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鷹,小心你的措辭。」突然,袁煞的聲音冒了出來,口氣相當嚴肅。
頭壓得更低了,山蝶是無能為力了。早該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躲不過神鷹銳利的眼睛,他現在肯定坐在餐廳裡,經由電腦與隱密攝影機監視著她承接任務的態度。
這一刻,她開始厭惡集鷹堂處處都架設電腦的先進設施了。
「山蝶小姐,你若是為了這件事而擔心,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是你多慮了,因為我的老闆和你的性別相同。」
相信聽來的傳聞是假的,集鷹堂並非每個成員都是冷硬個性,至少這個小女孩就不是。
「這點已經礙不了事了,橫豎我都要接下任務,現在我只想明白給的報酬吸不吸引人?」
「這個唐三彩當作是我付的頭款,可以嗎?」拿出幾張相處,成季裡遞至她面前,「若你接受,明天我會請人送過來。」
欣賞各個角度拍攝出來的作品,向來喜歡藝術品的山蝶是被收買了,「尾款呢?」
「我還收藏了一幅字畫。」成季裡從她突然轉變的態度上得知她是答應了。
「好吧,那就這樣了,我必須什麼時候到香港?」將目光調離了一會兒,山蝶吸了一口氣後問道。
唉,早晚都會有任務上身的,她早點適應緊張、刺激的生活也沒有什麼不好。
「我是希望愈快愈好。」
「三天後我會到香港,就到你留的這個地址嗎?」
「是的。」
一切都依著他的計畫進行,太好了!成季裡的心情是前所未的興奮。
◎ ◎ ◎
藍蘋以緩慢平穩的步伐下了樓,如她身上穿著的絲質衣料,她總是像只被飼養的家貓,溫柔地看待周圍的一切,然而事實上,她的骨子裡卻像只桀傲不馴的野貓,有著兇猛的野性,永遠也不會放棄獵殺,或遺忘那血腥的味道。
「阿姨。」牽引著母親的雙生姊妹來到沙發前坐下,溫則洋跳了個單人沙發坐下,與她對視。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我已經都安排好了,時機到了。」
「那就好,你最好不要忘了是誰搶奪走原本屬於你的東西。」藍蘋的腿優雅地交疊著,她的態度讓人覺得她的確完全控制了一個人的生活與未來。
「阿姨放心,我不會的。」溫則洋原告溫和的臉龐此刻變得冷硬無情。
「你的父親當年會車禍而死,全是未家人一手策劃的,他們想要稱霸澳門的商場。結果因為你父親的離去,你母親失去依靠才會自殺,未家人的雙手染滿了溫家人的鮮血,這個事實你無論如何也不可以忘記。」
藍蘋的心臟狂跳著,她的手心汗濕了,揚名企業的前總裁未家棋對她的虧欠,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完的,更非將仇恨加諸在他兒子身上就能使她的怒意消失,一天天堆積的恨意使她十分渴求發洩那一天的來臨。
未家棋,百分之百的花花公子,年紀輕輕就繼承了上一代豐厚的資產,風流不羈的個性惹來許多蜚短流長,名門千金的母親擔憂他的名聲,父親則擔心他的企圖,而不譜世故的女兒們則不顧父母的警告,肆無忌憚地爭奪他的注意力。
她和姐姐藍思曾是追逐他目光的其中一份子,而最終卻未得到他的青睞。藍思是看破嫁給了溫自華,但她氣不過,因為青春歲月就在他手中流逝了,等了再等人家不當一回事的心情、沒人瞭解的內心聲音……她要報復!
她知道自己曾受過的苦外甥會替她加倍計回來的。
未家棋的一切,她都要徹底破壞!
「我會處理好的,未家奪走的東西我會要回來,而未家唯一的子嗣未明,必須擔負起他父親當年所犯下的錯。」旋過身,看著酒櫃玻璃反射出來的自己,溫則洋感覺全身的血液在沸騰。
血海深仇終於等到了可以報復的一天。
阿姨的這段話他來來回回不知聽了多少遍,心裡都能默念出來了,每次再送進耳朵裡,他的拳頭就握得更緊,他明白自己的父母是走得如此不值得……
這個孤絕、狂傲的背景散發著懾人的寒氣,就是她手中最佳的一顆棋子,藍蘋陰沉地想,小洋會完成她所有的希望,她相信。
「這樣的心態才對得起你的父母。」
「阿姨……」這件事困擾了溫則洋多年,但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清楚。
「你忘記我交代過的話嗎?男兒的氣概跑到哪兒卻了?這麼沒有主見怎麼能為你父母報仇?」
藍蘋的怒氣一下子攀升到頂點,姐夫與姐姐去世後,他們兒子的教育便由她來負責,她總是教導他有仇必報,有恨必發,對敵人絕不鬆手,可外甥此時的吞吐似乎了無生氣,她不允許!
「不是的,我只是想知道媽當年真的是自殺而死的嗎?」從母親遺留的相片中,他真的難以置信,外表樂觀、堅強的她會選擇自殺了卻自己的性命國。
「你覺得我有必要說這種謊嗎?」藍蘋瞬間發怒,眼睛睜得大大的瞪視著外甥。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他只是以為母親若真心愛著父親,那麼她該是好好地活著,為父親的死取得一個公道才是……而且從阿姨口中得到的是那麼的模糊,讓他不得不抱持著不信任的心情。十多年前的事情對一個稚幼的小孩而言,就仿如一聲模糊的夢般,他是完全不明白真實的狀況。
「你很明白我的身份吧?我可是你的親姨媽,死的人是我的雙生姐姐,我也想要為她報仇呀!」藍蘋渾身顫抖,情緒處在崩潰的邊緣。
眼見阿姨又氣得、雙目失焦,溫則洋有些擔心。每回只要提到父母的死與討回公道一事,她就會變成另一個他不認識的樣子。
按信她發顫的肩,溫則洋在她身邊坐下,「我懂了,阿姨,我保證以後不再提這件事情了。」
他真的不能惹她生氣,她是自己僅剩的親人了,父母死後,在公司又倒閉的情況下,他在日本的留學費用全由阿姨支付,這份恩情他如何也還不完。
沒錯,他原本可以衣食無虞地過生活,在異國享受求學的快樂,而這些屬於他的一切被未家人狠狠地奪走。過往的辛苦與痛楚,他會一點一滴從未明的身上追討回來。
他已部署了多年,成功就在眼前,曾有的傷痛他要未明也嘗嘗。
第一章
「小公主,我拜託你安靜的坐著好不好?再繞下去我的頭都要被你給煩炸了!」抱著頭,時風露出痛苦的神色。
山蝶驀然站定在他面前,怒火隱隱浮現,「我就是高興,你能拿我怎麼樣?」
面對著時風赤裸的胸膛、古銅色的肌肉,她第一次吝惜給句讚賞。
真是煩透了!她還是不想出任務,猝然靈機一動,她彎低了身子,雙手撫著腹部,「好痛……」
拚命想擠出幾滴冷汗增加一點說服力,無奈室內的空調不幫忙,溫度舒適至極。
山蝶努力叫喊著,但似乎沒人將她的不舒服放在眼底。她用眼角餘光瞥視其它成員,白宸並不想展現他高超的醫術為她診治,逕自倚在一隻宋瓷前不發一語。時風則正用手指順著他胸部的肌肉線條。袁煞更不用說了,就像早看穿了她的計謀,不為所動的繼續喝著他的茶。
「喂,你們都沒風著我生病了嗎?」山蝶嘶吼著,如果有一天她的病得快死了,他們會不會也是這副無情的態度?
「成熟點,小蝶,你真的休息夠久了。」白宸冷靜地說。
「就是嘛,若是我們大家每回不想出任務就裝病,集鷹堂要如何維持下去?」時風跟著開口。
不知怎麼搞的,時風的聲音在山蝶聽來極度的刺耳,而且還帶著幸災樂禍的意味。她的手指插入一旁架高花益的泥土裡,彷彿這麼做可以平息心頭的怒潮。
她的心緒在他們眼前難道就是如斯透明嗎?她好生氣!
「這次出任務你得小心點,不要又像往常一樣的粗線條。」袁煞清了清喉嚨,懂得拿捏狀況,知道要在她脾氣就快平定下來之時開口。
「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是不是這次的任務很危險?」察覺不對,山蝶緊張地問。
哪一次他們接任務後,袁煞會認真地提醒成員注意自身安全的?她認為不尋常,尤其在她無心工作之時,想得更多了。
「我想袁煞不是這個意思,他是要你不要每到一個地方就交朋友,請你為集鷹堂收斂一下尊口,不要洩漏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反正在任務結束後,大家又互不聯絡,認識那麼多人有什麼用?」順手摘下一根草放進嘴裡咀嚼,時風一派惹人恨之入骨的嘴臉。
「你是羨慕還是嫉妒?我有人緣,人家喜歡和我做朋友,才不像你,一副計人嫌的賤模樣,人見人厭!」
「好了,你們兩個該停戰了。」白宸淡淡地笑了笑,他從來不捲入這兩個人的唇槍舌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