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姐,今天我有騎機車來,待會兒我帶你過去。」林莉很體貼的提議。
「不用了,我自己搭公車就行了,免得耽誤你上課的時間。」她替林莉感到相當惋惜;以林莉的聰穎,以及良好的家世,她可以上日間部的學校,偏偏林莉不懂珍惜,一心一意只追求物質上的享受。
「安啦!我們學校好混得很,就算翹課,也不會受影響。你快去交班,我先到外頭等你。」林莉率先步出速食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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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找錯錢了,我剛才給你的是五百元大鈔,你怎麼才找我二十八元?」一位中年婦人抱怨。
這已經是今天第N次的錯誤,由於葉小曼的心不在焉,而使錯誤連連,不是算錯帳,就是找錯錢,要是這麼下去,她這個月的薪水恐怕不夠賠。
「小曼,你去清點貨品,這兒我來吧。」同事陳雪鈴伸出援手。
「謝謝。」她緊繃的神經獲得疏解。
拿著點貨單,她逐一的清點貨架上的食品罐頭,正當她做好計量時,眼光被雜誌架上的一本旅遊雜誌給緊緊吸引住。
旅遊雜誌的專題報道正是汶萊——
汶萊對一般人而言並不是個不熟悉的國家,因為它不是熱愛旅遊的台灣人嚮往的熱門旅遊點。
它給人們最強烈的印象,大概是它是個十分富有的國家。國家領土面積雖然小,人口也不多,但是它是全世界液化天然氣的主要供應國,所以人民的平均所得超過兩萬美元。
由於它位於婆羅洲島的西北,領土夾在馬來西亞的沙巴與沙勞越兩省之間,所以馬來人為最大宗族,其次為華人、印度人、歐洲人等;而馬來語為她的母語,英語則次之。
它也是一個回教國家……
看完旅遊雜誌的報道,葉小曼的心涼了一大截。
對這樣一個完全陌生、語言也不通的國度,她如何能勝任高言交與她的任務?
英語或許是全世界共同的語言,但以她只有高職畢業的程度,在台灣填鴨式教育制度下,她的英語根本只有兩個字可形容,那就是——「破」和「爛」。
對她而言,這並不是件見不得人的事。在台灣,除了大學外文系的學生之外,能說得一口流利英語的還真不多見;坊間那麼多英語補習班能盛行其道,正是最佳證明。
看來,她還有什麼可考慮、可苦惱的?她的冒充根本是行不通的,只要她一開口,就自暴其短,那她如何魚目混珠呢?
麻雀就是麻雀,翻不了身當鳳凰的,她還是當「自己」自在一點。
於是,她決定不再考慮,馬上答覆高言,請他別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另覓他人吧。
高言一接獲她的答覆,說什麼也不肯放棄遊說她的機會,又提出再當面談一談的要求。
「我現在正在上班——」
「我可以等你下班。」高言在電話那端迫不及待的截斷她的話:「葉小姐,我真的很期盼你可以幫許女士渡過這個難關。」
「我是想幫她,可是這不是我能力所及的。」她壓低聲音,不想引起同事的側目。「你應該知道,光是語言上的溝通就是一大問題。」
「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問題。」話筒那端傳來高言的悶笑聲。「我記得曾告訴你,巴克雷的母親有一半的中國血統,所以你和巴克雷在語言上的溝通不成問題。」
「你是說——他也會說中文?」
「不止是中文,巴克雷他堪稱語言天才,他會的其他國語言也很多。」
「我還是不能答應。」她信心不足。「你請許女士找別人吧!」
「葉小姐,你答應要考慮的。」
「我是答應過——」她知道遵守信諾的道理,但是她不想打打不贏的仗。「但我沒有把握可以勝任這個工作。」
「只要你肯答應,其他方面你交給我們處理即可。如果沒有九成九的把握,我們也不敢讓你去冒險,畢竟你的成敗也關係著JYTRN企業。」
「這……」
「或許明天我安排你與許女士見個面,讓她親自向你解說如何?」
「我……」葉小曼沉思了一下,答應道:「好,你安排吧。」
「明天早上九點,我去你的住處接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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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害怕葉小曼會反悔而逃跑似的,高言比預定的時間早到了半個小時。
葉小曼從樓上房間的窗戶看到了他的座車,不僅為高言盡職的表現而讚賞。
看來她今天也只有趕鴨子上架的份了!她向房東太太借電話向速食店請了病假。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她不是個放羊的小孩,而是速食店有規定,除了生病之外,絕不可以任意請假;今天她除了破天荒地說了謊,還打破了一向的全勤記錄。
「葉小姐,早。」高言一見到她馬上很紳士的替她打開車門。
「早。」她坐進高言的高級轎車,撲鼻而來的是皮革特有的味道。
「睡得還好嗎?」高言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從後視鏡觀察她。
其實她很少失眠,但昨晚他的確睡的不是很好。似睡似醒的;幸虧今天不用工作,否則一定會體力透支,精神不濟。
「要不要先吃個早餐?」高言很細心的問。
「不用了,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她該慶幸她母親生了一個「超級耐餓」的胃給她,她經常三餐當一餐吃,卻從未鬧過胃病。
「你已經夠瘦了,不許要減肥了吧!」高言打趣地說。
「我吃多吃少都是一樣。」她是不容易發胖的體質,不過以她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才四十二公斤是嫌瘦了些。
不過,該長肉的地方,她也不比別人少,她絕不是需要塑胸型的女孩,所以林莉常開玩笑說她的肉長對了地方。
高言不愧是律師,不僅能言善道,更是妙語連珠,跟他聊天的確會讓人心情愉悅。
似乎察覺到葉小曼緊張的心情,一路上高言都沒提起要她冒充朱安薇一事,反而告訴她一些有關他工作上發生過的糗事。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當高言將車子駛進位於外雙溪別墅區的朱家豪華宅院,葉小曼好不容易放鬆的心情再度緊繃起來。
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又是如此高級的別墅區,朱家豪華宅院氣派得令人目不轉睛。
光是一個前院就寬廣得令人咋舌,院子裡花木扶疏,還有一座小型的噴水池,池中央有一座希臘神祇的石雕聳立,而池內養有昂貴漂亮的錦鯉。
一陣的急促腳步聲傳來,只見一位中年婦女從別墅內匆匆忙忙的跑出來,喘著氣和高言打招呼。
「高律師,太太恭候你多時了。」當中年婦人的眼光輕移到葉小曼身上時,只見她發出一聲驚呼:「小……小姐,你回來了——」
「咳!咳!」高言像在掩飾什麼似的發出輕咳,並用眼神示意中年婦人不可多嘴。「王媽,她不是安薇,她是葉小姐,麻煩你通告許女士一聲,說葉小姐已經到了。」
「喔,我馬上去。」王媽噤聲的,但是仍不斷回頭打量著葉小曼,似乎不相信葉小曼不是朱安薇。
「現在你是不是比較有信心了呢?」高言對葉小曼微微一笑,似乎對王媽的反應很滿意,「不過安薇比你年紀大一些,也比你豐滿,看來你首先必須做的一件事就是養胖一點。」
瞧吧!她與朱安薇還是有不相同之處。
她隨著高言步入別墅內,大廳采挑高的空間,半空垂釣而下豪華的水晶燈、氣派且精緻的擺設與裝潢,處處顯示出朱家富有的程度。
腳步聲傳來,王媽攙扶著一位神情有些憔悴、臉色蒼白的婦人正緩緩步下旋梯。
「安……薇……」夫人氣若游絲,似乎很虛弱。
葉小曼大概已猜出婦人的身份。
「我是葉小曼。」她做自我介紹。
「葉小姐,對不起,因為你實在長得和我的安薇太相像了,所以我才會情不自禁把你當成安薇。」許筠慢慢的走近她,眼眸更適時泛起淚光。
「真的沒想到世上居然有長得如此相像的人!」王媽也忍不住深表贊同。
「許女士,我今天來是——」
「先別說。」許筠打斷她的話,只是親切地握住葉小曼柔若無骨的手,以極心疼的口氣道:「孩子,你太瘦了,這麼單薄的身子,令我好不心疼。」
這麼一句話,令葉小曼激動得有落淚的衝動;她在許筠的身上彷彿見到她已去世的母親慈愛的模樣。
「王媽,去把廚房燉的燕窩端出來給葉小姐補一補。」許筠指示著傭人。
「不,不用了。」一股暖流流過葉小曼的心田,許筠的心意比燕窩來的珍貴。
王媽很迅速地從廚房端出一碗燕窩。「葉小姐,這燕窩不僅可以養顏美容,還可以滋補身體,你快趁熱吃了。」
葉小曼瞄了一眼從進門到現在一直沒有說話的高言,發現他用笑容注視著這一幕。
「小曼,我可以這麼叫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