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蕾筷中的紅燒魚掉到碗中,這舉動讓欣薇知道,其實秋蕾並沒有像她所描述的那般雲淡風清,在她的內心深處,上官樵仍有著極大的影響力。
那天在電視台看見上官樵時,欣薇也大感意外,但她迴避了,因為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脾氣的將他臭罵一頓,雖然她真的很想這麼做,但是她答應過秋蕾不為難他,所以她乾脆離他遠一點,省得讓自己生氣。
「你看見他了?」秋蕾沒有察覺到她語氣中微微的抖音正顯示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欣薇點點頭,隨即說:「不過你放心,為了不和他正面衝突,所以我沒讓他看見。」
秋蕾的心思複雜極了。欣薇沒有和他見著面,換句話說上官樵無從探知她的現況,可是知道了又怎麼樣呢?她習慣性的將手放在肚子上,在不知不覺中肚的小寶寶已成為安定她的力量了。
「欣薇,謝謝你。」她感謝她遵守諾言。
「現在道謝還太早,他既然已經回來,在電視台走動的機會就多了,我不能保證每一次都可以不和他照面。」
說得也有道理,唉!秋蕾忍不住在心底歎著氣。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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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樵闊著車,漫無目的的在路上閒逛著。
秋蕾搬家了!當他從她鄰居口中知道了這個消息後,強烈的失落感重重的撞擊著他的胸口,讓他鬱悶難當。
自從袁天泉從台灣傳真剪報到日本給他看過之後,他的心情再也沒平靜過,秋蕾懷孕了,雖然是未經證實的事,但對他還是造成了震撼。而且他的直覺告訴他,如果秋蕾懷孕的事是真的,那麼孩子的確很有可能是自己的。不平靜的心讓他無法在日本多做停留,他要求導演用跳拍的方式,先完成自己的部分,讓他能回台灣處理事情。
剛回來時,對於該怎麼向秋蕾問起有關孩子的事,他也猶豫了一陣子,當他終於下定決心要找她問個明白時,才發現已經是人去樓空了。從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的他一下子愣在當場,久久不能乎復。
她就從此在他生命中消失了嗎?駛過一個又一個路口,和秋蕾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就像影片倒帶般的一幕幕浮在眼前。害羞的秋蕾、哭泣的秋蕾、煮著飯的秋蕾……不管是哪一個都深刻的印在他腦海。他曾經想把她的影子驅離腦中,但卻不管用,他愈想忘記她,她愈頑固的盤據在他心中。
手邊的電話鈴聲讓他回憶的思緒被打斷了,行動電話螢幕上顯示來電的是袁天泉,一個他最不想在這時候和他說話的人。他毫不考慮的將行動電話的電源關掉,現在除了秋蕾之外,他誰也不想見,也不想聽任何人的聲音。
人海茫茫的,他要到哪裹去找秋蕾呢?突然他腦海中浮起一個人影,想要找到秋蕾只有靠她了。
第十章
電視台的攝影棚,工作人員忙忙碌碌的穿梭著,都只為著待會兒即將開始的現場轉播。
「美夢成真」這個節目依舊有著不錯的收視率,觀眾將現場擠得水洩不通。
突然從觀眾席上發出一陣喧嘩,「是上官樵耶!」
欣薇清清楚楚的聽見了,舉目向四周張望著,果然看見上官樵站在場邊,正對自己行注目禮。她急急低下頭,迴避著他的目光,但是卻阻止不了他往她走近。
很快的她便看見一雙休閒鞋進入自己的視線中,她不用抬頭也知道上官樵來找她了。
「好久不見了。」上官樵先開了口。
欣薇不答腔,卻在心底嘀咕著:最好永遠都別見。
她的態度讓上官樵知—道想要從她嘴套出秋蕾的消息並不是那麼容易,但是他不能輕言放棄,無論如何他要把事情搞個清楚。
「可不可以和你談談?」上官樵依舊客氣的問。
「上官大爺,你沒看見我正在忙嗎?節目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可不可站到旁邊去,別妨礙我做事。」欣薇抬起頭擺著一張臭臉。
「沒關係,我等你。」上官樵說完真的走到場邊,雙手抱胸的等著。
你愛等就等吧,這個節目少說也要進行兩個小時,就看你有多大的耐心等。欣薇賭氣的想著。
可是上官樵卻展現了無比的耐力,他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兒,絲毫不顧別人對他投射的眼光,直到節目散場。
「你有空了嗎?我不會耽擱你太久的。」上官樵再次表明了要和她談談。
四周開始聚集了好奇的眼光,欣薇知道如果不離開這,上官樵就像一個強力的磁鐵一樣會將人群吸引過來,屆時產生的是非真不是她可以想像的。
欣薇不說話,逕自走到攝影棚外的走廊,靠在牆上雙手擦腰等著上官樵開口。
「我想向你探聽秋蕾的下落。」他直截了當的說明來意。
「我不知道。」欣薇也俐落的回答。
「欣薇。」他有些著急了。「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離開秋蕾的事,但是你也身在娛樂圈,知道藝人對形象維護的辛苦,那篇報導對我的形象大傷,為了保有新戲的合約,經紀人和我研究之後才決定要發佈那樣的一個聲明。」
「為了你的新戲,你不惜說謊傷害秋蕾,推翻你們曾經擁有的相處,你是不是太自私了?」欣薇顧不得曾經答應過秋蕾的事,將心中的不平宣洩出來。
「可是,是秋蕾不對在先,她不應該把我們之間的事情說出來,而且對方還是個記者。」上官樵覺得不應該全是他的責任,欣薇不該一味的怪他。
「事情的經過根本不是那樣。」
「你怎麼知道?你不能因為是她的好朋友就不分青紅皂白的替她說話。」
「不分青紅皂白的人是你!」欣薇的聲調提高了些,「那天我一直和秋蕾在一起,事情的經過我是全程參與。當曲艾妮在茶坊和我們相遇之後,便開始對秋蕾冷嘲熟諷,秋蕾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我還在生氣她被人欺負都不會回應時,她卻告訴我,她和你之間的事何必向他人報告,只要你真心待她好,她願意忍受所有不公平的指控。她這樣對你,你卻反過來誣陷她,教她怎麼不傷心呢?」
是這樣嗎?上官樵皺緊了眉頭,開始思考欣薇的話。
「是曲艾妮先來招惹她的,她不但沒有反抗,反而要我別惹事的離開現場。至於會被記者報導出來純粹是意外,我們也不知道在圍觀的人群中會有記者的存在。」欣薇停頓了一下,用著挑釁的口吻說:「你大概不知道羅德光還向秋蕾提出了交易吧!他說過可以不刊出,但卻要秋蕾答應他開出的條件。」
上官樵用著狐疑的眼光看著欣薇。秋蕾並沒和他提過這件事呀!如果真有交易,秋蕾為什麼不答應他?難道她真的不顧他的名聲與形象嗎?
「秋蕾拒絕了?」上官樵無心的問著。
欣薇激動的說:「她當然要拒絕,身為一個男人,難道你可以忍受自己心愛的女人為了要替自己遮掩一件事實而出賣她的身體?」
「你說什麼?!」上官樵震驚的問。
「你還沒聽清楚嗎?」欣薇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羅德光的交換條件是要秋蕾陪他一晚,那傢伙打從一開始就對秋蕾居心不良,好不容易有個可以讓秋蕾屈服的機會他怎會放棄?就在事發的那一晚,他打電話給秋蕾,在威脅沒有得逞的氣憤下,他隔天便刊出了那篇報導。」
怪不得那天晚上秋蕾心神不定,原來是這樣呀!她一定在掙扎要不要告訴他吧!想到秋蕾所受到的威脅,他不禁握緊了拳頭,想起羅德光在琉球藉著一支舞對秋蕾輕佻的舉動,新仇舊恨全湧上了心頭。
「可憐的秋蕾找不到你,從來沒有面對過媒體的她被記者們嚇壞了,她在我家躲了一下午,成了有家歸不得的可憐蟲,你非但不體諒她,還對她無情的炮轟,對她有著那樣深的誤解,連給她解釋的機會都沒有。」欣薇替好友打抱不平,「更過分的是你竟然對外發佈了那樣的新聞,全盤否認掉你和秋蕾之間的感情,你的作法和當初曲艾妮對你所做的有什麼兩樣?你自己承受過那樣的難堪與痛苦,但你卻加諸在秋蕾身上。上官樵,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呀!」
欣薇的話像是給了上官樵一記大大的巴掌,尤其是最後那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竟然也步上了艾妮的後塵,傷害了自己心愛的人。他曾經因為艾妮對於名利的重視甚於他而傷心難過了好一陣子,而自己現在所做的不也是因為名利驅使嗎?天啊!怪不得秋蕾要搬家,她一定傷透了心。
「秋蕾現在人在哪?」上官樵急切的問著,他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對她說,還包括要求她的原諒。
「不知道。」欣薇毫不考慮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