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他從鼻子裡哼出氣,「我媽是這麼告訴你的嗎?」
「難道不是?」
他輕咳一聲,「呃,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問我?」
「我只是想求證。」她深思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一個連我韋君霓都不放在眼裡的男人,居然也會有為一個女人神魂顛倒的時候?我很懷疑是哪一位富家千金有此能耐,要不要說來聽聽?」
「她並不喜歡官場這一套,我不想把她扯進來。」霍齊不動聲色地道:「再說,她只是個平凡女子,不是什麼富家千金,你不會認識她。」
不過,直到這時他才想起,他連古庭歡的家庭背景都不知道,他皺著眉毛,改天非找機會問問不可。
「若只是個平凡普通的女子,想必你堂堂天霖集團的總裁也看不上了。」韋君霓看了他半晌,然後微微一笑,「不過玩玩歸玩玩,真要論及婚嫁,那可又是另外一回事,你的家族不會允許你娶一個隨隨便便的女人進霍家的門,她也不會為天霖集團帶來任何利益,你所損失的機會成本不可謂不小。」
霍齊微瞇起眼,看著韋君霓眼裡那抹輕蔑的微笑。
她優雅地端起咖啡輕啜了一口,慢條斯理地接下去,「兩權相衡取其利,在企業最好的考慮之下,天霖集團和韋氏企業結成親家是最聰明的作法,相信你不會不明白,嗯?」
「你說得沒錯。」他慢吞吞地道,修長的手指輕敲著桌面,「她絕對不是一個隨隨便便的女人,而我也不打算只是玩玩罷了!」
韋君冕的眉毛蹙起來,「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打算娶她,讓她進霍家的門。」他沉沉地道。
「不可能!」她嚷了起來:「天霖集團和韋氏企業合併是遲早的事,你不可能放掉這麼大一筆利益,去娶一個根本不能給你任何好處的女人……」
「以天霖集團的雄厚財力和實力,根本不需要和任何企業攀親帶故才能生存。」他打斷了她,目光銳利而冷靜,「韋氏企業近幾年的經營能力已經大不如前,只因我的父親和韋伯伯是多年好友,他念在過去的情誼上願意傾力相助,結為親家只是個借口罷了,絕非必要。」
韋君霓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你是說,你寧可放棄我去娶那個女人?」
「我沒這麼說,至少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結婚的打算。」他聳聳肩膀。
她的臉色和緩下來,思索地盯著他,「有機會的話,我希望能見見這位讓你傾心的女子。」她的嘴角彎起一個嘲弄的笑容,「霍伯母說,這個女人八成是看上了你天霖集團有錢有勢,巴上你之後可以一輩子受用不盡。你可得睜大眼,別被狐狸精給迷得不知東南西北,嗯?」
「我會聽從你的勸告。」他簡捷地道,突然感到一股說不出的厭煩,他不喜歡韋君霓的尖銳和咄咄逼人,這種女人何止是不可愛,簡直讓男人敬而遠之。更甚者,母親居然對一向沒有好感的韋君霓吐露這些莫須有的訊息,這又代表什麼?
看樣子,他的計劃得盡快進行,他抿緊唇角,而且得進行得天衣無縫毫無破綻才行。
「古庭歡!」
古庭歡抬起頭,毫無意外聲音的主人是霍 齊,他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身後,而她竟然毫無所覺。
她只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一面回過頭去保持微笑面對客人,沒有再多看他一眼。
「打算逃避我嗎,古庭歡?」霍齊揚起一道眉毛,「我想你沒有忘記咱們今天的約定吧?」
古庭歡回過頭來,讓他看出她的眼睛裡有惱怒,但她沒說什麼,只是朝宛臻使了個眼色,宛臻立刻會意,趕過來接續她的工作。
「現在是我的上班時間,霍先生。」古庭歡淡淡地說:「你打擾了我的工作。」
「我不算是客人?」
「你是嗎?」她揚起秀眉,「好,那請問你需要些什麼樣的化妝品?口紅還是指甲油?」
一抹微笑使霍齊的唇角往上揚,「我似乎是來早了,你還沒下班?」
「還沒!」
就這兩個字,簡單利落,霍齊兩道眉毛都揚起來,看著她轉過身去不再搭理他,彷彿他是一個窮極無聊的登徙子。
「聽著,古庭歡!」他慢吞吞地開口:「我不想浪費時間,相信你也不喜歡拖拖拉拉,我今天就是來聽你的答案,如何,你怎麼說?」
她頓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一下四周,宛臻已經送走客人,但只是善解人意地站在一旁不置一詞。
「難道不能等我下班之後嗎?」她壓低了聲音。
「當然可以!我已經替你打好了卡,你隨時可以下班。」他看了一下表,簡單地道:「走吧,這裡的確不是個談話的場所。」
「你替我……」她住了口,然後皺緊眉毛,「哦,誰允許你如此大膽……」
「放心吧,你的老闆不會因為一天早退就炒你魷魚,我保證。」他挑著眉毛,瞄了四週一眼,「或者你想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談?我倒是無所謂……」
「走吧!」她打斷他,抓起自己的外套和皮包,朝宛臻點點頭,「我先走了。」她甩甩頭,率先朝大門口走去。
霍齊先是對自己挑挑眉毛,而後跟上她的腳步。
上了他的車,古庭歡安靜地沒有開口。
「你不問我去哪裡?」霍齊轉過頭,若有所思地看她,「這麼晚了,你不怕我對你有什麼不軌的舉動?我對你而言幾乎是陌生的。」
「一個隨手拿得出五百萬的男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她的頭傾向一邊沒有看他,但她平穩鎮定的聲音明白地說明她並不怕他。
車子轉進一條頗為荒僻的小路,來往的車輛並不多,當霍齊選擇在一片大空地停車時,古庭歡有些訝異地發現這兒居然位處於可以俯瞰城市夜景,深幽靜謐的半山腰。
下了車,古庭歡深吸了一口夜間涼爽的空氣,注視著山腳下那一大片燈火輝煌,她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沒到山上來看夜景了。
「想好要告訴我答案了嗎,古庭歡?」霍齊低沉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她回過頭去,瞧見他正斜倚著車,那對黑黝黝的眼睛定定地注視她,四周安靜非常,只有車子隱隱的引擎聲和大燈劃破黑暗。
「為什麼這麼急?」她聲音沉穩的問。
「我想確定你的時間好配合你,我並不閒。」他微微扯動嘴角,「再說,既然我們要合演一齣戲,當然得盡快將所有的細節談好,我不想露出破綻,到頭來功虧一簣。」
「我並沒有答應你,霍齊。」
「你會答應的。」一抹略帶邪氣的微笑泛上他的唇畔,「要不,你也不會跟我來到這兒了,不是嗎?」他的目光嘲弄,嘴角的微笑傲慢而自負。
古庭歡無法抑制心臟的急速跳動,「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力持鎮定地開口:「還有,需要多久的時間?」
「半年,這齣戲頂多演個半年。」他沉沉地說:「在這段期間,你只要負責讓我的家人們相信你是我的女人,我們正在熱戀當中,其他的一切自有我去應付。」
「半年之後呢?就算你成功了,半年之後還是會被揭穿,到時你怎麼辦?」
「那也只能視情況而定,到時見招拆招了。」
她遲疑了一下,「為什麼你非這麼做不可?」她清晰地問:「只因為你還不想結束單身生活?」
「這只是原因其一。」他將雙手環抱在胸前,瞇起眼,「最大的原因,是因為我不想接受家族為我安排好的結婚對象,讓我的婚姻成為一種利益輸送的策略,所以我需要你暫時充當一下擋箭牌。」
古庭歡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又是一樁為了家族利益而選擇的婚姻,嗯?」她頗玩味地說:「你選擇找我合作,一方面也是因為我沒有顯赫的身家背景可以和富家千金比,你是故意的,是嗎?」
霍齊揚起眉毛,她的語氣中有種他不喜歡的鋒利,那對聰慧的美眸閃過的光芒挑起了他的懷疑。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他過一會兒才道。
「我沒其他意思,只是要讓你知道你挑對人了。」她輕笑道:「我的父親是個大學教授。我的母親則是個高中老師,他們兩個一輩子都奉獻在教育界,到現在依然兩袖清風。比起周旋在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我的確沒什麼顯赫的背景和社會地位可以和她們相比。」
他盯了她半晌,而後眼裡閃起笑意,這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他一向認為漂亮的女人就像花瓶,看似賞心悅目,實則腦袋空空,什麼用處也沒有。
但是古庭歡卻令他感到意外,她心思縝密,能輕易洞悉他心裡所想,在這張美麗得令人屏息的臉蛋下,在那對靈秀剔動的美眸裡,他發現自己居然有著欽佩和欣賞的情緒,這個小女人不但伶牙俐齒,而且還聰明得很。不知何時,他已經來到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