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答應我見好就收的。」她實在很不想再繼續坐下去。
「我知道,只要一有狀況我馬上就不玩了,好不好?」他不想走的態度已經很明顯。
此時,有名客人加入了這場賭局,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沈依水抬頭一看,整個人傻住了。
怎麼又是他?
季梓軒英姿勃發地坐下來,直盯著沈依水,嘴角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
何書韋看著沈依水一臉震驚,再看著季梓軒一臉詭譎,他不解地問:「你認識他嗎?」
「我……不認識。」她低下臉,心虛地回答。
為了不節外生枝,沈依水選擇說謊。
雖然何書韋對他們兩人的神情感到有點狐疑,但隨著賭局的進行,他很快便忘了這回事。
「何先生,請下注。」服務生說道。
何書韋把注意力移回桌面上。
看來,這名新加入的客人是個和他一樣有自信的人。
他無畏地一笑,大手筆地投注一百萬賭金。
天啊!沈依水瞪大眼睛,眼珠子差點掉了下來。
「你在幹什麼?」她不可置信地問道,心臟快要被他嚇停了。
「你不是希望我快點離開這裡嗎?趁我現在手氣好的時候趕緊加碼,這樣會贏得比較快。」他異想天開地說。
她揉著脹痛的額頭,覺得這樣做會死得比較快。
季梓軒饒富興味地盯著正在爭議的兩人,不管結果如何,他都很樂意奉陪到底。
昨天他已經派人將何書韋的底細全都調查清楚了,包括他在台灣的所有資料、來這裡的目的,還有他和沈依水的關係,他全都瞭若指掌。
「快把賭金拿回來。」她小聲地命令,口氣出現前所未有的堅決。
「相信我,不會有問題的。」何書韋還是沒有把賭金收回來。
「何先生確定了嗎?」服務生問。
「還沒……」
「確定。」何書韋的聲音蓋過了沈依水。
沈依水錯愕地看向他。
現場氣氛因兩人的爭執而顯得有點僵。
季梓軒神情自若地看著他們,似乎一點都不介意等他們商量好再繼續。
沈依水別開臉,避開季梓軒不時投過來的火熱目光。
何書韋也注意到了,他很清楚沈依水擁有—一張足以傾國傾城的美顏,所以她會成為;大家的焦點也是無可厚非的。
但是季梓軒的意圖也未免太明顯、太強烈了,好像坐在他身邊的沈依水應該是他季梓軒的女人才對。
「季先生,清下注。」服務生打斷了他們各自的心思。
季梓軒瀟灑地投注和何書韋相同的賭金。
他們兩人都露出自信的神情。
由於下注的金額太過龐大,服務生特別詢問其他兩位是否願意繼續。
兩名賭客面有難色地互看了一眼後,知難而退地站起身,自動退出這場賭局。
沈依水看到他們紛紛離去,心中再度升起不安的情緒。
她拉著何書韋的衣袖說,「走吧,別玩了!」
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可是卻說不上來是什麼,總覺得這場賭局再繼續下去會有不好的結果。
沉迷在賭局中的何書韋正因遇到對手而鬥志大發,若不比出個高下,他很難就此離去。
他甚至貪婪地想著,如果以這樣的倍數再贏個幾回,他不但可以還清銀行的貸款,還可以擴大公司的規模呢!
「書韋,你在想什麼?我們走了啦!」她拉著他硬是要定。
何書韋不為所動地坐在原處。
「何先生,你考慮得如何?還要繼續嗎?」服務生再次確認。
「何先生,還沒分出高下,你就不玩了嗎?」一直默默不語的季梓軒終於下戰帖。
趾高氣揚的何書韋禁不起他的挑釁,毅然決然地接受戰帖。
「我當然要繼續玩下去,這樣才能知道誰是真正的贏家。」
「很好。」季梓軒在點頭的同時,一雙銳利的鷹眸也透出了掠奪的訊息。
沈依水看得出這是季梓軒的激將法,在賭場裡最怕的就是失去理智和意氣用事,而他似乎已經掌握了何書韋的弱點。
她按著愈來愈痛的額際,不禁替何書韋接下來的賭局更加憂心。
此時兩人火藥味十足地較勁著,吸引更多圍觀的人潮。
「書韋,理智一點,別玩了好嗎?」她實在很擔心他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依水,你先回房間休息,等我贏了這場賭局,我馬上就去找你。」他的口氣是堅定的。
為了這場英雄之戰,何書韋不得不請她先行離去,否則他會因為她的阻撓而無法專心。
沈依水不是傻瓜,當然聽得懂他的意思,她靜靜看了他幾秒後,終於失望地離去。
第三章
沈依水一回到房間,才發現自己的頭已經痛到不行。
可能是剛才在樓下時神經太過緊張,才會如此不舒服吧!
她站在鏡子前,望著臉色蒼白的自己。
她是因為何書韋不聽勸告而感到不舒服,還是因為季梓軒的介入而感到不舒服呢?
她按摩額際按了一會兒,決定去拿頭痛藥。
吃下藥後,她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大概是昨晚失眠的關係,她躺下沒多久便沉沉地睡著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在朦朧之中,彷彿有人輕輕舉起她的手撫摸著。
那是一雙很溫暖、令她很有安全感的大手,她也在睡夢中微笑地摸著那雙大手。
也許是天氣太涼了,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接著,她被人騰空抱起,將她放在柔軟的床上,然後用溫暖的胸膛貼近她冰冷的身體。
她就像賣火柴的女孩一樣,不斷將發抖的身體靠近溫暖的火光,一次又一次的擁抱和摸索。
在睡夢之中,她彷彿看到了季梓軒……
季梓軒?這個名字讓她突然驚醒過來。
她張開漂亮的大眼睛,果然看到季梓軒和她躺在床上。
她驚嚇地彈眺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坐在床上,愉悅地看著她,「我進來找你時,發現你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我怕你會著涼,所以將你抱到床上來,沒想到你卻很熱情地抱著我不放,接下來的事,你應該還有印象吧?」
面對他的調侃,沈依水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她記得剛才在夢裡自己還很放蕩地對他投懷送抱。
「你怎麼會有我房間的鑰匙?」
「是何書韋給我的。」他將鑰匙放在桌子上。
「書韋?他為什麼給你鑰匙?」她一臉錯愕。
「你去問他吧!他會給你一個清楚的解釋。」
他告訴她何書韋此時正在咖啡廳裡等她。
何書韋一看到沈依水定進咖啡廳,馬上向她招手示意。
沈依水坐下來,眼中盛滿疑惑。
「依水,我……」何書韋顯得有點難以啟齒。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真的很對不起你。」他滿臉愧疚地說。
望著他怪異的舉止,她的心莫名地抽痛一下。
「為什麼要向我道歉?」她有不好的預感。
「都怪我不好,如果我當時肯聽你的話馬上離開,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他懊悔地說。
「我不懂,你說的變成這樣是怎麼回事?」她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我……把錢輸光了。」
他話一說完,她的臉色倏地刷白。
「你不是說見情況不對就會收手嗎?」她難以置信地問。
「都怪我太好強又貪心,以為再賭一次就會贏,沒想到卻愈陷愈深,最後把全部的錢都輸光了。」他悔不當初地抱著頭。
沈依水頹然的垮下肩,望著他無限懊悔的神情,她的心中產生一種無力感。
為何非要等到遺憾發生,才知道要後悔呢?
她不是個視錢如命的人,但她知道要存一千萬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況且這一千萬對他們來說,可說是非常重要的。
彼此靜默幾分鐘後,沈依水收起失落的心情,打起精神安慰他:「算了!輸掉就輸掉,反正你贏來的錢是不勞而獲的,現在沒有
了也不用太難過,我們回台灣後,再想想其他比較實際的辦法好了。」
天下本來就沒有白吃的乍餐,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終究留下了。
「對不起。」他再次道歉。「我暫時無法回台灣。」
「為什麼?」她又是一愣。
「我不但把全部的錢都輸光了,還欠下一億元的賭債,所以暫時無法離開。」
一億元?
他的話如同一道青天霹靂,打得她一陣頭暈目眩,不知所措。
「怎麼會這麼多?」她震驚地靠在椅背上。
才一個晚上,情勢竟然大逆轉?』 原本以為到這裡可以一圓淘金夢,沒想到公司的債務不但沒有解決,還欠下一筆龐大的賭債。
這下該怎麼辦才好?她該哭還是該笑呢?是哭自己的傻,還是笑自己的笨?
天啊!她快崩潰了。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樣,他不捨地道歉。
沈依水下意識地摸著手上的鑽戒,內心卻在滴血。
自己為什麼沒能阻止這場明知會發生的不幸?
如果她當時沒有負氣地離開,或是有魄力地要求他退出賭局,也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她難過地垂下頭,知道自己需要為這個錯誤負起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