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十?」
「對!我已經等得太久了,繼而窩在振旭企業那個破爛的小公司裡,要等到何時才能出人頭地」他不耐煩地一揮手。「比起當年你併購席氏所得到的利益而言,這百分之十的股票對你只不過是九牛一毛。如果你肯出更高的價錢,我甚至不介意出讓席與蝶,讓她陪你過幾夜。」
褚拓握緊拳頭,但他極力克制,壓下想出手揍人的衝動。
「揭發這件事對你有什麼好處?」他故作無動於衷地道。「我可以對這件事置之不理,反正這對我沒有影響。別忘了,和她訂婚的可是你,你不怕被傳媒攻擊得體無完膚?」
「我無所謂。反正這件事情傳開之後,我還是會娶她,成為一個無怨無悔愛著她、包容她出軌的好男人,受苦受難的會是席與蝶。」饒邦睿笑容陰險地道:「到時大家只會更同情我這個丈夫,讚美我居然有這麼大的包容心,去容忍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勾勾搭搭。」
「如果我娶了她呢?」褚拓目光凌厲,慢慢地開口道:「只要我娶了席與蝶,那麼這件事就不算醜聞,你連一點好處都拿不到。」
饒邦睿雙手一攤,似乎早料到他會這麼說。「席與蝶不會答應的。別忘了,她的父親帶著你的母親私奔,而你則併吞了他們席家的財產,她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她恨不得殺了你,怎麼可能會答應嫁給你?」
該死!褚拓在心裡低咒一聲。饒邦睿根本是有備而來,看準他對這件事不會坐視不管。
「你似乎很有自信,嗯?」他淡淡地微笑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你就等著席與蝶被形容成不知羞恥,背著未來的丈夫勾搭上大財團的總裁,是個愛慕虛榮的拜金女郎吧。」饒邦睿斜睨著他,似笑非笑地說:「我給你一個禮拜的時間考慮。你可以找人殺了我,但那是沒有用的,還有一個人知道我來找你這件事,只要我一遭到不測,他就會向新聞界揭發此事,讓你和席與蝶身敗名裂,到時我可是愛莫能助。」
褚拓先是靜默了半晌,而後緩緩地笑了。「看來,我似乎只有花錢消災一途,才能阻止這樁醜聞傳播到媒體上去了。我也不願意因為這件事而影響到褚氏集團經營多年的企業形象,讓外界產生不必要的揣測。」
「我只不過替席與蝶將原本屬於她的財產要回來罷了,將來受益的還是她,不是嗎?」饒邦睿挑著眉毛說。
「當然。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我想我會很樂意和你合作,你必定是個足以重用的商業人才。」褚拓微笑道,拿起桌上的筆輕鬆地把玩著。「我會盡快給你答覆。如果沒事的話,我就不送了。」
饒邦睿沉默了半晌,目光帶著警戒地看他。雖然他已經預估到褚拓終究會妥協,但怎麼也沒料到他會如此冷靜平和,神色輕鬆自若,彷彿那數百億價值的股票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不知怎的,雖然褚拓幾乎等於答應了他提出的條件,但他卻沒有絲毫興奮之感,反而覺得不安。事情似乎進行得太順利了一點,或許他終究是低估了褚拓……
看著饒邦睿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褚拓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慢慢地靠回椅背,將雙手在胸前交抱,陷入了沉思之中。
桌上的電話在此刻響了起來,他漫不經心地伸手接起。
「喂?」
幾秒鐘之後,他臉色微變。「我知道了。」
放下電話,他面色陰沉,握著話筒的手指緊得發白。
她回來了……
在這麼多年之後,他從未想過還會有再見到她的一天,而她卻毫無預兆地再次出現——
莫倩妮,他的母親。
第九章
離開了十八年,沒有任何預兆的,在所有人的驚訝和意外之下,莫倩妮再次出現在褚家人面前。
當褚拓趕到位於陽明山的席家宅邸時,席振旭、席為丞和饒邦睿都在樓下大廳。他沒有多加注意,目光本能的梭巡著母親的身影。
「褚拓。」席振旭率先站了起來。「你來了。」
「她在哪裡?」他劈頭就問。
「她在樓上的客房裡。你先別急,醫生已經為她做過詳細的檢查,她目前沒什麼大礙……」
席振旭還沒有說完,褚拓已經三步並作兩步地往樓上衝,在走廊遇見一位正從客房走出來的高大男子。
「褚拓。」那名男子顯然對他的出現並不意外。
他看著那位年屆中年,相貌溫文儒雅而且風度翩翩的男子,本能已經告訴他這是誰了。
席振東,席與蝶的父親。
「我想,你和你母親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席振東溫和地道。「進去吧,她在等你呢。」
拍拍他的肩膀,席振東經過他的身邊下樓去了。
褚拓深吸了一口氣,推開客房的門,眼前的景象令他微微一凜。
他站在門邊,目光凝結在那位躺在床上的女人。
莫倩妮聽到聲響張開眼睛,一絲驚喜泛上她的臉。
「褚拓?」她嘴唇輕顫地喊,彷彿不敢相信是他。
他沒有動作,也沒有反應,只是定定地看著她。這就是他十八年未見的母親?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她依然優雅而美麗,歲月並未在她身上留下太殘酷的痕跡。他感到全身肌肉繃緊,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
「褚拓。」莫倩妮朝他伸出手,眼裡隱含著淚光。「過來,讓媽好好的看看你。」
褚拓佇立了半晌,然後走到她的床邊坐下,沒有握住她伸出來的手。
莫倩妮雖有些失望,但眼裡仍然漲滿了激動的情緒。
「我不知道振東會通知你。你長這麼大了……」她喃喃地道,朝他身後探了探。「褚磊呢?他沒有來?」
他的嘴角微微一揚。「他人在美國處理一些事情,半個月後才會回來。」
「喔。」她應了一聲,開始仔仔細細地打量他,有些虛弱地笑笑。「那就好,我以為是他不想見我……」
「你在乎嗎?」褚拓衝口而出。「這十八年來,你沒有給我和褚磊一點訊息,現在卻這麼不聲不響的出現,告訴我,我們的想法對你而言重要嗎?」
「當然重要。我想再見見你和褚磊,你們是我的孩子,我想念你們。」
「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們,當年就不會狠心一走了之,從此毫無音訊。」
莫倩妮沒有說話,只是靜寂了半晌。「你爸爸呢?」
「他五年前過世了。」他的聲音有些刺耳。「我想你對這個消息沒有任何感覺。這幾年來,我敢說你連想都沒有想過你的丈夫。」
「我只能說我很遺憾,但我並不感到傷心。」她沒有責怪他的語氣,聲音輕柔地道。
「為什麼?」褚拓臉龐緊繃,聲音低沉地道:「當年你為什麼不告而別?為什麼狠得下心離開我們和爸爸?你知不知道人家會在背後怎麼說你?說你和丈夫的好友私奔,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如果時光能重來一次,我或許仍然會這麼做。」她平靜地說道。「我離開他,是因為我再也無法忍受待在他身邊。」
褚拓微瞇起眼。「什麼意思?他虐待你,對你施以暴力?」
「比那更糟。他從來不用暴力,但卻在精神上折磨我。」她深吸了一口氣,苦笑地接了下去,「那時你和褚磊被他送到美國去,只有我和傭人守著那個大而冷清的家。你爸爸可以連續三個月連家都不回,卻不准我踏出家門一步,連我想去美國看你們他都不允許,你知道嗎?」
褚拓微愣了一下。是這樣嗎?他從來不知道,他一直以為母親不去美國探望他們,是因為對他們漠不關心。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那是真的。」莫倩妮微微歎道。「那時的褚氏集團正在發展階段,我能瞭解你爸爸為事業打拼的辛苦,也能體諒他的忙碌,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疑神疑鬼,一天到晚擔心我在外面有男人,就連和他出去應酬時和別的男人寒暄幾句,他都認為我在招蜂引蝶。
「我無法忍受他的猜疑心,在他連續三個月不回家之後,有一天我到他的辦公室,想和他好好談談,卻撞見和他別的女人在一起。我歇斯底里的和他大吵一架,他居然還辯說他只是逢場作戲,說我根本是無理取鬧。」
褚拓瞪視著母親,有些愕然。他一直以為父母的婚姻是完美無瑕的,父親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一直是鐵面無私、剛正不阿,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你可以這麼說,因為爸爸再也無法和你當面對質。」他語氣僵硬地說道。
「我只是告訴你,我無法再和你爸爸生活下去的理由。我會狠下心不告而別,是因為知道以他的驕傲和社會地位,他根本不可能答應和我離婚,他只會變本加厲的軟禁我、折磨我,強迫我繼續和他做一對表面上的恩愛夫妻,事實上我卻是在守活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