他所說的一些簡單對話及如何讓人理解自己想要表達的事。
「好。」阿俊自書本中抬起頭來,盯著華婧微紅的臉。
只是,一個半月前與一個半月後,阿俊依然還是經常盯著華婧不放,不管華婧是生氣抑或是笑。
華婧將書本往阿俊的臉上一丟,「別看了,你不怕眼睛抽筋呀?人家就已經有夠煩了,你還看?」她有些責難地扁嘴道:「都是你害的啦!害我每天都要窩在這間悶死人的書房中。」
「抽筋?眼睛,沒有抽筋過!腳,抽筋過,很疼。婧,眼睛抽筋過?」阿俊有些笨呆的回答。
華婧簡直快被打敗了……不!是已經不知被打敗幾百次了,「那只是一個比喻,我也沒聽說過有人眼睛抽筋過。」
她會覺得煩悶,有一半也是因為每天要回答阿俊這樣「白癡」的話好幾百趟,害她每次的都要絞盡腦汁去想該怎樣解釋,才不會讓阿俊造成對言語的誤解。可是回答多了後,有時她都忍不住想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會變得跟阿俊一樣白癡了?
阿俊嘴角輕輕一扯,露出一抹有些憨然地笑容,「喔!」
華婧斜睨了一眼不知何謂煩惱的阿俊,喃喃自語地道:「真的是很煩耶,我從不曾連續這麼久的時間,待在同一個地方……這間大書房簡直就像個牢籠嘛!那個歐陽前幾天就說要帶我出去溜踏溜踏,可是到現在卻連個人影兒都沒見到,簡直就是把我當小狗耍嘛!」
這些時日,歐陽傲雖然三不五時會到憶子樓來邀華婧與阿俊到堡中的各處逛上一逛,華婧可不會這麼就感到滿足了,畢竟,來到赤鷲堡都快兩個月了,卻還沒逛遍整個堡,實在是……不只誇張,說了出去更是會笑掉人家的大牙。
只是華婧一點也沒發覺到,在這段時日中,自己對待歐陽傲已悄然有些許的改變,由早先的歐陽公子變成歐陽大哥,再到現在對歐陽傲沒大沒小的稱呼。
唯一沒變的是,華婧對待阿俊依然是「愛護」有加,雖然免不了帶點不耐煩;不過,華婧之所以會不耐煩,絕大部份的原因,是那些她認為最枯躁乏味的四書五經……舉凡跟書有牽連的,都讓華婧感到頭大兼厭惡。
就在華婧悶得快發飆的這時,阿俊突然道:「我們出去抓……」他似乎想不出想要說的詞,而用手比劃了一番。
華婧雙眼為之一亮,臉上露出興奮地笑容,「你是說,我們去打獵?」
「打獵?」阿俊搖了搖頭後,又再一次比劃一番,嘴裡依然不斷地說:「抓……抓那個……」
管他是抓什麼,華婧高興地拉住阿俊的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啦!不用再比了,咱們就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