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嘛?」
「沒、沒事!我頭有點癢。」
「呵呵,一定是因為昨天沒洗澡就睡覺的關係。」她眉眼俱彎的揚起巧笑。「而且你還流了好多汗。」從後方床頭櫃抽來了張面紙,她擦擦嘴上的油膩。
「啊——」聽到她的話,他緊張地跳直身軀,舉起手臂嗅了嗅,再拉開衣領聞聞裡邊,果然有著濃濃酒味及汗臭味。
「呃,我去沖個澡!」
「好,要洗乾淨點哦——」
她甜甜地擺手點頭,沒有絲毫忸怩與不自然,好像他們是對熟稔的戀人或老夫老妻,總而言之,馬耘康覺得這一切真是荒謬透頂!唉,罷了、罷了……
在他進了浴室後,堂愛鈺慢條斯理的將柳橙汁喝完,按著遙控器轉到Discovery台看了十幾分鐘,才收拾起杯盤叉子進廚房。清理完畢,她用清潔乳將兩手洗得香香的,轉身步入客廳。頗感新奇地在偌大屋裡東摸摸西瞧瞧。
雖然這間公寓不過二十來坪大,僅有一房兩廳,但裡頭的佈置及裝演都十分精簡利落。
米色壁紙上掛著幅龍飛鳳舞的大幅字帖,黑色調為主的傢俱擺設,巧妙地安置在空間略窄的客廳裡,實木地板上鋪著黑白相間的厚地毯,看得出主人的品味還算不差,也體會得出主人的用心。畢竟一個單身漢的住處能夠保持乾淨而不凌亂,己是很不容易。
來到排放整齊的書櫃前,她打開玻璃門取出本「歌劇魅影」的原文書,翻了兩頁後顯然讀出興味。返回房內,選了片大自然輕音樂放到CD音響裡,待悅耳的音符自喇叭中緩緩流瀉而出,她抱著書趴到床上,就著美妙樂聲享受悠閒時光。
「你——你在看什麼?」看得正入迷,後腦勺上方傳來驚疑的問話,撐在掌心的下顎輕輕一抬,才知道他已經洗完澡出來了。
穿著白色大浴袍,頭髮濕滴滴地尚未吹乾,剛毅有型的面孔出現疑惑的皺折,略微蒼白的唇則抿成一線。
「你洗了好久哦!」仰起嬌俏動人的可愛臉蛋,她揉揉鼻尖逸出甜笑,小小動作卻惹得他腹部下方一陣騷動。
他輕輕屏息,一雙眼不由自主探向她波濤洶湧的粉嫩溝壑,那圓潤飽滿的誘人雙峰,似乎正朝他招手。
昨夜的歡愛激情在腦袋裡的殘留影像是那麼不真實,但他此刻的生理反應卻真實得痛楚,怎能相信他真把她給撲了!
話說回來,撲了就撲了,何況不撲白不撲!
怎麼辦?強咽口口水,他極努力地把目光從她的V字領處移開。問題是他現在要不要再撲一下,反正錢都付了……
啊——不行不行不行!他不能這麼齷齪!背過身胡亂地用毛巾搓著頭。
「你在幹嘛?」她好奇地眨眼。
「沒事!」他正經八百地扭過頭來。「你在看我的書?」
「是啊!沒想到原文版的歌劇魅影比較好閱讀呢。」
「你看原文書?」沒聽錯吧?
「嗯,可以借我看嗎?雖然我已經拿了。」她不好意思地禮貌徵詢。
「可以是可以,問題是——你看得懂嗎?」
「為什麼不?我又不是文盲。」她笑了笑,把小臉埋回書裡,看了幾行又抬起來。「不然你借我帶回去看好了,我看完再還你。」
「呃……我是沒有意見。」看完再還我?我看不用了吧。
「太好了!」她高高興興地坐正,將紮在脖子上的幾綹頭髮攏出來。「那換我去沖個澡,不過你這兒有沒有衣服可以借我換?」
他愣了下。「你的衣服呢?」
「昨天你動太粗魯,把我的小禮服都撕得稀巴爛!」她的語調輕鬆自然,絲毫沒有責怪之意。眼兒一轉,若有所指的瞟向床腳下。「喏,那堆破破爛爛的衣服就是了。」
望著那團形如破布的禮服,他驚駭地倒吸口氣,額上冷汗直冒。「我……我把你的衣服都扯破了?」
「所以嘍!你要賠我一件新的。」她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白牙。
「好……我賠你就是了。」他認栽的點頭,從衣櫃抽屜裡翻出了套全新的運動休閒服。「這我買來還沒穿過,你就委屈點穿吧。」
「嗯,謝啦!」
擱下書,她歡歡喜喜地抱著運動服鑽進浴室。
而他若有所思地盯著書皮封面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愈想愈是不對勁。肯定有地方出了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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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握方向盤順著婉蜒山路逐漸遠離擁擠市區,兩旁枯黃樹蔭挺立在冷冬中顯得孤寂,不若堂愛鈺那張生氣盎然的熱亮臉龐。幾個彎道下來,迎面數輛價值不菲的進口跑車和高級轎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這架勢像極了結婚時的禮車隊伍,也像極了政商豪紳出門時的擺闊陣仗。
真是奇怪,她說她家住在「上頭」,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上頭」除了有錢人才住得起的高級住宅區,也有貧窮人家可以安身的小地盤嗎?車子行抵半山腰,視線豁然開朗,一棟棟氣派奢華的別墅映入眼簾,他惴惴不安地用眼光余角偷瞄她一眼,有某種說不上的恐慌爬布全身,令他背脊涼涼的。
「前頭那邊要右轉哦!」她出聲提醒他。
「嗯。」
「快到了,朝這條路一直直走十分鐘就是我家了。」她笑逐顏開,乾乾淨淨的頰上透著自然的粉紅。
「……不會吧?」
十分鐘後,他只覺焦距失衡,差點以為自己看走眼!
車子緩緩駛進一個用鐵架拱起的綠色人口,萬紫千紅的七彩花卉混亂了他的思緒,一座座女神、小天使、美男子雕像以歡迎之姿立在七座噴水池中,他一時失去言語,只能傻傻地順著陽路徑不斷前行。若非她伸手將他搖醒,他恐怕還沒發現自己已經將車安穩停妥在一處花房前,人卻呆坐在駕駛座中。
「要不要來我家坐坐?」她悶笑地看他一臉白癡樣。
顫抖地將問句逼出喉管。「這是你家?」感謝老天!他沒有因過度驚嚇而喪失說話的能力。
「是啊。」
「你、你難道不是……」
她等了會兒。「不是什麼?」
「唉喲我的媽呀,大小姐!你總算回來了!」一個尖銳的嗓音急急闖入,同時間有個胖墩墩的身影奔進車庫,下秒鐘,車窗邊便塞入張圓滾滾的大餅臉和香腸似的大紅嘴。
「奶媽,你怎麼知道是我呀!」堂愛鈺扭開車門走出去,欣然地張大眼睛問。
「我的大小姐啊!你咋兒個是跑哪去了?老爺子很生氣你知道嗎?」被喚作奶媽的女人憂心忡仲又焦灼不已的喊。
「安啦!我會跟阿爸解釋的。」
「解釋?」奶媽急得直跺腳,接著看到一個男的從車上走出來更顯慌張。「啊咧!你是誰啊?」
「我……我是……」被她劈頭一問,馬耘康頓覺神情肅緊,不得不戰戰兢兢地答。「我叫馬耘康。」
「馬你個大頭鬼啦!我是問你在這裡幹嘛?」奶媽激動地嚷,似乎瀕臨崩潰。
「奶媽,是我叫他送我回家的啦!你不要凶他。」堂愛鈺趕緊挺身而出。
「大小姐,你、你……」一翻白眼,她作出搖搖欲墜的昏倒狀。「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
「我正常的很。」她理直氣壯地答,轉身來到馬耘康身側。「謝謝你送我回來,你快點回家去吧。」
「我……」他想弄清楚事情的來由始末,不想這麼不明不白的走人,然而手機卻不識相的選在這時響起。
「大小姐!你昨晚該不會就和這男人在一起吧?」按著胸口,奶媽緊張地問。
「人家才不要跟你說咧。」她調皮地昂起下頦。
「好!你不跟我說沒關係,但老爺都已經在發飆了,快跟我進去!」
「我會進去的,你不要拉我啦!」
趁著混亂,馬耘康閃到一邊,急急忙忙接起電話。
「阿康!事情大條了啦!」陳漢毅高分貝的急吼差點刺穿他的耳膜。
「什麼事啊?」
「我的天哪!你昨晚是跟誰上床啊?」
「啊?那不是你去幫我找來的應召女郎嗎?我正想問你是怎麼回事!」馬耘康沒好氣的壓低聲音吼。
「你知道嗎?我幫你找的那個小姐昨天放我鴿子沒去,剛剛老鴇才打電話來道歉,說會把錢全數補退給我,還會加送兩張她們酒店的VIP卡……」
「說重點!」
「重點就是那個小姐根本沒來,跟你上床的那個不是我安排的啦!」馬耘康呆掉了。
「喂喂?你還在不在啊?」陳漢毅急急再吼。
「那她是誰?」
「我哪知道啊!」他說。「我只知道堂四川的女兒失蹤了,他急得要命!」
「堂四川?」
「是啊!就是那個富貴財團的龍頭老大,和咱們公司有密切生意往來的那個堂四川,據說我丈人有意和他攀親家,因此邀請他女兒來參加舞會,為的就是希望促成我小舅子和她的婚事,哪曉得昨天堂愛鈺一來就推說不大舒服上樓休息,過會兒人就不見了……喂!你有沒有在聽哪?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