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一向足智多謀的邵鈞略施小計就將答案套問出來了。雖然他們不知道五個月大的肚子是該有何等的規模,但是,懷胎十月是常識,他們可不是白癡,若是七月初受孕,隔年四月就該生了。她的預產期在六月,倒算回去是今年九月才發生的事。而萬擎上一次當學一次乖,根本視她有如洪水猛獸,避之惟恐不及,哪有九月再和她上床的蠢事。
由此可證,不干萬擎的事。
第八章
西洋的聖誕節傳到台灣已變成完全歡樂的節目。
對於宇家和風間家來說,今天也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宇文絹和風間雅石這對中年戀人終於要結婚了。兩人初次相遇在浪漫絕美的巴黎,從此,一拍即合的相戀至今,長跑了五年的戀情即將劃下完美的句點。為了給七個月後來臨的小生命一個名分,他們決定「奉子成婚」。
今日的聚餐就是借此名目召集了風間家的三人和宇家母女,一起大吃大喝一頓以示慶祝。
「媽、風間叔叔,祝你們永浴愛河。悠野、深雪,你們慢慢吃,我有事先走一步了。」看來今天是沒事了,飯也吃飽了。宇千露看看手錶,和雷速約定的時間快到了,她起身告辭。
「女兒啊!我和風間結婚你覺得如何?」宇文絹陪她走到門口。
「媽,你們早該結婚了,不結婚才奇怪。」
「但是,我心中總有一種壓著大石頭的感覺,好像什麼重要的事忘了做似的不安。」
「處女膜再造做了沒?」宇千露不改本性的口出驚人之語。
「我還做陰道緊縮術咧!」宇文絹笑罵一句。原來宇千露的口無遮攔是得自媽媽的真傳,她隨口而出也是生冷不忌的用語。
「是嘛!這樣比較像洞房花燭夜。別擔心了,安心的等著當新娘。我約了人,再見。」摟著媽媽回到餐廳門口,宇千露才轉身離去。
「露露。」風間悠野由後趕上。俊男美女並肩而行,路人不免多看一眼。
「最近忙些什麼!到台灣這麼久了都不見你的人影。」兩人因兩家父母的交往而相識,多年的來往也真的有了兄妹之情的溫馨。
「談戀愛嘍!」
「真的?約個時間介紹一下吧!我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天仙美女能讓你這個浪子收心。」
「不必麻煩,那個人你也認識。」
「誰?」在台灣,除了同學她認識的人屈指可數。
「天機不可洩漏,時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
「幹嘛!見不得人啊!這樣神秘兮兮的。」她一向沒有耐性猜謎,見他嘴巴上拉鏈似的堅不吐露,她沒好氣的叨念幾句。
「改天再聊,Bye!Bye!」風間悠野一反常態的抱抱她又親吻她的臉頰道別。吻過後,他看著對街紅綠燈下的人影笑說:「或許,改天見面時你該先解釋一下那個人是誰吧!」眼看號志燈由紅轉綠,他識時務的由反方向告退。
他是故意的。那個搶眼的男生一走到對街他就看到了,而且他注意到那男生在等紅綠燈時直盯著他們看,一刻也不放,於是,他用這種惡劣的方式來驗證他的猜測。果然,那男生一見他吻宇千露馬上臉現殺機,幸好路口車輛不斷,否則那男生怕不闖過紅燈來揍他。目的一達成,他當然只有逃之夭夭的分。
順著風間悠野的視線,宇千露迎上雷速大步而來的身影。
「他是誰?」語氣是若無其事的淡,手臂的摟抱則是宣示主權的霸道。
「我們不是約好在茶店嗎?你怎麼來了?」雞同鴨講的問答,兩人各自表述,互不相關。
「閒著也是閒著,就過來接你。剛才那個男人是誰?」他很有風度的先回答她的問題,但是,他的風度只維持了五秒鐘,馬上鍥而不捨的追問一句。
「那個啊!就是風間嘛!我們認識很久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她比一比仍看得到背影的風間悠野,神色自然的說。
「青梅竹馬?」這個擱在心頭的疙瘩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爽。
「也算是,我們——」她沒有察覺到他緊皺的眉頭已打上了一個死結,兀自笑著回憶以往的趣事。
「到底是不是?」「我們」兩字聽得亂刺耳的。全天下只有他可以和她合稱「我們」,其他人閃邊去,尤其是男人。
「嚴格說,不是。他是我媽的男朋友的兒子,再過不久風間叔叔和我媽結婚後,他就變成我哥哥了。」
「那你的青梅竹馬到底是誰?」去除了強敵之後他仍不放鬆,今天他是吃了秤鉈鐵了心的一定要問個明白。
「你問那麼多幹嘛!反正他不叫雷速就是了。」
「叫什麼名字?」他正面摟著她倚在公園的圍牆上,人來人往的街頭,路人對他們的親密行為投來既好奇又欣賞的眼光。
「你想找碴!」沒想到他是這麼小心眼的人,一個小時候的玩伴也要追根究底的查清楚。不過,現在不是討論「氣度與胸襟」的時候,路人的注目禮讓她渾身不自在,直想掙脫他的懷抱。
「說不說——」強壯的雙臂緊抱她的腰背,在她寬大敞開的風衣下,他的雙腿緊夾著她的下半身,兩人密密實實的貼在一起。他在她的耳邊輕聲的恐嚇。
「小寶啦!」她可沒當眾親熱給人家看的嗜好。為免成為路人的餘興節目,雖然不情不願,她還是識時務的招了。「小寶」。雷速先是一楞,然後眉開眼笑的臉貼上她的,點到為止的輕吻一下,手腳也放開了鉗制,僅雙手鬆松的環在她的腰後。
「你這個無賴,小時候一定是個討人厭的麻煩精。」嘴上叨念,長腿也趁機踹了他一腳。
「還好吧!至少我阿嬤不曾抱怨過。」打情罵俏嘛!解了心中的疑問,被踹一腳無妨。他面不改色的說。
「你也有阿嬤啊!」彷彿他有個阿嬤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奇事,她驚訝的大叫。
「不然你以為我爸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嗎?」
宇千露沒有在意他的笑諺,她專心的回憶著童年的那段短暫的快樂時光。
「小寶他也有個阿嬤,他阿嬤好好喔!每天都會做一些點心給我們吃,她做的水果年糕最好吃了,尤其是柳橙口味。這麼多年了,除了在他家吃過之外,就再也沒見過有人賣,好懷念。還有他家的小寶哥哥也是一樣的讓人想念。我們很要好的,每天一起吃飯、一起洗澡、一起睡覺。唉!可惜。」
「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子嗎?」抱著一線希望,雷速小心的問。
「哪還記得,那是五歲時的事了。那時我媽剛離婚,又要工作又要帶我很辛苦,後來請小寶的阿嬤照顧我,不過,只有兩、三個月的時間,我媽換了工作,我們也搬家了。從此,音訊全無,天各一方。」記憶總留下最美的一頁,而童年的印象又是人生中的精華,往事歷歷如昨卻又難追,因此,回憶的語氣中惋惜遺憾也就特別濃。
「就只記得這些?」他的語氣中也有著遺憾和歎息。
她對她的青梅竹馬只這麼三言兩語就交代完畢,而且還只是記得人家阿嬤做的甜點好吃,至於主角長什麼樣子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或許,想喚起她的記憶,還得請她再吃一次柳橙年糕了。
他對他的青梅竹馬兼初戀情人,印象可深刻了。遇到她時,他七歲。還記得她來的那一天,四、五個玩得髒兮兮的堂兄弟圍著她打轉的興奮情形。雷家這一輩的小孩專出男生,三個家庭生了八個男孩。一堆小毛頭裡突然多了一個小女生,美麗可愛的女生,堂兄弟們都樂壞了,每天都找她一起玩。她也不怕生,天天跟著一群大小蘿蔔頭跑進跑出的。白天大夥一起玩,晚上各自回家,只有他和她留在阿嬤家過夜。因此,兩人的感情特別好。
還記得他們分別的那個下午。爸媽來接他回家,而她也在等她媽媽來。阿嬤把她打扮的很漂亮,她身上穿著她由家裡帶來的小洋裝,細緻秀氣的樣子像個小公主,和平常穿著阿嬤從菜市場裡買的那種方便她爬上爬下的短衣短褲的模樣,完全不同。當他離開阿嬤家時,她的媽媽還沒來,他們輕快的彼此道再見,還約定下個星期一要教她騎腳踏車。
然而,當他依約再回阿嬤家時,她竟然搬家再也不來了。那年剩下的夏日時光,就在她那枚忘了帶走的向日葵別針的陪伴下,暗淡的度過。
※ ※ ※
櫻峰高中的校園最近很熱鬧,有幾件趣事、幾則流言轟動全校。
先說趣事了——
班際籃球賽的賽程,球場上打的你死我活競爭激烈,自不在話下。二年三班也不出所料的打完一場之後慘遭淘汰,而雷速那一班也不負眾望的榮登冠軍寶座。不過,這些球場上的正事都不及球場邊的花絮來的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