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的理由很冠冕堂皇,說她已經是朝陽府的當家主母,如果不和他同榻而眠,府裡的下人會說閒話。
於是乎,她只得打消念頭,乖乖地夜裡和他擠一張床。
每夜入睡前,他都會和她雲雨一番,直到兩人都筋疲力盡後,他才擁著她入眠,她每夜幾乎都是在他沈穩的心跳聲下,緩緩地進入夢鄉。
剛開始,她對於這一切很不能適應,很少和人同榻而眠的她,因?身邊有個人,而且還霸道地一定要抱著她入睡,以至於令她夜夜失眠。
但過了不久,她似乎越來越習慣他的碰觸,彷彿已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只是在隔日清醒的時候,一想起夜晚他對她所做的事,她還是忍不住會尷尬、羞澀得不敢直視他。
「大嫂,都是你啦,大哥現在每天回來,真是麻煩。」閻俊只手撐著下巴,另一手正無聊地玩著手上的毛筆,兩眼瞪著窗外,喃聲抱怨。
他已經在書房練了一個早上的字了,他大哥還特地派了大嫂來監督他,害他一個早上的時間全耗在這無聊的書房裡。
「以往你不是希望他多花點時間陪你?」喬嬅合上書,望著他道。
「對呀,是多花點時間陪我,可不是多花點時間『監督』我。」閻俊氣呼呼地丟下毛筆,索性離開了書桌。
喬嬅笑了笑,望著閻俊跑開的背影。
「這可不是我的錯。」她柔聲笑道。
「怎麼不是你的錯?」閻俊回頭對住她,蹙著眉,怪叫道。
「咦?我的錯?」喬嬅不解她何錯之有?
「要不是大哥這麼疼你,怎麼會天天回來?」早知道他大哥天天回家的代價就是逼他每天讀書寫字,他就不會吵著要大嫂了。
「呃……」
喬嬅聽閻俊說閻岱回家全是因為她,心底不禁泛過一絲又喜又甜的喜悅,忍不住自問:難道他真是因為她?
她還記得那日他信誓旦旦地告訴她,他會讓她愛上他時的嚴肅表情,那認真的模樣,至今依然令她心動不已……「真的是因為我……」
一想到這可能性,她的心裡便湧起一股略帶彷徨的喜悅,有些真實,又有點虛幻。
「對呀,以前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現在每天看到,老實說還真有些不自在。」閻俊一臉憂愁地道,大哥每天回家,他實在失去太多自由了。
「是嗎?」閻俊的話讓她的心更亂了,原本說好不為他所惑的心房,不知何時早已為他而狂跳。「大嫂,我們出去玩,可好?」閻俊興奮地拉起喬嬅。
「等等。」喬嬅猶豫了一下。「等會兒你大哥回來若是看到你沒在書房裡練字,怎麼辦?」
閻俊笑道:「我就說你准我的。」
「那怎麼可以?」喬嬅驚呼道。
「唉呀,沒關係啦!」閻俊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耍賴道。「大哥那麼疼你,一定不會罵你的。」
「不是……」喬嬅心房因閻俊貪玩的要求而亂了起來,她真的如閻俊所說,在閻岱的心裡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嗎?
天!她不敢想,也不敢奢望!
「大嫂,你看!」閻俊忽然指著窗外。「園子裡的梅花開得多美?難得今天雪下得不大,我們就到園子裡賞花嘛!」
喬嬅循著閻俊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幾朵不畏酷寒的小花兒高高開在梅枝上。
「走嘛!」見喬嬅似乎有動搖的現象,閻俊半求半強迫地將她拉到門口。
見閻俊一臉渴求的模樣,喬嬅只得歎口氣後道:「好吧。」
「好耶!」閻俊忍不住高聲歡呼。
「可是只能一下子喲!」喬嬅想了想又覺不妥,只得強調道:「玩一會兒就得再回來寫字。」
「好啦、好啦。」閻俊隨意應道,只要能立刻離開無聊的書房,什麼條件他都會毫不考慮地答應。
「大嫂,這送你。」閻俊俏皮地摘了枝梅花,遞到喬嬅面前。
「謝謝。」喬嬅高興地接過梅枝,笑開了嬌?。
一直默不作聲,安靜地藏身在一旁的閻岱,將這一幕收進眼底,望見喬嬅臉上開心的笑容,他竟心裡泛起一股很深的醋意。
原來她是會笑的!
而且當她笑起來的時候,竟如此令人迷醉。
當他沈醉在她的笑容裡時,心卻沈甸得直想殺人,他不悅地想,她的笑容竟是給他的小弟閻俊,而不是給他!
可惡!
他可是她的相公,而閻俊只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憑什麼自己小弟能輕易地博得她的笑容,而她每次見到自己,不是冷著一張臉,就是盡可能躲他躲得遠遠的?
他每夜與她同榻而眠,她又曾幾何時對自己笑過?而她卻只因閻俊那臭小子摘了支梅花給她,就不吝給他一個笑容?
醋意橫生的他,沒發現自己竟跟親身的小弟吃起醋來!
她笑起來的樣子很美,原已堪稱絕世的容?經她一笑,竟比她手上沾上白雪的梅花更美、更迷人。
所謂人比花嬌就是指這種情形吧,他想!
「小四?」閻俊在園子裡遇見了一旁經過的小四。
「小姐,小少爺。」小四連忙走了過來,恭敬地朝喬嬅和閻俊鞠了個躬。
「嘿!你來的正好。」閻俊一見到小四出現,高興得像是見到睽違多年的兄弟般眉開眼笑。
「小四,你要上哪兒去?」喬嬅問道。
「沒什?。」小四抬頭望了一下天空。「小的正要到馬房裡餵馬。」
「那事自有馬伕處理,你不必管。」閻俊拉著他道。
「喔?」小四愣了一下。
「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閻俊臉上漾著惡作劇的笑容。
「請小少爺吩咐。」小四彎著身,恭敬地請命。
閻俊眼珠子淘氣地轉了兩下後道:「上回你教我做的那個草蚱蜢,能不能再教我一次?」
喬嬅忙朝閻俊道:「你不是說出來玩一下,待會兒就回書房唸書寫字?」
「對呀,等一下就回去了。」閻俊拉著小四,忙不迭地往另一頭跑去。
「俊、俊──」喬嬅望著溜掉的閻俊,只能朝著他的背後大喊。
「你也拿他沒辦法?」閻岱低沈的嗓音忽然在喬嬅背後響起。
喬嬅嚇了一跳,倏地回頭,果然看見閻岱如鬼魅般不聲不響地突然在她身後出現。
「你?」喬嬅驚訝地看著他,他好像今天又提早回來了。
「不是我會是誰?」他對她的反應相當不以為然,她見到他難道心裡就沒有一點丈夫回家的喜悅嗎?
她方纔還開心地對著閻俊笑,現在卻對她擺出一張冷冰冰的臉孔?
「你今天好像回來的早了點。」她盡量收起驚愣的情緒,強迫自己以平穩的口氣對他道。
閻岱聽了,心裡著實有氣,瞧她那什麼態度,冷冷冰冰,一副好像很不想見到他的模樣。
「難道我早點回自己的家也不成?」其實他心裡也清楚自己每日回府,的確讓府裡上上下下的人十分訝異。
剛開始,他每天回來,府裡的人一見到他,全像見到怪物似的,每個人臉上全寫上同一個訊息──不會吧?
他堂堂朝陽公回府,竟然還得像不速之客似的,硬著頭皮進門,害他為此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見閻岱的怒火似乎又將點燃,喬嬅無辜地低下頭,心裡暗惱自己又說錯了話。
的確,這裡是他朝陽公的府邸,他愛不愛回來是他的事,她又何需管,又何需過問?
但儘管心裡如是告訴自己,她也發現自己早就在無形之中,期待著他的身影出現,等著他回來,她真氣自己的心口不一。
更令她心慌的是,如果他哪天晚點回來,她的心口便開始侷促不安,令她坐立難安,心慌意亂地等著他的身影出現。
唉……「那你是什麼意思?」他雙手環胸,冷冽地盯著她。見她又在兩人中間築起一道無形的牆,他更是存心和她槓上。
「沒有,真的沒有……」他這模樣,教喬嬅的心更慌了。
閻岱斜眼睨了一下方才閻俊消失的背影。「我若沒早點回來,怎麼會恰巧碰到你縱容俊那小子到處玩耍、不務正業?」
他不是存心要怪她,但她冷冰冰的態度令他更想激起她的情緒,縱使是和他吵一架,他也高興。
他極度的不喜歡她那波瀾不興的模樣,不管是喜是怒,他就是要她的情緒!
他要她的情緒因他而波動!
喬嬅心裡陡地一驚,驚愕地抬頭望他,羞愧地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求我,我就……」她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只能抿緊唇,無言地望著他,她想他一定對她很失望。
「所以你就依著他,任他胡作非為、荒廢課業?」閻岱瞇著眼,冷冽的眸光直直地盯著她又驚又愧的小臉。
見她臉色乍青乍白,他才稍稍感到滿意,她的情緒總算因他而波動了些。
「對不起……」喬嬅自知理虧,喃喃地抱歉道。
閻岱迷人的唇角揚起一抹詭笑。「不用說對不起,但你需要一點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