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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蕎安

  「難道不是嗎?」妍雨再一次揪緊了心,「你剛剛吻了小芳,這廂又對著我猛放電,你怎能說自己是清醒的呢?」

  他是吻了小芳,但那是因為小芳先湊了嘴過來親他,又用手解開他襯衫上的鈕釦撩撥他,他會回吻她,純粹是基於感官的刺激驅使與體內酒精作祟,和男女之間的感情一點關係也沒有。

  「就算我親了小芳又如何,那並不表示我喜歡她。」他往前跨一大步,臉逼近她說:「你是太單純還是太迂腐?在如此開放的時代,一個親吻就能和喜歡畫上等號嗎?」

  瞧他居然還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好像對於剛剛的事一點都不介意,天知道她介意得要命,好像喉嚨裡梗了塊石頭,吐不出來又吞嚥不下的難受極了。

  妍雨猛地推他,氣憤的說:「我是迂腐,因為我沒辦法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發生任何親暱的動作,無論何種理由都不行!」

  也許對他而言,一個吻甚至做愛都不算什麼,但不喜歡一個人卻能發生親密關係,和只有獸性的動物有什麼不同?

  她的話也激起了他的怒氣,像是為了要印證什麼答案,他突然將她拉進懷裡,霸道的堵著她的兩片唇,狂亂而野蠻的吻著,帶著征服的意味。

  妍雨先是被驚嚇,而後感覺受辱。

  他怎能這樣待她?不久前他的唇才碰觸過小芳的,而現在居然輾轉到她這裡!他以為他是誰?周遊於眾芳唇的調情聖手嗎?

  涵修佔住了她頑固著不肯開啟的唇,卻沒有佔住她的心,因為他清楚瞧見她眼底的憤怒,清亮的眸子冷冷的瞪視著他。

  一會兒之後,涵修放棄了,他推開她,自嘲的說:「看來是我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她對他絲毫不心動,唯一可以解釋的理由大概是她心中已經有了其他的男人,而她選擇對那男人忠誠,光是想到她居然如此重視那男人,他就氣得快要發瘋!

  「你走吧,趁我還沒有做出禽獸的行為之前!」涵修用力坐進沙發,拿起酒瓶欲飲,隨即懊惱的發現已被自己喝光了。

  該死的!為什麼自從遇見她後,他的脾氣與個性全變了樣?他甚至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為一個女人動氣的。

  撤下剛才的武裝,妍雨突然控制不住體內傳來的陣陣寒意,打起了哆嗦,她禁不住的猜想,剛才停留在身上的溫暖是來自於他嗎?雙唇的腫疼顯示出他剛才的掠奪有多強烈,雖然不是戀人間輕柔的吻,但卻讓她戰慄得難以忘記。

  她隨即糟糕的發現,眼前的男人所帶給她的悸動顯然遠超乎自己的預期。

  「幹嘛還站著不走?捨不得我的吻嗎?」他突然抬起頭看她,眼裡綻放出複雜的光芒,重新站起身,一步步的逼近她,嘲諷的說:「或者剛才只是你欲迎還拒的手段,其實你心裡也想要我的,是嗎?」

  天呀!現在的他像極了惡魔,一個亟欲索求對方靈魂的惡魔,透著陰柔的邪氣,卻震撼得她的心激動不已。

  妍雨搖著頭慢慢退後,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穩順暢,直到她的後腦勺撞上冰冷的牆壁。

  好痛!她流下了淚,但隨即發現她的心更痛。

  因為卑微的身世,在她以往的生活裡唯一努力要做的事就是求生存,其餘的對她而言都像是身外之物。感情更像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而現在,黎涵修突然那樣猛烈的釋放出情感,也激進的要求回應,就像洪水席捲而來,狂烈得幾乎要將她滅頂。

  為什麼他不能給她一點時間喘息、適應呢?

  看見她珍珠般的眼淚,涵修的心擰了一下。

  她當真那樣討厭他嗎?為什麼她的表情會像只受了驚嚇的小兔?接受他的感情有這樣恐怖嗎?

  涵修一個跨步接近她,將她顫抖的身子拉進自己懷裡,緊緊抱住。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我只是……只是真的很喜歡你。」他的聲音溫柔卻沉重,說完就放開她,將她帶往辦公室的門,輕輕推她出去後便將門關上。

  妍雨背靠著門,像是失了魂般站立著,耳際不停縈繞著他剛才那句深情中帶著失望的話語,眼淚隨即撲簌簌的落下。

  她像是遇見了人生中最大的考題,所累積的智慧已經不足以讓她從容應付,她惶恐、害怕,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門後突然傳來了玻璃碎裂聲,震得她心悸。

  是那個倒楣的空酒瓶吧!他也和她一樣苦惱嗎?

  她掛心起已有幾分醉意的他會不會不小心弄傷了自己,回身握著門把,心卻遲疑了起來。

  這一進去之後,他們兩人的關係又會變成什麼樣呢?

  幾秒之後,她還是咬著唇、噙著淚離開辦公室,因為她清楚知道自己若留下來,就再也走不回以往平靜的生活了。

  ☆ ☆ ☆

  妍雨還是感冒了,她的身體向來與感冒有緣,而且只要一感冒就容易發燒,更糟的是燒起來的溫度還不會很低,很難用自然痊癒法康復,非讓她渾渾噩噩好些天不可。

  今早,原本她還想打起精神去上班,誰知穿好衣服後,她連大門都走不出去,渾身虛軟得癱坐在沙發上,精神不濟的又昏睡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額頭上傳來冰涼的觸感才讓她渾沌的意識稍稍清醒了些。

  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見坐在身邊的人之後,隨即又闔上眼,喃喃自語著,「我一定是快死了才會以為看見了他。」

  涵修哭笑不得的聽完她的話語,猜想她病得還真是不輕,才會連現實和夢境都分不清。他輕輕拍拍她的臉頰,試圖叫醒她。

  「睡美人,醒醒……」

  涵修充滿磁性的嗓音與肌膚上的碰觸讓妍雨離開了虛幻。

  「真的是你……」身體不適的虛弱讓她一看見他,眼眶就不由自主的蒙上一層薄淚。

  「你不要一看見我就哭好嗎?」涵修懊惱的爬著頭髮,有點尷尬的解釋,「今天沒看你進公司,猜想你一定是因為昨天淋雨感冒了。你還好嗎?」

  他那份強烈的關懷讓妍雨的心跳得好厲害,卻不知該接什麼話來回答他的在乎,她慌亂的瞄向牆上的窗戶。

  怎麼好像有點怪怪的?

  「我的窗戶?」妍雨疑惑的問。

  「我弄的。」他立即承認,「我按過門鈴,可是連鄰居都好奇的探出頭來看了,你的門卻還是沒開,我只好選擇翻牆進來,然後打破你的窗戶。」

  涵修比畫著剛才英勇劈破玻璃的姿勢,妍雨瞄見了斑斑血漬。

  她反射性的撐起身子,顧不得從額頭上的毛巾裡滾落出的冰塊散了她一身,驚訝的問:「你流血了?」

  經她這麼一說,他這才注意到手掌上真的有傷口,而且還有鮮紅的血液浸潤了他的袖口。

  「只是一點小傷,礙不了事。」傷口不太痛所以他覺得無關緊要。

  「流這麼多血還叫小傷?」妍雨慌張得想起身找藥膏,但是暈眩侵襲了她,讓她軟綿綿的倒向椅背。

  「你不好好躺著,想幹嘛?」他扶住她的肩頭,責備的問。

  「當然是給你止血呀,我可不希望你死在我家。」妍雨覺得他問的真是廢話,沒好氣的回答。

  「如果這一點血就能死人的話,那捐血中心不就是最大的謀殺集團了嗎?」涵修仍舊不以為意的說:「你別動,我自己弄就行了。」

  涵修抓起桌上的面紙,隨意的將血跡擦拭了幾下。

  這哪叫止血?這只能算是湮滅證據吧!妍雨無可奈何地歎著氣。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涵修將掉落的冰塊重新包進毛巾裡,覆蓋在她的額頭上,動作輕柔、熟練,小心翼翼的態度讓她感覺自己像個被人捧在掌心的瓷娃娃。

  「還好。」她舔了舔發乾的唇,給了個不能讓人放心的答案。

  那無心的動作卻讓涵修的喉頭一緊,困難的吞了口口水。要不是她曾經被他狂烈的情感嚇過、要不是她現在可能是個思緒渙散的病人,他會以為她是在挑逗他。

  「要不要去醫院?」慌亂中,他問出了她的致命傷。

  「你忘了我怕打針。」妍雨露出一絲苦笑的說。

  「不打針,請醫生開藥吧。」這樣病下去總不是辦法。

  「你能保證嗎?」妍雨可是一點也不相信。「醫生似乎都習慣把打針當成治癒疾病的不二法門,如果你保證不打針、不吊點滴,我就去。」

  他無法保證,他頂多能答應,當醫生要將她五花大綁打退燒針的時候,他不插手幫忙就是了。

  「麻煩的傢伙。」涵修揉揉她的頭,起身往廚房走去。

  已經一整天未進食的妍雨依舊只能虛脫的躺在沙發上,看著涵修高大的身影在她的小廚房與冰箱之間穿梭。一會兒之後,香噴噴的味道飄逸在小小的空間裡,讓妍雨的飢餓感頓時迅速上升。

  涵修捧著熱呼呼的碗走了過來,等放在桌上後,隨即雙手抓著耳垂,消減剛才端碗時所承受的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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