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准記者的敏銳,她把兩件事聯想到一塊。
器盈盈心情沉重地點點頭。
「能說給我聽聽嗎?」
「那時我還在念國中,具體的情況我並不太清楚,只是隱約聽說,那吳朝貴本是我爸公司裡的一個職員,我爸很信任他,但後來他把公司掏空了,還四處放出對公司不利的消息……
「公司發生財務危機,我爸只好到處去求助,卻在一次去跟銀行洽談的途中,因為車禍意外……而身亡……我媽跟我爸的感情很好,我爸一出事,她立刻就病倒了,再加上她身體本來就不好,所以沒多久也……」
她頓了一下,深吸口氣才又接著往下說:「那時我哥在美國讀書,還差幾個月才畢業,我爸不想讓他分心,所以公司遇到困境的事沒讓他知道,直到他過世,我哥接到消息才急忙趕回來……後來公司破產,我媽也走了,他便帶著我去美國。
「這些年來,他靠著自己的力量,白手起家,努力經營公司,一刻都不放鬆自己。我想他是為了找吳朝貴報仇,可是現在看來這個吳朝貴很卑鄙,很不好對付……唉!我真擔心他!」她憂心忡忡地蹙緊了眉頭。
聽了她的話後,喜兒也皺起了眉心。沒想到他們兄妹倆竟然遭遇過這麼不幸的事。
「你別太擔心!所謂邪不勝正!這次你哥能安然無恙,不就證明了這世上還是有天理的嗎?再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相信你哥一定能躲過那小人的暗算,並且將那小人繩之以法的!」她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但願如此,謝謝你!」器盈盈微笑著朝她點點頭。
「噯,你怎麼知道我哥從來不接受媒體的訪問?這些年,我和哥一直都在美國生活,前不久才剛回來,而遠洋自從成立以來,不論是美國的總公司,或是三年前台灣設立的分公司,對外的一切事宜,一向都是由子聰出面的。照理說我哥的事,國內很少有人知道耶。」
「呵∼∼我就是那少數的例外!你知道我本來想做什麼嗎?」
喜兒神氣地揚起下巴,才又續道:「記者!不過,不是一般的記者喔!我可是要做一個揭露社會弊端、陰暗秘密的正義先鋒喔!」
所以對器洋洋如此神秘的人物,她當然有濃厚的興趣,也費過一番工夫找他的資料,只可惜他公開的資料實在少得可憐,而這當然更勾起她對他的好奇。
「但是這樣不只很辛苦,還很可能會得罪一些有勢力的人,很危險哩!」
器盈盈一看就是走淑女路線的,所以,見到同是女生的喜兒竟然願意冒險去「自討苦吃」,顯得很驚訝。
「沒辦法,我這人天生正義感太過強烈!唉∼∼我沒進傳播界,真是傳播界的一大損失哪!」
喜兒搖搖頭,看似對傳播界失去她這顆「巨星」而十分遺憾。
「現在的傳播界就是缺乏像我這種有理想、有眼光,又肯沖的人才,這個社會才會這麼亂——」
「噗!」
她正要發表一番對傳播界的「高見」之時,卻突然聽到門口處傳來一聲聲響,於是抬眼望過去,沒想到竟看見器洋洋。
一剎那,她的心跳又無由地亂了頻率,腦袋也一下子變得空白,只能愣愣地看著他。
倚在門邊的器洋洋用拳頭抵住鼻子,輕咳了一聲。
「哥,這個時間你怎麼會來?」器盈盈很是訝異。「你站在那兒多久了?」
「一會兒。」
他一踏進外面的會客室,就聽到喜兒在自吹自擂要當個正義先鋒,便倚在門邊,想聽聽她還有什麼話要說,誰知才聽了幾句,就害他忍不住差點笑出來。
「我經過這附近,順路過來看看。」
他簡潔地對妹妹解釋,黑眸卻瞟向一逕傻愣愣的喜兒,酷酷的俊臉不禁又掠過一抹笑意。
「你來得正好!可以陪一下喜兒,海薇等一下也會來。我剛好趁這段時間去一下花店,他們要我選定到時佈置禮堂的花。」器盈盈說道。
器洋洋點點頭。「去吧!」
「喜兒,我去一下很快就回來陪你了。」
說翠,器盈盈便抓起手提袋匆匆的出門去。
對器盈盈的話和離去,喜兒仿若全無所覺,只是一個勁兒地望著他,癡癡地說:「你可不可以摘下墨鏡讓我看看?」
聞言,器洋洋一怔,隨即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這小妮子怎麼翻來覆去就只跟他說這句話?上一次槍擊那時也是這樣……
聽到他的笑聲,喜兒這才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剛剛竟像個白癡似的一直盯著他看,她的臉不禁微微發燙起來。
器洋洋挑起眉噍著她微微泛紅的嫩頰,嘴邊的笑痕不由得加深了,隨即卻又斂起。「傷口還會那麼痛嗎?」
喜兒搖搖頭。「沒前兩天那麼痛了。」
聞言,器洋洋蹙緊的眉頭微微鬆開。「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說著,手從背後伸出來。
「這是什麼?」她睜大眼問。
他微微一笑,沒有答話,逕自從袋子裡取出一個便當盒打開,放在連著病床的小餐桌上。
「哇∼∼是蚵仔煎!太棒了!」
喜兒立即雙眼發亮地歡呼一聲,然後深深吸口氣。
「好香∼∼你知道嗎?我昨天晚上就夢到吃蚵仔煎,沒想到你今天就替我帶來了!謝謝你喔!」她笑瞇瞇地向他致謝。
器洋洋墨鏡後的黑眸閃過一抹光,彎下身把她的床調高一點,方便她進食。
喜兒拿起筷子準備進食,但是由於右手吊著三角巾,只能用左手,所以很不靈活。
見狀,器洋洋沒有出聲,只是接過她手中的筷子,又拿起一旁的湯匙,把蚵仔煎分成一小塊、一小塊,動作有點笨拙,顯然並不習慣做這種事,最後才把湯匙交給她,自己則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喜兒感激地朝他笑笑,隨即便舀了一大口往嘴裡送。
「好好吃喔∼∼」她嘴裡含著一口蚵仔煎,口齒不清地說,不過卻對著他笑得很開心。
這兩天因為傷口的疼痛,她都沒什麼胃口,每次用餐都只是吃幾口就吃不下了,現在傷口的痛比較減輕了,再加上吃到合口味的東西,便止不住胃口大開。
瞧著她燦爛的笑容,器洋洋的嘴角也不自覺地往上揚。
「噯!你要不要也吃一點?雖然我很想把它統統吃完,可是實在是太多了!」
「哦,好!」
器洋洋看似有點失神地回答,隨即便傾身向前,抓住她的手腕,然後把湯匙裡的蚵仔煎直接往嘴裡送。
他的動作讓喜兒止不住睜大眼,呆呆地看著他。
器洋洋抬起頭,對上她圓睜的杏眸,也怔了一下,彷彿到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不過很快就若無其事地咀嚼起來,然後又拿起一旁的筷子挾了一大口放進嘴裡。
「喂,喂!你不要吃那麼快啦!不然我不分你吃了喔!」見他連吃了兩大口,喜兒回過神來,立刻孩子氣地嚷道。
「哈哈……」器洋洋忍不住笑了起來。「誰叫你只盯著我看,卻不動手!」
「我……我哪有……」喜兒嘟起小嘴否認,卻心虛地垂下眼。
「沒有嗎?」他笑謔地睇著她。
「我……我只是……只是想看看你有沒有鬥雞眼。」喜兒訕訕地道。
聞言,他揚一揚俊眉,沒有接話,只是又動起筷子來。
喜兒也趕緊抓起湯匙吃起來,卻忍不住不時偷瞄他。
吃著吃著,她的眼珠子突然滴溜溜地轉了幾圈後,又開口道:「噯,你是不是一隻眼睛大,一隻眼睛小?」
他好像喉頭發癢般地梗了一聲,不過還是沒搭腔。
「還是……有一隻眼是義眼?」見他不為所動,她又再接再厲,而且說得非常惡毒。
「想用激將法?」
這回他倒是出聲了,不過臉上懶洋洋的表情,卻明明白白的告訴她——這招沒用!
詭計被他識破,喜兒很郁卒地撇起小嘴,幸幸然地道:「你應該要取個英文名叫Little。哼!」
器洋洋微怔了一下,才會意到她在拐著彎罵他小氣,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小妮子真有趣!看著她氣嘟嘟地鼓起桃腮,活像個要不到糖的小孩,他忍不住笑得越發大聲。
「你今年幾歲了?」好不容易笑完後,他才興致盎然地問。
「我幹麼要告訴你?你又不讓我看你的眼睛!」喜兒噘起小嘴,不高興地睨著他。
這丫頭竟然想以此做交換條件?器洋洋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忍不住又想笑。
「不告訴我,我也看得出。」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才又績道:「看你這麼孩子氣,一定還不滿十八歲!你今年十六,還是十七歲啊?」
「才不只!我今年二十三了!」喜兒揚高聲音瞪向他。
她看起來有那麼幼稚嗎?這傢伙的眼睛絕對有很大的問題!
得到答案,器洋洋十分快意地呵呵笑了起來。
喜兒這才頓悟到自己被他一激便中了他的奸計,止不住越發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