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抓住樊奇為的手,勉強壓抑住奔騰的情緒,「她在哪裡?公司?還是家裡?」不等樊奇為回答,他便如風暴般捲過樊奇為身邊朝外衝去。
空間裡迴響著「聖誕鈴聲」的音樂,又將到了一年一度的聖誕節,古庭歡一如以往地忙碌著,聽邢芷菁和宛臻吱吱喳喳聊著聖誕節的計劃。
下意識地將目光瞧向電梯口,她知道這些天霍齊仍然照常上班,她看到他的車仍停在他習慣的車位上,但她卻未曾再遇見過他。
她調回目光,試著將注意力移回到手上的報表資料上,她不該再想這些的,她甩甩頭,卻發現眼前模糊起來。既然他已經表明了結束這一切,那她就不該再讓霍齊困擾自己,讓自己這般失魂落魄的渾渾噩噩。連續半個月的百貨公司週年慶,她讓自己忙得一塌糊塗,忙得幾乎沒有喘息的空間。
她是該忘了他的,她從來不是提得起放不下的人,她一定能忘記這幾個月來和他相處的所有回憶。可是……好難啊!若她真能說忘就忘,那又哪來這麼多牽絆和黯然神傷?
深吸了一口氣,她極力將這個不受歡迎的念頭推出腦海,漫不經心地聽著邢芷菁和宛臻的對話。
「我那老頭子說,聖誕節要出國去才有氣氛哪!」刑芷菁細聲細氣地嚷:「你們呢?聖誕節打算怎麼過?」
「我們還得上班哪,頂多下班和一群朋友找個PUB瘋一個晚上就偷笑了,還出國哩!」宛臻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
「所以你要放聰明一點,早日找張長期飯票養你,你就可以在家蹺二郎腿享清福啦,多好。」邢芷菁嘰嘰咕咕地說,然後聲音轉為驚訝,「又有人送花來啦?這回是侯冠森還是樊奇為?這麼大一束香水百合可不便宜哩!」
「都不是,最近又有一個新的追求者,追庭歡追得撤勤快的。」宛臻皺著鼻子,「奇怪了,我和庭歡一樣站在這兒,怎麼就沒有男人送花給我?」
「你那麼一副凶巴巴的模樣,會有男人敢迫你才奇怪,你又不像庭歡……」邢芷菁說著眼角一瞄,目光在見到那名正直直朝這兒走來的高大身影時戛然停止。
「像庭歡怎麼樣?」宛臻不明白地問,然後順著邢芷菁的目光看去,而後微揚起眉。
古庭歡仍然專心在手上的報表上,似乎對那名男子的到來毫無所覺。
「咳,庭歡。」宛臻輕咳一聲,見她詢問地回過頭來,朝她努努下巴,「有個男人站在你後面,看樣子是找你的。」
古庭歡蹙起秀眉,不假思索地轉過身去,而後微微一愣,手上的香水瓶掉落地面。霍齊!居然是他!他怎麼來了?
霍齊沒有開口,只是用那對黑黝黝的雙眸定定地注視她,雨水打濕了他的頭髮,他的臉龐和下巴漾著一層薄薄的水氣,但那對眸裡卻閃著熾熱的光芒。
她強自壓抑驚慌的情緒,命令自己挺直背脊,用最自然的微笑去面對他,但卻發現自己無法做到。她垂下眼瞼,無法直視他的眼睛。既然他不要她,不相信她,為何又要來干擾她的生活?轉過身,她想逃開。
他比她更快一步地擋住她的去路,「別逃開我,庭歡。」霍齊低下頭來看她,聲音低啞而溫柔,「我有話告訴你。」
「你來做什麼?」她想朝他尖叫,出口的卻是一聲低語,「是不是霍伯伯對你的說詞不能諒解,所以你來找我回去演完這一齣戲?」
「爸媽他們並不知道我們之間的一切,我來只是為了請你允許我重新追求你。」他不容許她逃開地抓住她的手,目光炯炯有神,「我是說真的,不是戲。」
古庭歡沒有多大反應,她的身軀仍然是僵硬的,「是什麼使你改變想法?」她沒有看他,聲音輕柔卻冷靜,「你自始至終就不相信我,始終認為我是為了錢,為了奇為才接近你。」
「你是嗎?」
他輕柔的嗓音讓她呼吸一窒,她倔強地克制住自己,不讓他看出她在顫抖。
「反正你就是那樣認為,又何必在乎我是否真是那樣的女人?」她咬緊下唇,極力讓自己不帶一絲感情地開口:「你走吧!現在是我的上班時間,你打擾了我。」她轉過身去不想理會他。
他卻仍緊抓住她的手,黑眸裡閃著一抹奇異的光芒,然後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在宛臻和邢芷菁目瞪口呆的表情裡,在所有人訝然和不解的目光中,不顧她掙扎的將她拉進公司人員專用的電梯裡。
「霍齊,你幹什麼?」古庭歡開始和他掙扎起來,發現根本掙不開他之後,氣憤地抬起眼睛來瞪他,「放開我,電梯裡有監視器,我隨時可以呼叫警衛。」
「你叫吧,看監視器的警衛們會不會裝作沒看到。」一等電梯向上攀升,霍齊便緊緊地將她擁進懷裡,低下頭,尋找到她的唇。
然而她沒有反應,沒有掙扎,也沒有任何回應,她的身軀依舊是繃緊的。
「對不起,庭歡,你不知道我有多抱歉。」他熾熱的唇印上她的頸項,喃喃低語,「是我不對,我蠢得讓事實蒙蔽了眼睛,我嫉妒得看不見一切,以為你愛的是奇為不是我。」
「誰說我愛你?」她冷冷地嘲諷:「我不可能愛上一個自以為用八百萬可以買到我的男人。堂堂天霖集團的總裁只拿出八百萬就想打發掉一個拜金女郎,你不覺得這個價錢少了點嗎?」
霍齊沒有說話,只是無言地盲視她,他知道她還在氣頭上,但他卻笨拙得不知道該怎麼出口表達自己的歉意。
電梯門開了,古庭歡率先出了電梯,觸目所及的是一條光線明亮的長廊,看得出來此刻空無一人。
「若你沒有重要的事,我還得回去上班。」她平直地開口,聲音依舊冷淡。
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你不肯原諒我?」
古庭歡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顫動著,「我有什麼資格?是你從頭到尾就沒相信過我。」
「公平點,庭歡,是你讓我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他用一手輕觸她的頰,啞聲低喃:「記得你認識奇為那一天嗎?你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連正眼都沒有看過我,你要我怎麼想?」
「因為這樣,你就理所當然地認為我就像洪韻儀一樣,只想著巴上他好一步登天?」她冷冷地說,不爭氣的淚水泛上眼眶。
霍齊的手環過來,由身後緊緊地環住她的腰身,將下巴靠在她的頭頂上,「對不起,庭歡,如果我有失去理智口不擇言的時候,那也全是因為我太在乎你。」他將她轉過身,吻她沾著淚水的睫毛,吻她生氣的唇角,喃喃低語:「我一定是瘋了,才會想著成全你和奇為,若不是他一拳揍醒我,只怕我還被嫉妒沖昏頭,硬生生地將你推出我的生命之中。」
古庭歡別開視線,無法面對他熾熱如火焰般的凝視。他愛她嗎?她不知道,也不敢問,害怕知道答案,不安的恐懼令她的心脆弱得發顫,此刻的她比任何時刻都需要他溫暖的懷抱。
「庭歡?」
霍齊困惑的聲音將她拉回神,她的視線飄回到他臉上,他看起來沒什麼不同,漂亮的唇角向上彎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只是左嘴角上方有一圈青紫。
「你和奇為打架了?」她抬起手,溫柔地觸碰那淡紫色的傷痕,輕聲開口:「痛嗎?」
霍齊立刻抓住她的手,將唇緊緊地壓進她柔嫩的掌心裡,「他是該打醒我,好讓我看清事實的真相。」他用手爬過滿頭亂髮,別開視線,然後又回眸凝視她,沙啞地低語,「我愛你,庭歡。」
古庭歡的心陡地停跳一拍,之後便瘋狂地跳動起來,看見他眼中儘是狼狽的熱情,不由得讓她的淚水威脅著要湧出眼眶。
「我一定在遇見你的第一天,就被你迷得神魂顛倒,所以才找了個荒謬的理由說服你和我合作。」他挫敗地歎了一口氣,吻上她粉嫩的頰。以額頭抵著她的,「沒釣上奇為這個金龜婿,會不會有些遺憾?」
「當然不。」她淺笑地瞅著他,「或許我當初只是想挫挫你那不可一世的傲氣,才衝動地答應和你合作。你難道不知道,你才是我最終的目標嗎?」
他微揚起眉,而後不禁啞然失笑,他只知道奇為是女人追求仰慕的對象,卻從來沒想到自己也會有成為目標的一天。「看樣子,我這個金龜婿倒真是栽在一條美麗誘人的熱帶魚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