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奇為話還沒說完,霍齊已經一陣風般地捲至他面前,一手抓起他的衣領,那凌厲如鷹般的眼神和強勁的力量,讓他不由得住了口。
「我警告過你,不許這麼說她。」霍齊咬著牙進出話,面色鐵青,「如果你敢對她玩玩就算,對她始亂終棄像對其他的女人一般,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管你是他的媽的天皇老子也一樣,聽清楚沒有?」他咬牙切齒的說完,然後猛力的推開樊奇為,全身的肌肉繃得死緊,頭一甩,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所以我覺得……庭歡?」
古庭歡由深思中回過神來,接觸到樊奇為詢問的目光,「到了?」她環顧一下四周,發現車子不知何時已經抵達家門口。
「你今晚有些心不在焉。」他溫和地問:「想什麼?霍齊嗎?」
她微微一怔,勉強笑笑,「怎麼會這麼問?」
「別以為我一向粗枝大葉的就看不出來,你瞞不過我的。」他扮了個鬼臉,「我今天到辦公室去找表哥,你知道他怎麼樣?」
「怎麼樣?」
「我只不過說了幾句你的壞話,他就掐住我的脖子,一副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的模樣。我和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從來沒見他這麼失去控制過。」樊奇為聳聳肩膀,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對表哥是什麼樣的感覺?」
「我……」她咬咬唇,而後勉強一笑,「他只不過利用我,幫他擺脫母親為他安排的對象罷了。他用錢僱用我幫他達到目的,我既然接受了那筆錢,自然要盡力而為,我和他……什麼都談不上。」
「你真的是這樣想嗎?」樊奇為皺起眉毛,暗自咕噥:「我以為那小子口是心非已經夠糟了,沒想到連你也一樣。」
古庭歡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自己交握在膝上的手出神。
「別欺騙自己的感情,庭歡。」樊奇為靜靜地看著她,「你愛他,不是嗎?」
她微微一震,「我愛他,但那總是不夠的,在他心裡,我只不過是顆供他利用的棋子。我所說所做的一切都是做給別人看的,只是一齣戲,但我卻連他的母親都說服不了。」她的嘴角露出一個微弱的笑容,低語:「我失敗了!」
「庭歡,你……」
見他還想說些什麼,她伸出一手制止他,「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奇為,但事實就是如此,我們誰都無法改變。」她微微一笑,然後將目光轉向漆黑的窗外。即使愛他又如何?霍齊自始自終就認定她只是在演戲,她的一切全是假裝。哦,她怎能愛上一個絲毫不信任自己的男人?
「你知道我很喜歡你,庭歡,你是我第一個很認真想擁有,想娶回家當老婆的女人。」見她微揚起秀眉,樊奇為握住她的手,誠懇地看著她,「真的,雖然你也許不相信,但我說的是實話。表哥和我不同,他是個工作狂,全副心力都放在工作上,女人從來不值得他去花心思,而這也是我最佩服他的一點。」
古庭歡不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我曾經很荒唐過,即使現在也是如此。」他苦笑了一下,「我承認剛認識你時,對你的心態也沒多正派。我一向覺得只要懂得討女人歡心,在她鬧彆扭時哄一哄,摟摟抱抱她就好了,沒有女人不吃這一套的,但你不一樣。」
「我有什麼不一樣?」她微笑起來,瞅著他,「別忘了霍齊給我的條件,我是為了他的五百萬才答應和他合演這齣戲。」
「如果你只是為了他的錢,你不會笨到讓自己去愛上他,不是嗎?」樊奇為制止了她的反駁,從鼻子裡哼道:「你太嫩了,連我都騙不過,女人我看得多了,為了什麼目的而接近我的女人我清楚得很,你想瞞我?門兒都沒有。」
她垂下目光,一言不發。
「不是我不戰而敗,而是因為我無法和表哥競爭。你愛的是他,不是我。」樊奇為吐出一口長氣,定定地看著她,「如果當初我懂得好好把握你,霍齊根本一點機會也不會有,你會答應和他合作的原因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要嫁給我,而是因為他,是嗎?」
「不管表哥和你說了什麼,那都是因為他太在乎你,我從來沒見他這麼認真過,認真到連別人對你的詆毀都不許。」樊奇為雙手一攤,口氣平淡,「我和他這麼多年的交情,彼此都太瞭解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以我老愛在花叢間穿梭的個性,若非表哥在背後幫我收拾殘局,也許我早已鬧過不知多少敗壞門風的醜聞了,搞不好外頭還有不少小鬼等著叫我一聲『老爸』哩!」
不知怎的,一個念頭陡地閃過古庭歡的腦海,她想起邢芷菁告訴過她,奇為曾經和一個姓洪的女人過從甚密……
「你認識洪韻儀嗎,奇為?」她有些遲疑地問。
樊奇為訝異地看著她,「怎麼會這麼問?你認識洪韻儀?」
「你先別問,只要回答我就行。」她頓了一下,回想起第一次見到霍齊的那一幕,即使她並不願相信他是那麼冷酷無情的人,但卻是她親眼所見。
「我是認識她,我和她曾經交往過好一陣子,只不過後來分手了。」樊奇為承認,有些發窘地搔搔頭,「事實上,這件事還是我請表哥幫我解決的,她說她懷孕了,硬要我娶她不可,我只好……」
古庭歡明白了,所有在心中盤旋已久的疑問獲得解答,原來這就是真相,霍齊並非是個不負責任對女人始亂終棄的惡棍。
「你常常這麼無情地拋棄懷了你孩子的女人嗎?」她收起微笑,口氣變得嚴肅,「虧我當初對你的印象還很好呢,沒想到你居然是個闖了禍只想逃跑的男人,沒有女人願意將自己的終身交給這樣的男人的,奇為。」
「我知道啊,所以我再也不敢了。」他一臉委屈,「你瞧,我可是把什麼都告訴你了,一點都不隱瞞,你還不相信我的誠意嗎?」
「我相信,但你得用行動去證明,而不只是隨口說說。」見他一臉無辜,她也不忍心苛責,奇為只是個大孩子罷了,雖然他比自己年長幾歲,但他卻很孩子氣,她納悶自己為什麼到現在才發現他和霍齊有這麼大的不同?
「你還願意把我當朋友吧,庭歡?」他小心翼翼地問,斯文的臉上有一抹淘氣的笑意,「不過你不願意也不行,我還是會時常來纏你,只怕你拿掃把都趕不走我哩!」
「當然,你永遠是我的朋友。」古庭歡笑了,溫和地說,「不早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呢!謝謝你送我回來。」
她拉開車門下了車,目光在瞧見那杵立在前方的高大身影後霎時凍結,霍齊?她怔怔地瞪視著那對深黝黝的黑眸,他來多久了?為什麼一直沒出聲?
「呦呵,我的情敵又出現了。」看著霍齊大步朝這個方向走過來,樊奇為促狹地說了一句,「怎麼,這一回又要商量什麼妙計去對付姨媽了?」
霍齊沒有理樊奇為,在古庭歡面前站定,俊美的臉龐沒有多大的表情。
古庭歡瑟縮了一下,隨即倔強地挺直背脊,她絕不會被他擊倒,「有事?」她沒有迴避他的目光,聲音清脆地開口。
「當然。」一絲怒意泛上霍齊的眼底,但他硬生生地將它壓抑下去,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我來告訴你,我們的交易到今天為止。」
古庭歡微微一愣,忍不住脫口而出,「為什麼?」離他們半年的期限還有一個月,何以他竟提前結束約定?
「解除這樁交易之後,你就自由了,從明天開始,你可以永遠擺脫我,去接受任何男人的約會。」霍齊的聲音冷得不帶任何感情,「明天一早,我會將最後一筆錢匯人你的賬戶。從今以後,你和我之間再沒有任何約束,你可以大方接受奇為的追求,實現你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夢。我想也不用我幫你去博取他對你的好感了。」說完,霍齊沒有再看她一眼的轉身,樊奇為的聲音由身後傳來。
「那……姨媽和姨丈那邊怎麼辦?霍漪呢?你如何解釋你和庭歡的事?」
霍齊在前方停下腳步,半側過頭來。
古庭歡察覺到他銳利的凝視,但她沒有看他,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前方的某一點。
「那就不勞你操心了,和女人分分合合本來就不是稀奇的事,有什麼好解釋的?等你和她結婚之後,他們自然就明白了。」他微勾起嘴角,聲調冰冷,「還有,我打算盡快迎娶蔡兆怡進門,歡迎你們到時來觀禮。」
樊奇為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古庭歡打斷了。
「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到此為止吧!」她輕柔地說,一抹淡淡的微笑令她的嘴角為之彎曲,「祝福你和那位蔡小姐,也……恭喜你。」
結束了,古庭歡凝視著他遠去的背影,木然地站著,這表示他和她之間的聯繫將會徹底地斷了,從今以後,她和他會是兩個全然陌生的人,分離在兩個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