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號了一聲,未明發現老天爺喜歡與他作對,怎麼重要的時刻身邊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額頭及唇邊滲出冷汗,他是愈來愈難過了。
清楚聽到她的喊聲,山蝶好像看見地平線露出曙光,連忙說道:「你給我電話號碼,我去請你的家庭醫生來。」
「我家在澳門,哪來的家庭醫生?」
「那怎麼辦?」
「找我的助理,你打手機找他回來,他會知道該怎麼辦的。」這個時候季裡最好不要有事情在忙,要不然他的腦子燒壞了也沒人救。
不太高興的往前跨了一步,山蝶不服氣的抗議道:「為什麼非找你的助理不可?我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他回來還不是帶你去看醫生,那和我帶你去有什麼差別?」
在這個時刻看見她的頰上留有五條指痕必定能給予自己無限的滿足,雖然真實情況下自己什麼事情也不能做,因為她是僱主,只是山蝶很生氣,真的很生氣。
「你有駕照嗎?沒有駕駛執照你要怎麼送我去醫院?我看我還來不及就醫便因車禍死亡了。」未明不清楚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小妮子的怒火連躺在床上的他都感受到了。
身上的熱度加上她的火氣,他快受不了棉被所提供的溫暖了。
「我是沒有駕照也不會開車,只是香港有計程車吧?我們可以搭計程車去看醫生呀!」
「但誰要扶我下樓搭計程車?山蝶小姐,我明白你很有責任感。可是你若不趕快打電話給成助理,恐怕你的僱主就要死於你的堅持下了。」
還是很不服氣,山蝶百般不情願的走向床頭櫃打電話。
「你要做什麼?」意識到她走過來,未明又躲進棉被裡,天知道他渾身都是汗了。
「打電話給成助理呀!」
「到你的房間或到樓下去打,不要打擾我休息了。」
接受她的提議,病人是需要良好休息環境的。「好,我下樓去了,你要喝熱開水嗎?」她關上房間之前又問道。
「不必了,在成助理回來之前,你不要再進來吵我了。」他禁不起一再的驚嚇。
「知道了。」偷偷扮了個鬼臉 山蝶猜不透那個助理有多能幹,未明似乎很重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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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似乎有人意圖要入主香港分公司,正在收購公司零星的股票,你要怎麼做?」坐在未明對面的沙發上,成季裡翻著一疊資料說道。
「注意一下他的動態,不能讓他有成功的機會,我相信以揚名未來的發展,沒有人肯轉手的。」抽著煙,未明的思緒有些無法集中。
「怎樣,感冒好些了吧?」細心的注意到老闆的神情,成季裡關心的問。
「還好那一天你趕回來了,否則我真的會被那個女保鏢給整死。」嘀咕著,他沒忘記當大的緊張氣氛。」
成季裡笑了笑,「你還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比較重要,這陣子事情又多了不少。」
「你呢?最近都是電話聯絡,老是不見你的人影,談戀愛了嗎?」未明也給他一個笑容,只是他的微笑很勉強,眼睛四周淨是疲乏的線條。
怔忡了一下,成季裡尷尬的摸了摸頭。
「被我猜對了?」隨意問問,未明沒想到是真的。
「如果你忙不過來,儘管可以找我…」不想專注在這個話題上,成季裡沒有回答。
「好小子,你是在害羞嗎?放心啦,你都為公司盡心盡力了那麼多年,是該讓你喘口氣了,不管我有多累,都不會妨礙你談戀愛的。」
自己無法好好地愛一個女人,不代表他會偏激的限制身邊的好朋友發展戀情,季裡是一個斯文體貼的好男人,現在才開始談戀愛是太晚了些,不過他會衷心祝福的。
「未明,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你的助理當然得分擔你的事情。」他不要讓未明誤會自己想藉機偷懶。
「夠了,你這個助理兼老媽子當得可久了,現在休息一下也是應該的。安啦,我不會讓你逍遙太久的。」季裡還真悶騷,談戀愛的事情守密到家,口風從未洩漏過,他在腦海中猜想著季裡女朋友的類型。
「還有,大陸那邊的工廠怎麼樣了?」收起玩笑的神態,成季裡又恢復一派正經。近幾個月揚名在大陸的廠頻頻出事。
「報告上是說貨源不足,有人從中作梗,只是一直找不出那一雙幕後的黑手。」提及這件事,未明尚未痊癒的頭痛毛病又犯了。
「要不要我到大陸走一趟?」
「再說吧,我可不要你的女朋友埋怨我霸佔了她男朋友的時間。」
「你也該找個女朋友了。」成季裡語重心長地說,口氣裡勸說的成分居多。
覺得像是芒刺在背一樣,成季裡的話讓未明很不舒服,眼前出現了山蝶的笑容,她就像是一朵花。正要為某個男人的渴望綻放她美麗的花瓣。
「你別忘了我現在是女兒身,你要我以什麼樣子去談戀愛?」他不會後悔當初打定的主意,查明父母的死因永遠是他人生中最想成功的一件事。
」你覺得你的保鏢如何?」
成季裡突來的一問教未明傻了眼,然後他明白了,「你找她來不會是……」
「當然不是,它絕對不是真正的因素,最主要還是保護你的安全,只是事情會如何發展通常不在人的預料之中,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是認為她很適合你--」
「胡鬧,我怎麼可能和一個與自己相差十幾歲的小女孩交往?」
胸臆間燃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渴望,彷彿生命走出了他的掌握,不斷在反抗他的說法。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說辭,甚至嘲弄自己的虛假。
「感情是沒有年齡限制的,但若你真的對她不感興趣,那又另當別論了。好了,你的病才稍微好一點,早點休息吧。」成季裡沒有再理會未明的反應,逕自離開書房。
雙手捂著臉,未明重重地歎氣,竭力理清這亂糟糟的一切。他的手落向膝蓋,握成拳頭,痛恨自己居然無法分辨自己的心情。
是愛嗎?感情和信念相牴觸的混亂感受似乎已經積壓在心底很久了,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會教自己動心?他很難想像!
或是自已誤解了呢?喜歡與愛雖是一線之隔,卻差得遠了。嚴格說來他和季裡算是同一類人,沒有真正的談過戀愛,只是他與女性接觸的機會多於季裡,從學生時代開始他的身邊就不乏女性朋友,但他尚未對任何女人有過如此的矛盾情情愫……
但若是如此就將山蝶解讀為他的意中人,那未免太可笑了。
仰著頭靠在椅背上,他累了,想得頭都痛了,算了……
第四章
九龍尖沙咀彌敦道上,一家擁有四十個貴賓房、六個私人卡拉OK房、兩個酒吧。一個舞池及雅座區,還有兩百名伴舞佳麗及一百六十位服務生的夜總會,此時笑鬧聲不絕於耳。
別過頭觀察著執意要跟來的保鏢,未明十分驚訝於她的反應,沒有微笑也沒有蹙眉,她的表情是略帶好奇的淡漠,他還以為她會為這樣的場所生氣呢!
「佐籐先生,距離你上次到香港來已經好幾個月了,怎麼,在日本還掛念我們這兒的漂亮小妞嗎?」領班石姐八爪章魚似的手指輕戳了戳佐籐小五郎略微發福的肚皮。
色迷迷的露出淫笑,佐籐小五郎美色當前從不放過,成熟嫵媚的石姐一把就被拉進他的懷裡。「想,可想死我了,香港的小姐和我家的老婆就是不一樣呀!」
「啵」一聲,他在領班過度著粉的臉蛋上烙下一吻。
「那你這次打算待多久呀?」
「你說呢?」點了她的俏鼻後,佐籐才鬆手,彷彿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的看向一直站在身邊的人,「這大概要看未小姐怎麼看待這次的投資計劃了,如果她滿意我們所提出的企畫案,那麼她應該會慷慨的留我在香港多住幾天,並招待我到處玩玩。」
光顧著散財童子佐籐小五郎,石姐這才驚覺自己忽略了主導澳門經濟的龍頭企業老大。「未小姐,你要的貴賓房已經準備好了,你們現在就可以進去了。」
他們兩人並未同時來過店裡,不過兩個人只要到香港來,卻都一定會光臨夜總會、一個是屬於娛樂型,另一個則是以純粹談生意的心情來消費,而她這個領班挖的是前者的口袋,對於後者是只敢遠觀而不敢褻玩。
她怎麼也不敢得罪有著絕對勢力足以影響這家夜總會存亡的厲害人物。她見過很多繼承上一代豐厚資產的年輕人,但尚未遇見哪個人能像未明這樣可以使一個龐大企業在商場上屹立不搖,且擴展如此迅速,更遑論她是一般人價值觀中較低弱的女性同胞了。
同為女人,她為未明的能力喝采。
「請你為佐籐先生安排幾個漂亮的小姐。」未明給領班一個笑容,對此狀況已是司空見慣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佐籐的目光總是飢渴、貪婪的啄貪夜總會上班女郎性感的曲線和妖嬈的走路姿態,活脫是色魔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