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厚!你偷放屁!」
「哈,真不好玩,我們還是進行處罰吧。」毫不考慮就環住她的腰往前走。
「什麼處罰啊?」她作出畏懼的抗拒狀。其實已經很習慣他對自己做出這些較親暱的舉動了,大概因為她也很愛。
唉呀呀,她臉紅了。
「待會兒妳就知道了。」
在熱鬧滾滾的西門盯裡繞了圈,他突然在人群聚集地停下,將她扳過肩來正對自己,臉上掛著詭譎的笑。
「好了,可以開始了。」
「嗯?」
「懲罰就是,妳必須站在這裡大聲跟我說:我、愛、你!」勾著薄唇,他那瞅著她的含笑眸光匿了絲狡黠。
「什麼?!」瞠大眼珠,她驚地呆了。
「快點吧!只要一次就好了,可是要很大聲哦!」
「我不要!你……你好不要臉哦!」她羞憤難當地踩他的腳,但被他俐落逃過。
「不管不管,說好什麼懲罰都要履行的,不能賴皮哦。」
「我……」看著週遭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孫華潔只想快速逃離現場。「我不敢!」
「不行!妳逃不掉了。」他霸道地箝住她的雙肩不讓她跑走,微俯下腰與她平視。「快吧!我等著妳說。」黑眸中的固執十分清晰。
慘了慘了!她怎麼會白癡到答應他玩處罰遊戲啊!
嗚嗚--最慘的是她今天竟然遲到了!
嗚嗚嗚--她好不甘心哪!
撐了半晌,她毅然決然地抬頭挺胸、再清清喉嚨,一鼓作氣大聲地喊:「我--愛--你!」喊完立刻撲進他懷裡躲起來不敢見人。
「乖……」強忍著笑,他疼惜地撫著她頭髮。「我也愛妳哦,別害羞。」極度男性化的聲音低沉幾度,微帶了一絲粗嗄。
「你好爛!存心要我當眾丟臉!」
「因為想聽妳說嘛。」
「你真是個大壞蛋!」
「是啊!但是只對妳壞。」
「……」悶在他懷裡,她甜蜜蜜地笑了。
身後不遠處的人群中,一雙眼銳利亮起又黯下,一顆心澎湃激起又恢復平靜。
好不容易結疤的傷口,再度狠狠撕裂;但一顆受傷過劇的心,卻無法癒合。
第六章
位於鬧區巷弄內的「北極星PUB」,正是吳柏彥、韓京岳、楊德理三人合資共同經營的店。
此時為深夜十點多,店內高朋滿座,有形單影隻的借酒澆愁人、有三三兩兩的飲酒作樂人、當然也有純為獵艷或被獵的曠男怨女。
這會兒,韓京岳站在吧檯內一隅擦拭每隻玻璃杯,楊德理半倚冰櫃在後側抽煙兼冥思,兩名僱請的酒保則在前頭調製酒品。
十一點整,吳柏彥心情大好地走進店內。
「我來了!」
韓京岳神色平和地回頭瞥他一眼,楊德理則是理都不理。
「怎麼回事?」進到吧檯內,吳柏彥的笑臉立即收斂。「你們倆的心情不好?」
「有什麼事值得我們心情好?」韓京岳一板一眼地繼續著動作,不再去看他。
「我以為今天是輪到我值星?」
「反正我們閒著也是閒著。」
「我看你別忙了,交給我吧。」吳柏彥想接手好友手中待擦的玻璃杯,他卻閃身擋開。
「不用了,我很樂意做這些事。」他不慍不火地說著。
吳柏彥愣了愣,直覺意會到有什麼不對勁。
他若有所思地望向始終一語不發的楊德理,他知道這傢伙還在為杜詩晴的事和他生悶氣,但兩個月都過去了,他未免也氣得太久。
「我做錯了什麼嗎?」僵持須奭,吳柏彥無奈地攤手詢問兩人。「如果有的話,請你們告訴我,不要用這樣冰冷的表情對待我。」
「你沒有做錯什麼。」這句是楊德理說的。
「但你們卻都擺出不想理我的表情?!」
「那是因為你是我們當中唯一有女朋友的人,所以我們心裡有點小不爽,這個回答你覺得如何?」韓京岳歎了口氣。
吳柏彥深覺莫名其妙地哈了聲。「她並不是我第一個交的女朋友,為什麼就針對她?」
「京岳,別跟他扯了。」楊德理面無表情地將煙捻熄在煙灰缸內。
「德理,你還在氣我?」聽到他這麼說,吳柏彥心裡大動肝火,但卻盡可能地壓抑下來。
「對,我是氣你,」背對著他,楊德理的聲音平板,沒有一絲起伏。「因為你為了這個女孩子完全變了個樣,我既然拿你沒有辦法,乾脆視若無睹。」
「我什麼地方變了個樣?」他極忍耐地問。
「真是諷刺,你連自己哪裡變了都不知道?」
「是朋友就把話說清楚!」
楊德理突然站起身與他正對著。「我不想在這兒說,我們進辦公室。」
「好。」
呆立了幾秒,韓京岳有些緊張地放下杯子跟上去。「你們不會想打架吧?」關上門,狹小的辦公室內就剩他們三人。
「我不想再跟你冷戰,你把你想說的話統統說出來吧!」吳柏彥受夠了這陣子的烏煙瘴氣,他為什麼要因為再談個戀愛而被他們排擠?
「你先回答我,你有沒有愛過詩晴?」
「我當然愛過她,難道你還懷疑嗎?」吳柏彥冶峻而不悅地道。
他含冰的銳眸鏤刻著深刻的鄙夷。「我一點也不認同!」
「你憑什麼這樣否決?」
「因為不論是追求前或在一起後,你從來都沒有送過她一束花,也沒有特地帶她去哪裡玩、吃好吃的,更不會在她哭泣時安慰她,而你竟然敢厚著臉皮回答我,你愛過她?」
「我……」吳柏彥一時語塞。
楊德理咄咄逼人再道:「就拿你們這回分手來說,你毫不留情、斬釘截鐵,我簡直懷疑你怎麼會這麼狠心,你說你愛她,我覺得你們在一起的這兩年,你根本只是在玩她!把她當成你洩慾的工具罷了!」
「楊德理!」吳柏彥忍無可忍地爆吼出聲。「不要說了!」
「我一定要說!」他恨恨地咬牙。「因為我真的看不過去,你要遊戲人間,可以!但這兩年詩晴是怎麼對你的,請你摸摸你的良心問自己,她雖然任性刁蠻小心眼,但她是真心地愛你,如果你一開始就不是真的愛她,你不該浪費她這兩年時間,更不該在玩膩之後一腳把她踢開。」
「住口!住口!住口!」吳柏彥激動地衝過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然而楊德理只是無動於衷地一動也不動。
「想打我儘管動手沒關係,那表示你心虛!」楊德理殘酷地吐出這一字一句。
韓京岳佇立在一邊,阻止也不是,說句話也不對:心裡天人交戰。
「如果你是男人,你就去跟她道歉!」
「你說什麼?!」吳柏彥難以置信。
「你知不知道這兩個多月來她是怎麼過的?」楊德理諷刺地冷笑。「你一定不知道吧?因為你根本不想知道,只想離她遠遠的,深怕她又纏上你。」
他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了,兩手漸漸鬆開,頹喪而痛苦地反身,一拳又一拳地揍向牆面。
「你對她沒有絲毫眷戀、沒有絲毫抱歉,就算你知道她行屍走肉過得慘淡,我想你也是不聞不問吧?」
「不要說了……」重捶著牆壁,吳柏彥發出沙嗄而歉疚的微弱嗓音。
「我是可以不說的,」相對於他的混亂與自責,楊德理顯得平靜而木然。「說出來也不見得會讓你有罪惡感,但如果可以替詩晴出口氣,我還是很樂意傷害你。」
抓著頭,他的瞳仁滿佈嚇人的血絲。
這麼長久以來,他一再不去正視這個問題,然而楊德理卻逼得他不得不承認他是個混帳東西、是個無情無義的大混蛋。
「是……你說的對,我對詩晴很殘忍,我給她的不是完整的愛,但請你相信我,我從來從來沒有想過要去玩弄她的感情,更何況和她在一起的這兩年,我並沒有做出半件對不起她的事。」深吸口氣,他很冷靜地說出這些話。
「我並不想代替她來嚴厲指責你什麼,」楊德理又點燃一根煙,面色凝重而嚴肅。「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地去跟她道歉。」
「道歉?」
「等一等,」韓京岳忍不住出聲。「老實說,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畢竟事情都過去有一陣子了,你要柏彥再去跟詩晴道歉,只會勾起她的傷口,讓她更加難過而已。」
吳柏彥不說話,他在等著楊德理的回答。
「何況他現在也有女朋友了,要是詩晴知道了,恐怕更痛苦。」韓京岳長聲吁歎,掙扎了會兒,忍不住又道:「而且我必須說句公道話,柏彥他……並不是你說的那麼無情,他和詩晴在一起的這兩年,也不是完全沒有付出過,甚至我得說,他們倆會走到這地步,詩晴得負起很大的責任。」
「什麼責任?」楊德理不悅地揚眉。
「你還不瞭解詩晴的個性?她一天到晚捕風捉影硬是要掃罪名給柏彥,說他處處留情、拈花惹草什麼的,連我這旁人都有點看不下去,一段感情的維繫在於男女雙方的信任,光這點她就做不到;還有,我覺得她已經是過分地得寸進尺,因為柏彥太過於容忍她,她就愈來愈神經質、愈來愈愛找麻煩;說實在的,杜詩晴在我眼裡,根本不是個稱職的女朋友,不但不可愛,讓兩人一見面除了爭吵還是爭吵,她也根本不懂得怎麼去愛一個人……唉,與其繼續折磨對方,他們分開了倒也好過些,這是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