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一個女孩還來不及跑出去,傅孟臣陰沈的嗓音便喊住她。
「啊?」她驚懼地回過頭,講話開始結巴。「傅、傅經理……有……什……」
「去把你們組長叫來,姓方的那個!」他不等她說完便吼道。
「啊——是!是!我馬上就去!」
「傅經理指名要見我?」方嘉茹錯愕地一呆。
「對!他人在員工休息室,你快去吧!」女同事擺出「你自求多福」的表情,好像很慶幸被點到名的人不是自己。
「怎麼會?他找我做什麼啊!」雖然她曾經哈他哈得要死,但在碰到丁曉橘這沒神經的丫頭後,說真的,她對他也沒興趣了。
「我不知道,可是他現在好像在氣頭上,你最好小心一點。」
「氣頭上?為什麼啊?而且,那又干我什麼事啊?」她莫名其妙極了。
「你去了就知道,別問我!」說完,女同事拍拍屁股走人,方嘉茹也只好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員工休息室。
「傅經理你找我嗎?」
「你就是那個方組長?」傅孟臣森冷的目光直直射向她,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有大事不妙的感覺。
「是,我是……」
「你對丁曉橘做了什麼?」
「啊?」方嘉茹如墜五里霧中,更加茫然了。「什、什麼?」
「我老早就聽說你常常打著組長的名義在欺負她,是嗎?」
「呃呃……這……不會是她要你來教訓我的吧?」她臉都綠了,心想這個丁曉橘真是可惡,在這節骨眼才反過來捅她一刀,夠狠!
但他的下一句話,卻叫她更為傻眼。
「人呢?她人在哪裡?」
「她人在哪裡?」方嘉茹都快昏了。「傅經理,你沒事吧?她不是跟你住在一起嗎?」
「她走了!連她的東西也一併帶走了!」
她愣了下,很快回復鎮定。「這樣……所以她這算是不告而別?」
「快告訴我她人在哪裡!」額爆青筋的他,對著她的腦門抓狂地吼。
看到傅孟臣歇斯底里地朝著她咆哮的激動表情,方嘉茹雖有滿腹疑惑,但她也慢慢確定一件事。
他——好像真的很在乎丁曉橘。
難不成,他真的喜歡那個白癡女?
想到這樣的可能,方嘉茹後知後覺地倒抽一口氣,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所以她今天也沒來上班?」
「對!」
「這……怎麼會這樣?」她心驚膽戰地暗吞了口唾液。「而且你想也知道,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她去哪裡?我跟她是死對頭啊!」她無辜地囁嚅道。
傅孟臣痛苦地抱住頭,他的心裡亂烘烘的,已經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不是才度過那樣美麗的一個夜晚而已嗎?為什麼她要在這時候離他而去?這到底是為什麼?
「會不會……」
「會不會什麼?」他猛地抬頭。
「我猜啦!不過不一定正確。」她小心翼翼道。
「你快說!」
她左右張望了下,音量稍微壓小。「我猜想——會不會是夏大小姐把她給逼走的?」
「什麼?你說夏璧華嗎?」
「對啊!先前夏大小姐曾經找過丁曉橘談話,這你難道不知道嗎?」
「該死的!」不等她把話說完,傅孟臣便衝了出去。
而方嘉茹眉間的皺折也慢慢加深。她想,事情真的大條了。
丁曉橘這白癡不會真的一走了之了吧?
三個小時之後。
羅全菲頗為無奈地瞄了眼牆上的掛鐘,然後順手又抽了張面紙給在一旁嚶嚶啜泣的夏璧華。瞧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兩隻眼睛腫得比鬼還難看,他只能反覆地歎氣再歎氣。
「好了,別哭了!」距傅孟臣發飆完離開已經整整一個半小時了,她始終哭個沒完,不累嗎?
「嗚……我怎麼能不哭?」她嗚咽地哭嚷。「我明明沒逼走丁曉橘嘛!他為什麼要把錯都推到我身上來。」
「是,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唉,那我豈不是更衰?
「本來就是嘛!我雖然也曾經想耍賤招把她趕走,可是我真的還是沒做啊!現在她自己消失不見,關我什麼事呢?嗚……孟臣還把人家罵得狗血淋頭,我真的、真的……哇嗚……」伏在桌上,她哭得更大聲了。
羅全菲無奈地擱下手中公文,對於她無端被傅孟臣狠罵一通的遭遇雖有些同情,但又有些幸災樂禍,只是他可不能表現出來。
「大小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心裡很不好過,可是往好的方面想,這表示他們『切』了呀!你可以乘虛而入了……」
「我才不要!」抬起淚痕滿佈的臉,她雙手握拳激動地叫。「誰要當她的代替品啊!而且孟臣對我那麼凶,我才不要跟他在一起!肯對我好的男人那麼多,我幹麼要那麼自虐,跟個脾氣那麼差的男人在一塊兒!」
「呃……」羅全菲嘴角微抽,這位大小姐的脾氣果真說風是風、說雨是雨,捉摸不定啊!
「現在想想我以前真是瘋了,竟然會想跟他在一起,」夏璧華愈想愈是不甘心,抓亂頭髮的同時也拍桌子站起來。「這種爛男人!打死我再也不理他了!」
「好好好!你別激動!」
「我怎麼能不激動?我只想知道我以前到底為什麼會瞎了眼?傅孟臣根本也沒多優秀,跟其他人比起來,他不過是個屁——」
就這樣,這位大小姐被無故痛罵一頓後終於覺悟,也對傅孟臣徹底死心、徹底看破。
羅全菲替好友鬆一口氣,但總覺自己也難辭其咎。
他很清楚傅孟臣的個性,這傢伙對愛三緘其口,因為他向來不是那種懂情趣的男人,他很被動,而且很難搞懂。
只不過,他沒想到丁曉橘會用這麼偏激的方式,來解決她與傅孟臣之間的問題。
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看來他得想辦法幫幫這個傢伙的忙了。
傅孟臣想不透,怎麼想也想不透,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她非得離開他不可?
如果照夏璧華所言,她根本沒逼她走,那麼就只剩一種可能性。
她……真的認為她是什麼「掃把星」,為了不想害他所以才走的……
「錯!錯錯錯!大錯特錯!」
羅全菲搖搖手,一副他很清楚丁曉橘是怎麼回事的嘴臉。
「要不然呢?」在突破心房向羅全菲交代了事情的大概走向後,傅孟臣六神無主地跌坐在沙發裡,兩掌半掩著臉。「我真的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連夜走人,我真的不明白……」
「我來問你幾個問題吧!不過你得照實回答。」
「你問吧!只要能找出問題癥結點,我什麼都肯說。」
「好,那麼我先問問你,你跟她算不算是男女朋友?」
「當然算!」他理直氣壯地答,似乎有點不爽好友提出的這個爛問題。
「算?你覺得算,那你有正面跟丁曉橘說過嗎?」
「說過什麼?」
羅全菲倒掀白眼。「跟她說你們是男女朋友這檔事啊!」
「這個有必要說嗎?我們都住在一起了,她不會笨到連我們的關係是什麼都不懂吧?」
「哇咧!」他想扁人。「住在一起是事實沒錯,但你沒跟她說清楚、她肯定搞不清楚,女人都是這樣的,你不給她一個承諾、給她一個頭銜,她就會自己亂猜,自己胡思亂想……要不我再問你,你到底愛不愛她?」
這單刀直入的問題,讓傅孟臣渾身一震,犀利眼眸頓時沉斂無光。
「你不該這樣問我,你明知道……」
「是!我是不該這樣問你,因為我知道你一定很想這麼回答:『我不愛她幹麼跟她住在一起!』」他把好友說話的口氣詮釋得入木三分,也讓傅孟臣的臉色更加難看。「但是拜託,女人是多麼沒有安全感的動物,你如果都用想的,既不說也不做,那她怎麼會知道?」
「誰說我沒有做?她要什麼有什麼,我只要有空就帶她去吃飯看電影,我對她難道還不夠好?」他懊惱地反駁。
「這樣子就是愛的表現哦?」羅全菲唾棄地搖頭。「真受不了,都跟你說過八百遍了,女人是要用心去疼的,不是讓她吃飽飽、穿暖暖就沒事的,你的理所當然對她來說,是很難體會得出來的。」
「為什麼?」他快瘋了。
「因為你這麼做就跟養情婦、包二奶的感覺差不多啊!」羅全菲也不留情,狠狠就往他胸口捅上一刀。
聽到這句,傅孟臣當場晴天霹靂地僵在那兒,動也動不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雖然你們之間的相處情形我沒有瞭解得很透徹,不過說真的,認識你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你對待女人的方式了,」他聳肩。「唯一不同的是,之前的你也不是認真的,所以無所謂。但這回你動了真感情卻還是用相同的方式去對待一個女人,這未免就——太爛了!」
抱住頭,傅孟臣痛心疾首、後悔莫及地在心裡痛罵著自己。
「就跟你說要改改你那種悶死人的個性,你以為什麼都不說她還是可以知道,但丁曉橘肯定不是這麼想,所以,她才會下這麼大的決心離開你的吧!」羅全菲頓了頓又道:「當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你自己想想有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