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可能嘍,因為你該準備上班了。」她噘起紅唇。
「因為你,我決定放自己特別假。」
「說放就放,你又不是老闆。」
「總之,很快我就得回家吃自己了。」
「為什麼?」她驚訝地睜圓水眸。
「這還用問嗎?因為有得有失啊。」他憐愛地摸摸她的黃發。 「既然我要的是你,那麼,我八成會被我那魔頭老闆踢出公司吧。」
「你是指李朱捨嗎?」
「無所謂,工作再找就有了,我不擔心。」他輕鬆寫意地笑。 「這樣也好,我們可以出外去玩個十天半個月,你說好不好?」
「不好!」她毫不考慮地答。
「愛鈺?」
「如果是因為我,那麼我去跟他說。」
「別傻了!這有什麼好說的,反正我也只是個小小工程師。」馬耘康的臉上沒有怨懟。「到哪上班都是一樣的。」
「你不可以自暴自棄!」她淚眼汪汪地凝視他。「因為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很有出息的。」
「這麼相信我?」
「嗯!」她大力點頭。
他的目光變得溫柔.唇印上她的,兩情繾綣。
「放心吧!不管往後變得如何,我都不會放棄你的。」這話是堂愛鈺說的,也是她信誓旦旦對他許下的承諾。
「我也不會放棄你。」
「那麼,你準備好要面對我阿爸了嗎?」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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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額頭在冒汗,手心在泛汗,兩腳膝蓋頻頻打顫,背脊涼颼颼的,四肢百骸像是塞滿不斷蠕動的蛆蛆,讓他或坐或站都無法自在,臉部肌肉更像是硬掉的漿糊,凹凸不平,僵固得沒有一點表情。
立在這金碧輝煌、富麗堂皇的廳上,照理說應該驚歎嘩然什ど的,但此刻的他被四十幾顆眼珠子緊緊盯牢,從一小根毛髮到褲管的長度,來來回回梭巡打量,那感覺怎麼樣都無法舒服。 「你——就是馬耘康?」揚起粗獷豪邁的兩道濃眉毛,酷得沒有半點表情的堂四川,正冷眼瞪著自己。至於堂愛鈺早被支開隔離,讓那個奶媽給架著回房。
「是的,我就是。」
「你在李朱捨的手下做事?」
「對,不過我只是個小小工程師。」
「你上了我女兒?」他的眼光忽地一亮,恍若刀刃上的閃光,鋒利陰鷙,尖銳地劃過馬耘康明明發白卻又強自鎮定的俊臉。事到如今,他除了硬著頭皮面對現實,還做好了被殺被剮的最壞準備。
「是的。」
「好!很好!好極了!」堂四川饒富魄力的聲音一喝,嚇得旁邊一票人急急聚攏,暗自為這年輕人祈禱。
「那麼你說,你愛我女兒嗎?」
「我當然愛她!」
「哼!」堂四川用力拍桌,只見膽子更小的女傭直接躲到幾個看似保鏢司機的男人身後。「你有種!連我堂四川的女兒都敢動!」
「為什麼不敢,愛是不分貧富貴賤的,何況我愛她跟她的背景無關。」他豁出去的勇敢回答。其實骨子裡已經抖得沒有一點志氣。
「你好大的膽子!敢對我說這樣的話!」將聲音提高足足八倍,堂四川的憤怒可想而知。
「對不起,我知道這些話肯定會冒犯你,但是,我是真心的,請你成全。」
「好了!不要說了!」堂四川伸出大掌遏止他解釋的必要,狹長眼眸透露出危險殺意。「我太清楚你這種人了,為的不就是減少奮鬥二十年?」
「你錯了!我並不要你的一毛錢!」他氣勢凌人的昂首挺胸。「也不稀罕那二十年的輕鬆日子,我寧願靠我自己來帶給愛鈺幸福。」
「就憑你?」
「你儘管看不起我,總之我會做給你看的。」他不卑不亢地鏘然回答。
沉著臉,堂四川的耐性已快用盡。「所以你是不會離開愛鈺了,是不是?」
「當然不,而且她也離不開我。」
「混賬!」他青筋暴跳地再吼。「我堂四川的掌上明珠,豈是你這個毫無家世背景的庸才可以娶到手的!」
像是有人在他胸口放了一把火,馬耘康忿忿地咬牙。「我承認我毫無家世背景,不過我絕對不是庸才,請你不要侮辱我!」
「哼!」堂四川老大不爽地朝右側擺手一嚷。「去把愛鈺叫下來!」
「是,老爺!」一個綰著髻的婦人恭敬揖身,便朝不遠處的迴旋梯邁去。
而他只能面色倔傲的站在棗紅色波斯地毯上,屏息靜待接下來的審判。
不到五分鐘,堂愛鈺已換下昨晚那件洋裝,穿著米色套頭毛衣和深灰色格子褲,掙白小臉略施粉妝,蓬鬆米粉頭則用水鑽棒隨意紮起,讓清麗五官更顯嬌俏脫俗,和她焦慮的表情形成反比。。
匆匆忙忙自二樓跑下,她衝到馬耘康身側.才轉過來正對著堂四川。 「阿爸!你沒對他怎麼樣吧?為什麼硬要把我支開趕回房間?」她氣呼呼地揚聲抗議,兩道娟秀細眉緊緊攢在一塊兒。 「哼!我對他已經夠仁慈了,之前你離家住他那裡的事,我都還沒找他算賬。」堂四川寒著臉,對於女兒心向外人很不是滋味,累積一夜的焦急疲憊,在這會兒一股腦兒地宣洩而出。「現在你還反過來質問我?是不是想把我氣死?」
「阿爸!我不想氣死你,可這是我自己要纏著他的,跟他沒關係。」她懊惱地頻頻跺腳。
堂四川定定地瞪著馬耘康,像在回想著什麼事情。「當時就是這個男人刺激你,讓你想徹頭徹尾改變自己的嗎?」
「我……」她想大聲否認,但又否認不了。
「哼——算了!」
「阿爸!?」
「如果他能過得了你母親那關,我就不反對你們在一塊兒。」堂四川鬆了口,卻還是不忘再刁難他一下。
「阿爸!可是……」堂愛鈺的臉綠了,眼睜睜看著堂四川離開了大廳。
「怎麼了?伯母她很凶嗎?」人走了馬耘康才急忙問道。
「不……」她有些呆滯的。「我媽人很好……」
「既然這樣,那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嗚……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她欲哭無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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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現在他還是不知道。
眼前這個長相普通、穿著樸素、身材福泰的中年婦人,正是堂四川的第一「元配」,也就是堂愛鈺的親生母親,她看起來非常的和藹可親,也始終笑容滿面。然由於女兒整過型的關係,因此母女倆的長相落差極大。
本來他是不該太過緊張的,但因為看到堂愛鈺那惶恐不安的模樣,害他也不由得心驚膽跳起來。
「伯母你好,我是馬耘康。」
曾秀霞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他,溫婉地露出慈善笑容。「你就是我們家愛鈺的男朋友?」
「是的,伯母。」
「噢,我已經聽說了你們的事,」她點點頭,還是十分和氣。 「在這個家,我通常不大管事的,你曉得的,身為女人不該多話,所以,教育兒女的事,我總是讓我丈夫來擔心。」
馬耘康不知道她說這些話的用意在哪裡,也只能繼續聽下去。
「今天我丈夫會把這事交給我處理,表示他仍舊不贊同你們的事,但因為愛鈺的堅持,他只好把決定權移到我手上,只要我答應,他便不會再反對。」曾秀霞微微一笑,始終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出現。
「那麼,伯母您的意思是——?」
「我也不打算過度刁難你,但為了表示你的誠意,我出幾個問題考考你,只要你答對了,我便同意你們來往。」
「問題?」他怔了下。
「對,關於愛鈺切身的問題,我想你若是真愛她,就應該答得出來。」
「這……」他呆住了。天哪,她母親這關好像沒有想像中的容易。他看了眼一臉無助的愛鈺,把心一橫點了頭。「好吧!我接受。」
曾秀霞向隨侍在側的僕人點了下頭,僕人便將一張A4紙雙於奉上。
「那麼,我開始問了。」
「是。」
「第一題,愛錯最喜歡的顏色?」
「粉紅色!」他很有自信地答。
「嗯。第二題,愛鈺最喜歡的水果?」
「草莓!」
「第三題,愛鈺平日的嗜好是什麼?」
「啊?唉……是烹飪嗎?」這個他不大確定。
「是的。那麼第四題,愛鈺的生日是幾月幾號?」
趕緊扳著指頭算時間。「呃、呃……四月二十五日。」
「錯了,是七月八日。」曾秀霞頗為遺憾地一歎,馬耘康則瞪大眼。
「媽,不算啦!這題他會答錯是因為我騙了他,所以他才會記錯日期。」堂愛鈺急忙解釋道。
「是啊、是啊!我真不知道那天不是她生日。」他理直氣壯地大力點頭。
「好吧,再來一題,愛鈺最喜歡的一首歌是?」
「最喜歡的歌?」不會吧?
他的腦中響起她常唱的那首歌的旋律,但怎麼也沒印象這究竟是哪個歌手唱的?歌名又是什麼?
「你不知道?」曾秀霞揚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