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僵住了!
她纖細的雙肩輕輕一顫,顯然對昨晚差點慘遭殺身之禍仍心有餘悸,同時更肯定那一槍根本是針對她,只是當時裴烈代她受過罷了。
初晨陽驚悸的反應,全納入裴烈的厲眼中,他環抱住她的腰,將她嬌小的身子拉入懷中,表示給她支持。
威勒夫人瞇起眼睛,不悅的看著兒子,眼底眉梢儘是鄙夷的表情,但仍然不忘要掌控全局,她犀利的眸光掃過列席者。在座全都是她的子侄,除了裴烈哪個不是聽她的?
她朗聲說道:「今天威勒家族成員都來了,正好我也有事要宣佈,威勒家族從十八世紀開始,都是與貴族世家聯姻,而杜拜王儲的女兒是皇族後裔,擁有高貴血統及顯赫家世,所以,我已決定對外宣佈兩家聯姻的消息。」
聞言,在座每個人都鼓掌表示贊成與祝賀,卻沒人在乎要結婚的人是誰,反正在他們眼裡,兩大家族聯姻締盟,創造彼此最大利益,他們都是受惠者。
「母親,您所說要聯姻的人該不會正好是我吧?」裴烈嗤笑。
威勒夫人睨了初晨陽一眼,緩緩說道:「當然是你!我絕不答應你和一個家世卑微的女人結婚。」
即使她對裴烈十分不滿,但是不可否認,他是她惟一的兒子,也是聯繫著整個家族衰榮的人,她不得不插手。
優秀的血統、高貴的家世重於一切,她早就調查過初晨陽的背景,對她來說,那根本不入流,眼見裴烈代她挨槍的種種跡象來看,她絕不能忽略初晨陽所帶來的「阻力」。
可是,一旁的初晨陽聽了可生氣。她憑什麼明損暗貶她的家世?
她正想反駁,卻被羅爾輕聲制止,「別衝動,想活命就讓裴烈來應付。」
凱也勸她說:「裴烈和我們商量過了,我們也準備萬全,他絕對可以保護你的。」
而裴烈語調十分諷刺的開口,冷冷的看著威勒夫人說道:「我們大半年沒見面了,您不問問我的近況,也沒有一句關心話,卻一開口就討論我的婚事?」
但她沒有被激怒,冷笑一聲,「你用不著諷刺我,我們本來就不親近,一直都各自過各自的生活,如今你正在拓展事業版圖,我只是略盡義務的為你錦上添花而已。」
「這婚事恐怕要叫您失望了。」他挑著眉笑,笑容十足的諷刺。
威勒夫人不以為然,威勒家的一切從來就是她說了算,「現在外界有大半的人都認定我們兩大家族的關係……」不讓她說完,裴烈搶白道:「我從不知道有這樣的關係,我也從未親口承認過這件婚事,如果像你所言,外界有什麼假設或認定,很抱歉,那絕不是我一手促成的。」
聞言,威勒夫人臉上一陣青白交錯,難堪極了。裴烈言下之意,是他絕不會依言行事,全都是她自編自導自演,現在要叫她自食惡果了。
但她仍強硬的表態,期望能鎮壓他狂悖的心,她相信他逃不過她——威勒家族掌權者的權威的。
她怒叱著,「這事我已經和杜拜王儲商議好了,反悔也來不及了,因為你已別無選擇。」
「你憑什麼認為我別無選擇?認為我會答應?」他挑眉且不以為然,眼底全是嘲諷。
她沉吟半晌,決定以現實利益說服裴烈,理所當然的說道:「你會的,我中意的媳婦是王儲的女兒,這是一樁好婚姻,任誰都知道,兩家聯姻締盟是雙贏局面,對你只有百利而無一害。」
「恐怕是帶給你更大的利益吧!很可惜,我的婚姻不賣!」他不屑的駁斥。
「你瘋了啊!消息已經透露出去了,威勒家丟不起這個臉。」她希望用輿論可以牽制他。
這點裴烈當然明白,但他喜歡掌控自己的人生,包括婚姻在內,絕不會任人擺佈,更不受外在環境的利益而改變。
他冷笑著,馬上粉碎她最後一點希望,斬釘截鐵的當眾宣示,「那是你的事,我不以為我有必要因為你的喜好和面子而結婚,我絕、不、會、答、應!」
「胡鬧!」威勒夫人立即斥喝,一雙眼眸炯炯的瞪著裴烈。
他一點也不示弱退讓,以堅定的氣勢看著她,「母親,我是很認真的向大家介紹我的未婚妻——初晨陽。」
這個爆炸性的宣佈,炸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尤其是初晨陽。隨即她明白了,裴烈是為了保護她的生命不受威脅,給她未婚妻的身份只是權宜之計。
威勒夫人早已怒火中燒的拍桌叱道:「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種女人只是郵輪上低賤的侍女,連我們家的一隻狗都比不上,哪有資格當我的媳婦。」
嗄?!這樣羞辱人?
一直沒機會說話的初晨陽,再也憋不住了,她站起來走到威勒夫人面前,「侍女也是人,而且比你有用多了,也比你雖然外表優雅迷人,卻隨意的傷害別人高尚多了!」
「你……」威勒夫人當場氣得說不出話來,原本迷人的媚眼兇惡的瞪著,那表情像是隨時就要撲上來掐斷她的頸子。
哼!生氣又怎麼樣?她初晨陽可不會這麼輕易被唬的。
「你閉嘴,聽我說完,你身邊跟著的僕役、侍女、保全人員都是靠自己的勞力生活,哪裡低賤?哪裡卑微?反倒是你,如果沒有他們伺候,你絕對會活得一團糟、生不如死,說穿了,你還得依賴他們呢!就別嫌棄人家了,你家的狗高尚?要不,就叫狗來伺候你好了!」
第八章
初晨陽一連串的控訴,簡直是威勒夫人有生以來聽過最大膽、最違逆的話語,也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有被人當眾指責的一天。
「你這樣的女人要嫁給有錢人,簡直是妄想!」她氣得忘記優雅的儀態,舉手就想打初晨陽。
裴烈知道她個性率直,脾氣火辣,說起話來嘴不饒人,早有準備伸手為她擋去母親的毆打。
威勒夫人尖叫著,高貴的妝容因憤怒變得扭曲,「你竟然袒護一個微不足道的外人。」
「她不是外人,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不但會用我的姓氏與名譽來維護她,甚至是我的性命也在所不辭,有誰敢侮辱我的未婚妻,是要付出代價的。」他淡淡的警告。
威勒夫人接觸到兒子的視線時,心裡竟然有些發毛,他散發出控制全場氣氛與局勢的架式,才恍然察覺這些年,她似乎忽略了兒子真的「長大」了。
裴烈向所有的人瞥了一眼,緩緩說道:「母親稍安勿躁,我只不過是爭取自己的幸福罷了,我相信大家也希望我快樂,才能賣力地替大家賺錢,是嗎?」
果然,威勒夫人的目光掃過眾人,沒有一個敢抬頭說句話,她氣問著,「你們都變啞巴了嗎?」
按照往常,在威勒夫人的威權下,大夥兒都會一面倒向她這邊,然而,此刻,大夥兒一句話也不吭。
因為裴烈確實是一流的商業奇才,不但拯救了當年岌岌可危的家族事業,之後他幾乎掌握了整個家族的經濟命脈,儘管大家都認同聯姻帶來的利益,但此時此刻也沒人願意招惹他。
裴烈又說:「任何能賺錢的生意,我都不會拒絕,但我的婚姻絕不會像買賣般決定。」
他的話說得很明白,大家因為他才享有上流社會的名聲與禮遇,過著富裕的生活,沒有了他,即使冠著「威勒」的姓氏,他們卻什麼都沒有,什麼也不是,所以任誰都不敢挑戰他的威嚴。
「哼!沒用的廢物。」威勒夫人怒目掃過眾人。
除了生氣,她更痛恨,痛恨這群無能的飯桶,痛恨裴烈的忤逆,但她這輩子在威勒家享有的無上權力,絕不會輕言放棄。
她瞇起雙眸看著裴烈,威脅道:「你以為坐上杜魯集團的總裁位子,就可以膽大妄為了!你大概忘了,我隨時都可以把你拉下來。」
確實如此,只要她登高一呼,在座的子侄們釋放手中的股權給她,立刻可以撤換總裁。
「親愛的母親,您就這麼急切的想要除掉我嗎?」在她的威嚇下,裴烈依然鎮定。
威勒夫人報以冷笑,睥睨道:「我是對事不對人,目的全是為了維護威勒家族這個尊貴的姓氏。」
「我也是和您一樣,為了維護威勒家族這個尊貴的姓氏,我很努力的工作,維護威勒的聲譽不墜,不過,有些事您不知道,恐怕還被他們蒙在鼓裡。」他的話有著百分百的把握。
「哼!你以為憑著這一點功勞,就可以叫我讓步?」威勒夫人卻不以為然。
「敬愛的母親,我不是向您邀功,請先看看這些吧!」裴烈向凱授意,他立刻呈上一疊文件給威勒夫人。
當她翻閱這些文件時,臉色從不屑逐漸轉為驚愕與憤怒,氣勢也削弱了許多,裴烈的笑意就更濃了。
「怎會這樣?你、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都反了嗎?」她震驚的瞪著垂頭不語的子侄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