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是我,思傑。」梁思傑滿帶愧疚的聲音是如此的真實,令她不得不扶住洗手台,才可以令自己不心顫、發抖。
她抬起眼由鏡子反射中見到站在她身後的梁思傑,淚水霎時模糊她的視線。她慢慢的旋過身,一眨也不眨的望著梁思傑。
「姊,對不起!」梁思傑垂著頭,雙手緊絞著。
「思傑!」她伸手緊緊握住弟弟的手。雖然她氣他捅下了這麼一個大漏子由她承擔,更氣他為了愛而做了犯法的事,可是畢竟他們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血緣,再怎麼氣他,也在見了他那一剎那化成烏有。
「思傑……」
「姊……」
兩個人擁抱著,忘情地哭成一團。
「對不起,對不起!」梁思傑一直對自己自私而犯下的錯耿耿於懷。
「你怎麼回來了?」梁思涵像記起什麼似地拉著他走出去,然後把他推往門外說:「你快走!萬一讓奕暐知道你回來了,他要是不肯原諒你,你一定要吃上官司的!」
雖然林奕暐已經向她承認對她的愛,但她卻不敢保證林奕暐是否肯原諒梁思傑當初所犯下的錯;就算他肯原諒梁思傑,只怕林光義也不肯罷手,還有王欣芸的父母……
「思傑,你快走!否則他們要是把你送進警察局就完了。」她拚命推他。
「姊,你別急,先聽我說……」
「什麼都不要說,快走!」她知道自己有點私心,可是梁思傑再怎樣也是她的親弟弟,她是不會讓他吃上官司的,人不自私天誅地滅!
「姊!」
「你快……」她發現林奕暐正扶著林光義朝他們這方向走來,她的臉色立刻刷白。
一直到林奕暐和林光義站到她面前,她才猛然覺醒,把梁思傑拉到自己身後,渾身震顫地看著林光義和林奕暐說:「求求你們!原諒思傑,求求你們!」
她眼裡泛著絲絲晶瑩的淚水,那哀求又帶著駭怕的神情令林奕暐又氣又憐。
她真的以為他會把梁思傑往牢裡送嗎?
「奕暐,求求你……」
「姊!你不要這樣!」梁思傑看著她,心裡的羞愧更加重了。
「奕暐……」地含淚輕喊著。
要不是還有林光義和梁思傑在場,林奕暐真想打她幾下屁股……不……她現在是打不得的,她需要憐惜、疼愛。
林光義看著梁思涵,唇角漸漸地往上揚。
「思涵,你眼裡只有奕暐嗎?我可是奕暐的爺爺,難道你身為我的長孫媳婦,見了我連一聲爺爺也不叫的嗎?」他的語氣有著輕斥,但卻隱藏不了眼裡和嘴角的笑意。自從他知道自己要升格當曾祖父後,他心裡的喜悅恐怕幾天幾夜都無法消失。
「爺爺!」梁思涵怯怯的叫了他一聲。
「還有你呢?小伙子!」他又轉向梁思傑。
「親家爺爺!」梁思傑說著,必恭必敬的行了個禮,然後又轉向林奕暐行了個舉手禮。「姊夫!」
「思傑你——」對這突來的轉變,梁思涵似乎一時還不能反應過來,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
「我還以為我老了、糊塗了,沒想到我的孫媳婦遠比我糊塗!」林光義笑瞇瞇的對著林奕瑋耳提面命的說:「你去問問醫生,是不是懷孕的人都會變得笨一點?」
「懷孕?誰懷孕了?」她仍是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們。
林奕暐再也顧不了有別人在場,擁著她結結實實地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
「小傻瓜!除了你之外,我們三個男人會有懷孕的機會嗎?」
「我——懷孕了嗎?」她還是不能相信的指著自己的鼻尖。
三個男人不約而同的點點頭回應了一聲:「對!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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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林光義雖然有老花眼,但卻十分清楚林奕暐所娶的人是梁思涵而不是王欣芸;但他卻隻字不提,以免破壞林奕暐的用心良苦。其實真正用心良苦的人是他。
他怕林奕暐發現他知道真相,而會放棄威脅梁思涵成為林家媳婦,只好找個借口讓自己獨自住在外雙溪的別墅,讓這一場騙局繼續演下去。
不過,他的苦心終於讓林奕暐和梁思涵找到了真愛,也完成了他的心願。
看著攜手漫步在花前月下的一對璧人,他內心漲滿了喜悅,再過一個禮拜就是他八十大壽,林奕暐和梁思涵已經提前送了他最想要的禮物曾孫子給他。
縱使還得過八個月才會見到這個曾孫子,他還是十分欣慰。
現在唯一令他掛心的是林奕宇。
他已經向他下了最後通牒了,如果不在他生日之前讓沈小偌嫁入林家,他使要和林奕宇斷絕祖孫關係。
這當然是有把握才作的威脅嘍!
他知道林奕宇這個渾小子遇見了沈小偌,可能這場戰爭會打得艱辛,但是一物克一物,沈小偌是上天安排來克這個情場大浪子的,他相信沈小偌可以把林奕宇制得服服帖帖。
當然,他對自己的孫子還是有信心的。
套句外人形容林奕宇的話——奕宇魅力,女人無法擋!
沈小偌點頭的日子不遠嘍!
第十章
杜展毅及時拉住差點墜下樓的張悅芬,不料陳雅卻不甘心地上前硬要將張悅芬推下樓;三個人在拉扯中,陳雅將刀子刺向張悅芬,卻被杜展毅給擋住,混亂中陳雅先被自己的刀子反刺中要害,在送醫急救中不治死亡,這是誰也料不到的結果。
杜展毅去自首,卻因證據不足而被駁回。
所有的事好像在混亂中開始,又在混亂中結束。
沈小偌脖子上的傷也在醫生悉心的治療下慢慢復原中,不過還得包紮上藥,加上酷熱的天氣,傷口在痊癒中奇癢難耐。
沈小偌僨僨地將寫了一半的稿紙揉成一團朝垃圾筒投去;垃圾筒早因客滿而撒了一地的稿紙。
「來!喝一杯冰鎮酸梅湯,包準你火氣全消。」林奕宇將一杯冰得透心涼的酸梅湯擺到她面前。
自從經過陳雅的事件之後,林奕宇就暗暗發誓,一定不會再讓她離開他身邊,就算用繩子綁都要綁住她,而且要綁住她一輩子。
再加上林光義下的最後通牒,他更是決心放手一搏了。
一杯冰涼源的酸梅湯咕嚕嚕地下了肚,卻仍無法澆熄她心中的憤怒。
「煩死了!」她的肩糾結得快打結了。
「煩就不要寫了,休息一下嘛!」他也不希望她一直埋首在稿紙裡而冷落了他。
有時候他還真氣自己真是無聊、多事,幹嘛買那麼多稿紙回來。原本是怕她太悶,結果發現,她只要動手寫稿就沒完沒了,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嚇得他每天不得不偷藏起一些稿紙。
「誰說煩就不寫!」她瞪了他一眼,完全不理會他被冷落和心疼她的心。
現在他不得不對孔子這位至聖先師佩服得五體投地,當真是唯女子難養也!
要是全天下的女人全像沈小偌,恐怕剔發為僧的男人會大為增加,偏偏他還在這兒費盡心思哄她,真是天譴!活該!
他上輩子一定是欠她太多,這輩子才會對她的無理取鬧忍氣吞聲,甚至還甘之如飴。
「那你到底想怎樣?」只要她能高興,那怕叫他去天上摘星星,他都會去。
「我不喜歡悲劇!」她說著,眼中竟有淚水在打轉。
天哪!女人還真是水做的!說哭就哭!
「不喜歡悲劇就寫喜劇嘛!」他說得理所當然,卻也得來一記不小的衛生眼。
「怎麼寫?」她氣得手指都快戳到他的鼻尖了。「如果這麼容易的話,我會這麼苦惱嗎?」
又是他錯了!反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也不行,那也不好,那你叫我怎麼辦?」他真是無辜透了。
「我也不知道。」她雙手撐著下巴,眼睛眨呀眨的,但那糾結的眉卻始終未展開來。
見她如此苦惱,他也跟著沒好心情。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這個故事為什麼會演變成悲劇?」
「因為事實擺在眼前,難不成我還可以瞎編亂捏造嗎?」她又瞪了瞪他,一副「你真是笨喔」的樣子。
「事實?你寫的是——」
「沒錯!就是杜展毅和悅芬的故事。」她把寫好的稿子推到他面前。
林奕宇也感染到她的苦惱了。
悲劇已在陳雅死亡的那一刻開始了。
雖然杜展毅的自首並未被接受,但是他和張悅芬的這段情似乎也覆水難收了。
「你有沒有辦法可以扭轉情勢?」她突然天真的問。
林奕宇苦笑的搖搖頭,除非有神跡,否則……
「你可以叫展毅去找悅芬,去求她,說不定還會有轉機呀!」說得倒很輕鬆:「對,對!如果他不肯,你就用上司的權力去壓壓他,這樣是不是就成了?」她還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和為小說一樣容易。
林奕宇翻翻白眼,有點啼笑皆非。
「我早就不是他的上司了,他早已經離開公司。」
「他辭職了?」
總算腦子清醒了一點。
啪!她雙手用力地在桌上拍了一下,然後義憤填膺的豎起眉毛,凶神惡煞般的指著他說道:「你為什麼准了他的辭呈?為什麼不慰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