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撇撇嘴,緩步踱到沙發前坐了下來。哦!這沙發比單人床還大,而且又軟又舒服,她望了眼門口,反正雷震天也還沒來……
她拍拍沙發把手,然後以靠枕當枕頭,整個人橫躺到沙發上去,滿意的伸了個懶腰。這兩天為了趕這個案子,她可是天天熬夜到半夜三、四點,嚴重睡眠不足!看在她這麼辛苦賣命的份上,在他的辦公室裡打個盹不為過吧?
她只想瞇一下,補足昨晚睡不到五個小時的精神罷了。楚凝是這麼告訴自己的。她閉上眼睛,腦子卻不由得想著雷震天。他說她很獨特?是怎麼個獨特法?天知道他是不是對每個女人都這樣說。
他所謂的「獨特」,大概在於她有別於陸曼娜、或他週遭其他的女人,有著豐滿渾圓的魔鬼身材吧!她嘲諷的想。他說她會愛上他,哈,真是馬不知恥長、猴子不知屁股紅,他憑哪一點這麼自信得亂七八糟的?
好吧,雷震天是個漂亮的男人!這點她不否認。但那又如何?這輩子又不是沒見過漂亮的男人。管彥德就是公認的帥哥,汪蘭花早在三年前就被電的死死的,而她和他相處這麼久卻半點被電到的跡象也沒有。
楚疑是個絕緣體,和任何帥哥丑哥都不會有火花,所以她可以和一堆男人泡在一起喝酒划拳!這是公司裡的男同事都知道的。她雖心知肚明自己的「性向』,但卻也沒否認這個「事實」。她身邊就是沒出現個讓她看得上眼的男人,就算看得上眼,人家也不見得對她有興趣,這事兒本就是順其自然!
而雷震天,她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第一眼還覺得他人模人樣的,第「二 眼就把他給三振出局了。眼前已經有了大魚大肉、居然還覬覦著旁邊的清粥小菜,這種男人簡直可恥到了極點。
一隻手指輕搔她的耳後,她翻了個身,喃喃嘀咕:「別吵我……」「我很不想吵醒你,丫頭!』一個男性聲音飄進她耳際,很輕柔,「但是你再睡下去,太陽就要下山了!」
楚凝擰起眉毛,微抬起沉重的眼皮。她是在作夢吧?因為她居然看到雷震天的臉就在她的上方。
「嗨!」她睡意朦朧的微笑。反正她在作夢,夢裡就給他點面子、對他客氣一點算了。
「嗨!」她聽到他帶笑的聲音在說:「你再這麼對著我笑,我就要成為吻醒睡美人的王子!」
什麼王子?她的眼睛眨了眨.努力想調準焦距。她在作夢……她一定在作夢!她居然看見雷震天就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看著她,雙於環胸。俊逸的臉上似笑非笑。
楚凝猛地坐起身,怔怔的舉目四望。大面的落地窗是拉上的、黑色的擋案櫃、黑桃木的辦公桌、大黑皮椅……而她坐在黑色沙發上!
老天,她居然在雷震天的辦公室裡睡著了。她用一手撐額頭,在心裡呻吟。而且……天殺的,居然還被他瞧見她的睡相,一想到這,生平第一次,她在一個男人面前漲紅了臉。
「現在幾點?」她短促的問。
「唔……」他瞄了一下腕上的表,「十一點半!」
十一點半!楚凝忍不住又要呻吟,這表示她足足睡了一個多小時.天知道他坐在那裡看著她多久了。
「你真的來。」雷震天仍然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深思的看著她,「我原本以為你會落荒而逃、個敢接受我的挑戰!」
「你顯然太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你的對手。」她恢復了鎮定,一面探頭去看自己放在那張大辦公桌上的文件。她在他的辦公室裡睡著了也就算了,那份文件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你知道嗎?你睡著的模樣……好純真!」他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看,「好美,像個天使!」
熱氣由楚凝的頸際升起,她的臉不爭氣的發熱了。
「別又來了,雷震天!」她警告道:「別對我施行你的花言巧語和個人魅力,我早說過了我對你沒興趣!你這一套留著去對付別的女人吧,我無福消受!」
不知怎的,只要一想到他用這個方法不知道勾引上了多少無知的純潔少女,她就覺得火氣上揚,心裡怪不是味道的。他對她有興趣 該不會認為她就和那些沒有抵抗力的女人一樣,見到他就會像飛蛾撲火般全粘上去吧,該死的傢伙,她楚凝難道長得一副很好騙的模樣嗎?
她抓下綁在腦後的橡皮筋,想重新整理睡亂了的髮絲。
「別忙,我喜歡你頭發放下來的模樣。」雷震天伸過手,輕觸她的髮絲,「你不該隱藏自己的美!有沒有人說過你頭發放下來的樣子很漂亮?」
「沒有!我也不喜歡披頭散髮。」她不客氣的撥開他的手,瞪著他;「我只是遵從公司給我的丁作,既然是公事,我就會盡力去完成。除此之外,我沒興趣和你打上任何交道,你聽不懂國語啊?」說完,她正想將橡皮筋重新扎回頭上去橡皮筋像和她做對一般應聲而斷。她瞪著它看了半晌。
「幫個忙,我可沒有挑起戰爭的意思,只是想給你最直接的讚美罷了!」雷震天大手一攤,但她聽得出來他的聲音裡有笑意,「別像敵人一樣的仇視我,嗯?」
見楚凝懷疑的挑起一道眉毛,他正經八百的舉起一隻手做發誓狀。
「只談公事,你保證?」她睨著他。
「SURE!」
「無接觸?也沒有任何騷擾我的言詞?」
「騷擾?」他挑起一道濃眉,「我只是想讚美你!」
「不必!」我自己的長相我清楚得很,討好我對你沒有好處。」天知道他是不是對每個女人都說同樣的話,楚凝頗不是滋味的想。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幹麼管他對別的女人都說了些什麼樣的甜言蜜語,那又不關她的事。
「我從來不讚美女人的。」他微瞇起眼睛,「記得我說過嗎,你是第一個吸引我的女人!」
「用我真是榮幸之至,雷先生!」她擠出一個假笑,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去拿起那份報表,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這是敝公司同仁這幾天來不眠不休,合力規畫的企畫案。你先過目一下,若不滿意我會再做修改。」
雷震天伸手接過那份文件。原本楚凝以為他只會隨意瀏覽一下,但意外的,他的表情迅速變得嚴肅,那對俊朗的眉峰微微皺起,神情顯得專注而冷靜。楚凝心中微微一動,目光不由得停在他剛毅的側臉。
這是另一個雷震天!一個不吊兒郎當、絕頂冷靜而理智的雷震天,她所不認識的雷震天。
「很好,貴公司的同仁的確相當優秀!」他淡淡的道「驊威建設和貴公司合作這麼多年一向關係良好,想來也是理所當然。」
「謝謝,是貴公司不嫌棄。」她聳聳肩,這會兒他倒客氣起來了。
「別這麼說,我雖然待在台灣的時間不長,但對貴公司的名號可是如雷貫耳。」
「唔……不待在台灣你在哪裡?埃及,你還是到沙漠裡去挖死人骨頭?」楚凝扁扁鼻子,「你的秘書說你只喝茶不喝咖啡!怎麼,這是在哪裡養成的習慣?」
「在英國唸書,當然得入境隨俗。」他揚起一道濃眉,「怎麼,驊威建設沒向貴公司介紹過我?」
「有是有,只是我沒空去瞭解!合作就合作,何必調查你的身家底細?」她聳聳肩。聽他的語氣,似乎和驊威建設沒有多大的淵源,她忍不住問:「你和驊威建設是什麼關係?還是只是應聘為這個案子的建築師而已?」
「這麼想瞭解我?」他拱起眉峰,「怎麼,開始對我有興趣了?」
「哈,我只不過隨便問問!」楚凝從鼻裡哼氣,卻不甘不願的發現自己真是好奇得緊,不過一她可絕不會承認她對他有興趣。
「你聽說了些什麼?』雷震天頗含興味的問。
「唔……有雜誌報導你的父親雷允東是驊威的大股東,所以你也算是驊威建設的小開!」她說。
雜誌是小鳳拿給她看的,她也就順手翻了一下,她發誓,只是翻了一下。除了這些之外,還有雜誌大略提到雷震天的成長背景,包括他中學畢業即赴英留學,直到取得英國牛津大學建築設計博士學位。之後有絕大部分時間他仍待在國外,直到這兩年才逐漸將重心移回台灣。
但即使如此,他和驊威財團之間的關係o仍相當低調模糊。雷允東已在三個月前宣佈退休,驊威的總裁職職位卻一直懸而未決。若雷允東有子承傳衣缽,那情況不該如此隱晦不明。
「我父親是驊威建設的股東,但那和我接這個案子沒有關係。」他寬肩一聳,「我接受驊威財團的聘請回台,只因為他們提出的條件令我滿意!」
什麼條件?楚凝想問,卻警覺的住了口。不知為什麼,她覺得這個話題不是他願意談的,她懂得不刺探他人隱私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