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妳現在可以把小錫盒放下了,妳在這裡相當安全的。」
她失神地搖搖頭。
「這是我在這世上僅有的,相當可笑不是嗎?」她開始失控地大笑,淚水順著白皙的臉頰潸然而下。
恍恍惚惚地,她聽到嬤嬤關心的語調。
「可憐的孩子,她一定是嚇壞了,我還是打電話請李大夫過來給她瞧瞧比較好。」
然後,沉盼盼感覺到自己被抱了起來,她像個破布娃娃般,被擁到一個溫暖的懷抱內。
歐陽勁磊讓她坐在他的膝蓋上,讓她的頭緊靠在他的肩上。
她呼吸著他乾淨的毛衣散發出的芳香,還有他特有的男性氣息。
她不想哭,但不知道為何卻不停的啜泣著,整個身體微微顫抖著。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如同她是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動物。
在他的輕撫下,她緊繃的情緒終於慢慢平靜下來。
「好了,」他輕哄著她,一遍遍地重複,像在唸咒語一般。「過去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當她哭聲漸竭,她躺在他的臂彎裡,筋疲力盡,虛弱極了。
嬤嬤領著醫生進來。
沈盼盼看到媛嫂帶有評價意味的一瞥,她才意識到自己仍坐在歐陽勁磊的膝蓋上,她慌亂地掙扎著站起來。
「小心,坐好。」歐陽勁磊連忙扶住她的柳腰,令她的雙頰如火般燒燙了起來……
李大夫是個很和善的好醫生,一頭銀髮更顯出他的睿智。
他很堅決的告訴她流眼淚是種極好的治療方法。
他給她開了處方,讓她喝下熱可可和適量的鎮定劑,然後好好睡一覺。
「我覺得還要泡個熱水澡。」嬤嬤很熱心的領她上樓。「妳好好的放鬆一下,所有一切都準備好了。」
沈盼盼滿懷感謝地向嬤嬤道謝。
直到她將自己泡在灑有香精的熱水中,仍感覺有如作了一場夢。
從所有家當被燒成灰燼,到現在住進擺設精美的房間,還有擺放在一旁等她去穿的深紅色絲質睡袍。
這種奢侈是她從未享受過的,不可否認,這是很誘人的,但她很明白自己必須拒絕這一切。
這睡袍好大,令她不得不把袖子捲起來,腰帶還在她織細的腰上繞了兩圈才繫上。
天哪!這件睡袍該不是歐陽勁磊的吧?它的尺寸幾乎證實了她的猜測,於是穿著它今她感到相當不安,但是她幾乎沒得選擇。
床已經鋪好了,而醫生規定要喝的熱可可,連同醫生留下的藥一併放在床頭櫃上。
嬤嬤再度進來房間時,她剛好放下杯子。
「都喝完了?真是個好女孩!」嬤嬤的口氣好像把她當成曉菲一般的小小孩。「現在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嬤嬤,我還不敢相信自己會變得一無所有。」她邊輕歎邊順從地靠著枕頭躺
下。「我好像在作夢,真希望明天醒來,什麼事都沒發生。」
「既然注定發生了,就好好想要如何解決。」嬤嬤哄著她,然後關上了燈。「妳別擔心,少爺會做好一切安排的。」
是的,沉盼盼相信嬤嬤說的,但那卻是她最擔心的呀!
她勉強自己鎮定下來入睡,然而她睡得很不安寧,她不斷作著可怕的惡夢,直到有雙強壯臂膀擁著她,讓她不安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
「謝謝你。」她輕輕地說。
「好好睡吧!一切有我。」
黑暗中,歐陽勁磊的雙睜是那麼深奧、難以捉摸。
翌日,沉盼盼在陽光的親吻下睜開眼睛。有那麼一瞬間,她對自己置身何處感到非常迷惑,可是當她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時,她低聲呻吟著,又倒回到床上。
這不僅僅是一個夢魘,更是存在的事實。
她租的地方燒燬了,她正在歐陽勁磊的別墅中的一個房間裡,還穿著他的睡袍。
注定發生了,就好好想要如何解決……
嬤嬤昨晚所說的話提醒了她。對!既然已經發生了,無法改變,那麼她自怨自艾又有什麼用呢?
但是她該如何解決?她感到好無助、好孤單,直到她看到被枕頭壓扁的小布熊時,她才注意到自己不只是獨自一人。
她拿起小布熊,對它露出個微笑,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誰把它放在這兒的。
一定是曉菲,真教人感到貼心的小女孩。
沉盼盼把小布熊放到床頭櫃時,看到上頭的小鬧鐘,她的臉色一僵。
天哪,快十一點了,她上班遲到了近三小時,完蛋了!
她飛快掀開被子,迅速地跳下床,衝向浴室,然後她怔住了,沮喪地呻吟一聲。
昨晚她把衣服放在浴室內,但現在卻不見了,有人──也許是嬤嬤把它拿走了。
她快步走出房間朝樓下走去,並小心不踩著睡袍下擺,免得摔倒。
說也奇怪,屋子內靜悄悄的,也不見一個人影。
就在沉盼盼感到可疑時,歐陽勁磊如同變魔術般出現在書房門口,雙手插放在休閒褲口袋內,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她。
「早安!」他的問候讓她怔了怔?
「呃,早……」她一手放到胸口,彷彿這麼做可以安撫自己一顆怦怦亂跳的心。「我──事實上我在找嬤嬤。」
「嬤嬤出去了,我想她應該就快回來了。」他朝她微微一笑。「這睡袍很適合妳,但請別誤會,這是全新的,我從未穿過。」
「呃。」這是她勉強擠出的一句話,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
「妳睡得好嗎?」他問。
「很好。」她侷促不安地,目光也不知該放哪兒。「我上班遲到了。」
「這點妳不必擔心。」他很有自信的。
她怔了怔,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事實上我打了電話到妳工作的地方,告訴他們妳不會再去上班了,妳的老闆娘和同事對妳所遭遇的一切感到十分同情。」
她難以置信地瞪著他,臉上因憤怒而脹紅。
「你無權干涉我的事,我不工作怎麼過活?」
「這一點妳不必擔心,而且妳的這份工作本來就不是妳的,妳只是代班而已。」
他跟她的激動模樣相較下,顯得冷靜許多。「這件事我們有的是時間談,現在我肚子餓了,而我相信妳也餓了,我去做早餐給妳吃。」
「我不餓!」她哪裡吃得下呀!見鬼了!
「真的嗎?」他笑了,笑容很可惡。「但妳看我的樣子似乎要吃了我。」
「我哪有,我只是在找我的衣服。」當然最好可以「賞他一巴掌」,打掉他那可惡的笑。
「嬤嬤幫妳送洗了。」
「OH!」她呻吟一聲。「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她總不能穿著一件睡袍跟他在這屋子裡大眼瞪小眼吧!要是傳了出去,成何體統呢?
「放鬆一下,先吃早餐。」他慵懶地建議道:「休息一天對妳沒壞處的。」
「你這人很可惡,我一無所有了,你居然幸災樂禍。」她充滿憤怒地說。
「沒有這麼嚴重。」他輕笑一聲。「順便向妳傳達一句話,曉菲說她很愛妳,希望放學後就見到妳。」
「恐怕她要失望了。」她也不想傷曉菲的心,但是她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只要送洗的衣服拿回來,我就離開這兒。」
一陣沉默後,歐陽勁磊挑高雙眉冷冷地道:「妳到底在怕什麼?」
不能被他的氣勢嚇到!沉盼盼硬是揚起下巴,勇敢迎向他的目光。
「我不是怕,我──我只是不想打擾到別人。」
「是嗎?」他莫測高深的哼了聲。「那麼到廚房來吧,我想是妳該再喝杯熱可的時候了。」
我不要喝什麼熱可可,我要離開這兒!她在內心大叫著,但嘴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雙腳還不由自主的跟著他走…
廚房好大,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後花園的美麗景色,這是沉盼盼一直渴望擁有的廚房,在這麼樣美麗又整潔的廚房做菜真是一大享受。
「坐一下,早餐馬上好。」歐陽勁磊說著,便轉身去取可可粉、燒開水。
沉盼盼很慶幸自己是坐在椅子上的,不然她一定會摔得四腳朝天。
這個男人應該是君子遠庖廚的信奉者,但令她跌破眼鏡的是他不只動作俐落,而且還非常自在,一邊做還一邊輕輕吹著口哨。
他打開冰箱,回過頭看著她。
「培根還是火腿?或者來個比較清淡的鮪魚二明治?」
「我不餓。」她的回答還是一樣。
但他彷彿聽而不見似的,開始動手煎蛋、烤麵包。
看地做菜的樣子,讓沉盼盼竟再也發不了火。
五分鐘不到,好吃的鮪魚三明治和熱可可放到她面前。
他也為自己做了一份,但他喝咖啡。
「吃吧。頑固是一回事,但也別讓自己餓著了。」他坐到她的對面。「而且想反駁我也要有力氣,所以快點恢復元氣,如此一來妳才有佔上風的餘地。」
他說的沒錯,她要保持元氣,才能對抗他。
於是她很用力的吃三明治、喝熱可可。
「妳知道嗎?」他邊看她吃東西的樣子,邊喝著咖啡。「妳的吃相很不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