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條手帕出現在她面前。
她轉過頭,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舌頭甚至因太過意外而打結。
「你——你——」
「是我!」巴克雷的聲音蒼老而疲憊,他英俊、一向意氣風發的臉彷彿老了十歲,而且也變憔悴了,雙眼佈滿紅血絲,下巴也滿是胡茬。
這樣的他是她所不熟悉的巴克雷,葉小曼不明白他怎會完全變了樣。
乍見他時,她是驚訝的,但是細看之下,她整個心都糾了起來。
縱使她內心已波瀾洶湧,她的表情卻是十分冷漠。
她不多想,快步地想逃離他。
「小曼,別走!」巴克雷象掙扎了很久似的才追上她。
「先生,我不認識你!」她很慶幸今天自己穿了一件寬鬆的洋裝,加上體重並未增加太多,三個多月的身孕應該還不是很明顯。
「你——」巴克雷心痛的注視著她:「為什麼要不告而別?」
他居然有臉來質問她?他也不想想他做了什麼可惡的事!
「我不想同你說話,更不想看到你,請你走開!」
「你不說明原因,我不會放你走的!」他伸出手,馬上見到她臉上戒慎害怕的神情。
「你別碰我!」不行!她得趕快離開,她不能讓他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
「你在怕什麼?」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腹部,一陣狂喜從他的心中升起,要不是她懷有孩子,他會狠狠地打她幾下屁股,但是現在他只想緊緊將她擁在懷中,狠狠地吻她、愛她。
「求求你,別再糾纏我了,好不好?」她不明白上天為什麼要讓他出現在她面前。
「我要你跟我回家!」
「我不要!」葉小曼崩潰似的大吼著。
她寧願獨自一人,也不願回到他身旁,等著看他愛上其他女人,這會逼瘋她的,她絕對沒辦法承受這一切。
這樣的回答令巴克雷大為光火。他為了她付出這麼多,她居然對他毫無情義,這該死的小女人!偏偏他卻無法對她生氣。
「我是孩子的父親,你不能抹煞我的權利!」氣憤之餘他只好把自己的態度變得強硬。
葉小曼深深地忘入他的眼眸中,凝看著那一雙含帶怒氣的堅定眼神——這樣的他,應該是令她害怕的;但卻不然。
「孩子是我的。」她堅定地說。
「也是我的!」
「不是!不是!不是!」她的情緒有些失控。
巴克雷幾乎要按耐不住性子,天知道他從未對一個女人這麼抑制自己的脾氣過,而她竟還不領情。
「你別想瞞我了,孩子是我的。」
葉小曼看他的表情,知道騙不過他,既然如此,他是來和她爭奪孩子的是嗎?
「孩子是我的,你不能搶走他。」她淒愴的哭泣著,兩隻手像在保護寶貝似的緊緊護在腹部上。
「小曼,不要哭了。」巴克雷再也無法隱藏內心的激動,他就是怕見她的眼淚,他不要再讓她傷心。
「你高興了對不對?你很得意對不對?你知道我有了你的孩子就無法逃開你對不對?」終於無法承受這一連串的打擊似的,葉小曼發了狂似的捶打著巴克雷,眼淚在她臉上奔竄著。「我只是你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對你而言我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為什麼你不肯放了我,讓我好好的過日子?我恨你!」
「你真的這麼想離開我?這麼的恨我?」巴克雷用力的捉住她的手,然後將她的臉轉向他。如果這麼低聲下氣的態度都無法打動她,他只好改用另一種方式。
他用力的吻住她,不管她是如何的反抗他,而他心裡又是多麼的害怕她真的對他已毫無半點餘情。
葉小曼在巴克雷的強硬索取之下,漸漸的軟化了下來,但是她的反應十分木然,就像個木頭般不回應。
巴克雷心慌了。她當真對他已不具任何感情,那他為她所作的一切不是完全沒有意義?
更加重他的吻,巴克雷托起她的下巴,將舌頭探入她的口中,注以深情愛戀,直到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他才滿意的放開她。
「你並不完全只恨我。」
「你這樣算什麼?別以為一個吻就能讓我屈服,如果你想要女人撫慰你的話,台灣到處都有,你這麼做只會讓我看不起你。」
「你真的對我全無情意?」
葉小曼拚命的點著頭,她不會讓他知道她愛他,因為她怕自己連最後一點尊嚴都喪失掉,無法找回來。
「既然如此,我認了!我保證不再糾纏你。」他也有男性的自尊。
葉小曼模糊著淚眼,不敢相信他所說的話,她該高興才對,為何她的心中卻沒有絲毫的快感,只覺得自己墜入重重的挫折中,無法再抓起。
她深吸了口氣,佯裝堅強道:「希望你說話算話!」
葉小曼從巴克雷郁黯的眼中知道自己贏了這一場仗。
面對這樣的苦澀,巴克雷終於明白她對他的恨意是那麼的深,他知道如果她手中有一把刀,恐怕會毫不猶豫的刺向他。
巴克雷用他那雙深沉的黑眸直直看著她,兩雙目光無言的相對流盼……
「你放心,我說話算話。」他用自己從未聽過的滄桑語氣顫抖著說:「希望你好好得保重自己。」
葉小曼迅速的背轉過身,他這種語氣讓她心碎!
風呼呼的吹著,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她不敢回頭,怕讓他見到她不聽使喚的淚水……
第十章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巴克雷答應她之後,真的沒再出現。
她該額手稱慶,他終於放她自由!只是天曉得她的心卻被莫名的愁結給囚禁了。
為何她的心會隱隱作痛?為何午夜夢迴她仍想著他?表面她是贏了,但是她是真正的輸家,在她決定生下孩子時,她已經輸掉自己的心。
巴克雷——這個霸道的男人在奪走她的心之後,便如風般的消失無蹤。
日子還是得過下去,不是嗎?
不知為什麼,她的眼皮從前天就開始跳個不停,左眼跳災、右眼跳財……她跳的是左眼,該不會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吧!?
呸!呸!胡亂想什麼,怎麼自己不但變得多愁善感,也變得迷信起來。
秀秀和水菱兩個小女生,一邊吃著便當一邊對著雜誌指指點點。
八成又是哪個天王偶像傳出緋聞吧!她知道她們兩個小女孩特別愛看那些影劇版的八卦新聞。
「小曼姐,你快來看,這裡有一則好大的新聞喔!」秀秀向她招招手。
她一向對影歌星的新聞沒什麼研究,但為了不掃她們的興,她便走了過去。
聳動的標題映入了葉小曼的眼中——
富家女情海生波,俊俏牛郎命送黃泉……
內容是在敘述一個富家女因牛郎的欺騙,受不了刺激而將牛郎給殺死。
但真正吸引葉小曼的不是報道上的內容,而是一角附上的女子照片。
即使照片印的不是很清晰,可是照片上的女子是那麼的眼熟。
「小曼姐,你看這個女人跟你長得有點像耶!」秀秀象發現新大陸似的。
「哎呀!烏鴉嘴,呸呸!」水菱馬上用手敲敲秀秀的腦袋瓜道:「這個女人才不像小曼姐,小曼姐比她年輕又漂亮!這個女人雖是富家女,八成也不是什麼好女人,否則不會去包養牛郎,被牛郎給騙了,還殺了他呢!」
「咦!小曼姐、水菱,你們看,站在這女人身旁穿著西裝的男人,好像高律師喔!」秀秀指著照片說。
「真的是高律師!他八成是受雇為這名女子打官司,改天高律師來,我們問問他內幕消息……」
秀秀和水菱兩人像小麻雀般吱吱喳喳的談論起來,但葉小曼卻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她的目光仍緊緊鎖在那張照片中的女子上。
朱安薇!葉小曼幾乎百分之百肯定照片上的女子是她。
她不是已經和巴克雷結婚了嗎?為什麼又會為了牛郎成了殺人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小曼愈想愈不解,但又不知該向誰尋求答案。
高言!對!如果他是朱安薇的辯護律師,那麼他一定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她馬上撥電話到律師事務所找高言,可惜的是,高言出庭去了。
「哇!好帥的外國人!」
葉小曼循聲望去,整個人愣住了——
「叮叮噹!」
花店的自動門打開來,店內的三個女人像被點了穴似的盯著來人。
水菱和秀秀是因為來人的英挺、瀟灑而呆了眼;葉小曼則是因為過度錯愕而不知所措。
「基……爾!」她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
「感謝阿拉真主,你還記得我!」基爾露出欣慰的微笑。
「你怎麼會來台灣?什麼時候來的?」葉小曼對他一直存感激之情,若不是他的幫忙,她也不會順利地脫離巴克雷的掌控。
「我是為你而來,我才剛下飛機。」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彷彿有重大的事要告訴她。
「為我……」她注意到一旁的水菱和秀秀一副快流口水的模樣,不禁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