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健目光銳利的射向她。「如果你來是為了說這些,那你可以走了。」
「幹嗎對我這麼不耐煩?」她嫵媚地揚了揚眉毛。「因為我不是安以姮?」
見他沒有和她爭論,一絲狡黠的光芒閃過她眼底。「是的,我知道你迷上了那個年輕漂亮的小護士——不止是你,你父親、你大哥都是,畢竟對一向死氣沉沉的晨曦園而言,她的確為你們這些男人帶來了不少樂趣。
「想不到原本滿心怨懟、一心想報復的關健,居然會為一個嬌嫩無邪的小女孩而放下仇恨。你早該告訴我你喜歡故作天真的女人,我絕對可以配合……」
「就算是也和你無關,蘭欣。」關健打斷了她,表情依舊十分平靜。「我很遺憾你和大哥的婚事必須延後,也知道你的心情受到影響,等爸爸的身體休養好之後,你們隨時都能結婚。」
「哈,休養?」她嗤了一聲,表情轉為陰沉。「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依我看,你爸根本就不想讓我嫁給關成奕,所以才會找這個理由推托。」
「怎麼會?你都和大哥訂婚了不是嗎?」
「訂婚又如何?你就這麼巴不得我嫁給關成奕?」她故鬆了表情,緩步走到他身邊,一手搭上他的肩。「你還在為當年那件事怪我嗎?我以為你會瞭解……」
「我瞭解。我瞭解在當時的情況下你為求自保,向我父親指控我企圖強暴你。而我的沉默更代表了默認!」他笑了,眼裡卻毫無笑意。「你應該很慶幸我父親和大哥相信了你的鬼址,蘭欣。同樣的黑鍋,我可不打算再背第二次!」
「你還敢說沒生我的氣呢。」她放作惋惜的歎了口氣,手指輕滑過他裸露的頸項。「你真是個傻瓜,關健!你還愛著我,對不對?我敢說你是故意讓我看見你和安以姮在一起,目的是想激怒我、讓我對你死心……」
她還沒有說完,關健已經不耐煩的推開了她。
「不,蘭欣。」他冷靜地道。「我對以姮是認真的,從來沒這麼認真過。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是這件事情和她無關,你最好離她連一點。」
胡蘭欣的笑容倏地褪去。「你說謊。」她尖聲道。「你愛的是我,只有我才知道你要什麼;那個安以姮哪一點比得上我?你到底看上她哪一點?」
「或許正因為她的單純美好,讓我知道原來我還有心,我的良知尚未被仇恨全盤腐化;她讓我看到了人性光明的那一面,而那正是救贖我的力量。」他眼神冰冷地望向她。「我話就說到這裡。沒事的話,恕我不奉陪了。」
沒再看她一眼,他逕自拿起擱在椅背上的外套朝門口走去。
「你給我站住,關健。」胡蘭欣在他身後尖叫。
「再見,蘭欣。」他充耳不聞的走了出去,門在他身後闔上。
「我會讓你後悔的,關健!」胡蘭欣氣得臉色發白,一絲惡毒的恨意燃上她的眼底。「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這樣對我。」
「看樣子你在關家適應的還不錯。」
坐在氣氛溫馨的咖啡店裡,安以姮正和顧芳綺閒聊著。由於關德宗一向有午睡的習慣,所以她趁此空檔回醫院一趟,順便和顧芳綺相約喝下午茶。
「關董事長的傷勢怎麼樣了?」顧芳綺問她。「他不是打算進醫院去靜養嗎?」
「嗯。」她點頭。「他的腿傷已經復原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應該不再需要我。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我這一兩個禮拜就會回醫院去上班。」
見芳綺理解的點頭,她深思的攪動著杯中的咖啡,想著這幾天來晨曦園和樂的氣氛。關德宗的腿傷已經大致痊癒,精神方面也還不錯,昨天更在關家兄弟的安排下,決定下週末進台大醫院接受完善的身體檢查和治療。
她對這樣的轉變感到欣喜不已,卻也明白她的工作已經將近尾聲。雖然她過去也曾有和病人長時間相處的經驗,但卻沒有一次感到如此不捨。她不確定那是因為關德宗給她如父親般的溫暖,或是為了關健抑或兩者皆是。
「那關鍵呢?」顧芳綺瞅著她看。「你很在乎他,是不是?」
她輕怔了一下。「那又如何?他身邊又不缺女伴,他不見得看得上我。」她故作輕快地道。
「你啥時對自己這麼沒自信了?」顧芳綺挑挑眉毛。「你是當局者迷,我是旁觀者清。那天我瞧見他一雙眼睛就直跟著你轉,說他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那真是睜眼說瞎話。」
是這樣嗎?她垂下眼默不吭聲。這陣子她和關健經常在一起,關健會和她聊及公事和心裡的一些想法,也對她的生活圈和成長過程興致勃勃;即使有時不說話,兩人也能滿足於那份詳和的寧靜。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和一個男人如此親暱的相處,但卻又是那麼自然而然。漸漸的,她發現他微笑的時候多了,舊有的憤怒和饑誚似乎已逐漸融化。有時她會發現他若有所思的凝視著她,卻又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等她離開之後,他會想念她嗎?她不由自主地猜測著。他和他父親的關係已經有了改善,將來他必定會和關成奕一起為他父親的事業而努力,進而找到更適合他的女子,到那時候,他就會將她忘得一乾二淨了。
告別了顧芳綺,安以姮在晚餐時刻回到晨曦園,才一進門便發覺氣氛不太對勁。
怎麼回事?她正納悶著,一個低沉的悶響從書房裡傳來。她微微一震,迅速朝書房的方向跑去,遠遠地便瞧見晨曦園的管家李媽和胡蘭欣,正噤若寒蟬的站在門外;門裡的關德宗和關健則是對峙著,氣氛顯然已經僵持了好一會兒了。
「有話好好說,爸。」站在兩人中間的關成奕正極力安撫。「您別生氣……」
「叫我怎麼能不生氣?」關德宗面色鐵青地盯著關健。「你說你對富泰集團沒興趣,原來全是謊話!你是存心要氣死我是不是?」
「我告訴過你,我事先根本毫不知情!」關健握著拳頭低聲咆哮。
「你敢說你沒有插手?如果不是由你主導,富泰集團又怎麼會臨陣倒戈?」
「富泰集團會放棄和敦品集團的多年合作只有一個原因:因為敦品集團無法再為他們帶來利益。」他冷冷地道。「這樁合作案是公司股東的集體運作策略,根本輪不到我插手。就算我事先知道又如何?你的大兒子留不住合作多年的老客戶是他自己的問題,和我無關!」
「所以你就袖手旁觀,等著讓所有人看我關某人的笑話?」關德宗大聲吼道。「這就是你的目的嗎?你很恨我當年委屈了你母親,所以要代她懲罰我?」
「有這個必要嗎?這些年來,我相信你的良心已經受夠了譴責!」他目光如炬,咄咄逼人地道:「你不敢向你的老婆承認你有別的女人,你怕失去一切榮華富貴,所以只好偷偷摸摸,讓你的情婦不見天日了二十年。誰料得到商場上鼎鼎有名的關德宗,居然如此人面獸心?」
「你說什麼?」關德宗氣得臉色發白,渾身顫抖。「你敢這樣跟我說話?別忘了你姓關,你的命是我給你的,你居然敢教訓我?」
「爸,您先坐下。」關成奕急忙向前,一向溫文的脾氣轉為罕見的強硬,「關健,別再說了。」
「我難道說錯了嗎?如果不是我母親病得快死了,你會讓我和她見上一面?」關健充耳不聞,表情僵直的回視著父親。「或許我是你兒子,但是在你心裡,我永遠只是個次級品,我的地位永遠比不上你的大兒子尊貴,不是嗎?」
「所以你不擇手段的搶敦品集團的生意、甚至勾引你大哥的女人,幹出這些下流骯髒的事來,就是為了要報復我?」
「我從來不會否認我做過的事。」他的表情陰沉,聲音已經失去了耐性。「我再說最後一次:這樁合作案絕非由我所主導,我從未想過要搶走敦品集團最重要的客戶。」
「你以為我會相信?」
「信不信隨你!」他低聲咆哮。「如果我存心要捂垮敦品集團,我早就會付諸行動,絕不會浪費時間等到現在。」
「你……」關德宗用手搞住胸口,一口氣幾乎喘不過來。
在一旁的安以姮立刻衝向前去,拍拍他的背幫他順氣。「發脾氣對您沒有好處,董事長。」她柔聲勸告。「關健已經說了這件事和他無關,也許您是誤會他了。」
「誤會?如果不是他給了優於敦品集團的條件,富泰集團怎麼會轉而和他合作?他根本就是存心要和我作對!」關德宗依舊氣憤難平。
「既然你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就定了我的罪,又何必浪費時間來質問我?」他冷冷地說完,轉身大步拂袖離去。
「關健……」關成奕出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