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與你談最後一次的條件。」
夏侯猛因珍惜此刻醉人的氣息,便極力壓抑自己,與她仍然維持著半臂的距離。
「先決條件是我每答應一個條件,你就得奉送一記親吻給我才成。」「你先答應我,往後飛閣不准再讓除了我之外的女人進去。」
「你去過飛閣?什麼時候?」夏侯猛詫異的問道。
「今早,給你送紫貂披肩過去,想不到一上三樓主臥房,便看到一床的——」
她別開臉去,不願再往下講。
夏侯猛心念一轉,馬上就猜出了可能的來龍去脈。「連我到這裡來找『菇娘』的事,也是賈仁告訴你的,她是不是要你自己上我的臥房去,卻忘了告訴你其實我根本不是住在三樓?」
迎桐睜大眼睛的反應,已經給了夏侯猛想要的答案了:這個小霜,究竟在想些什麼?
「但三樓那些薄如蟬翼的單衣,我……我看了……看了就好……好恨你,恨你令我如此生氣,氣到腦中一片空白,等稍微回過神來時,人已在往這裡奔來的路上了,我好恨你,好恨你!」迎桐邊說邊忍不住掄起拳頭來,往他肩膀一陣亂搥。
夏侯猛心悸於她的表白,便由著她宣洩個夠,最後反倒是搥打到微喘的迎桐先停下來,淚光隱隱、滿懷委屈的說:「為什麼?為什麼打從一見你開始,你就無時無刻不盤據住我的心頭?即便在應該氣你、怨你、恨你的現在,我都已經……
已經……」
夏侯猛至此也終於無法再掩飾、再偽裝下去,他雙手一鬆,改攬住迎桐,立刻反轉兩人的位置,將她帶進自己懷中。
「你這個小傻瓜,自從參加比武招親開始,我便深深為你傾倒,身邊與心中再沒有出現過別的女人,你那個條件根本就是自提的。」
「可是三樓那些衣服?」
「還在計較那些身外之物?」夏侯猛苦笑道:「你知不知道讓我在離開遙殿後,夜夜因為思念你而輾轉難眠的地方,其實一直都是我設在二樓的臥房。」
「你住在二樓?!夜夜都……獨眠?」「怎麼?到現在還不肯相信我?天曉得若不是為了遵守你先前那個什麼『半年後再同房』的條件,我又何必為實在已經快撐不下去,而不得不跑到遠遠的這裡來鬆懈緊繃的身心?相信我,迎桐,三樓我真的從沒上去過,哪裡會知道那裡有一堆女人的衣服?」夏侯猛自忖這些話並不算撒謊,因為他實在不曉得小霜那小丫頭在回到房內後,會改換女裝,他也的確從未踏上通往三樓的階梯一步。
「我……」現在回想起來,自己似乎也太驟下結論了,飛閣以前是父親的寢居,他又在那裡置過侍妾,會殘留一些女人衣物,本屬正常,不過……「還是要怪你,」不好意思直承錯誤,迎桐只得耍賴的嘟起嘴來說:「怪你什麼都不肯跟我說。」
「夫人,我可是你『招』來的夫婿,『太守』一職也是你暫賞給我做的,又設下了那樣一項不合理的洞房禁令,我就算有再好的脾性,也難免會有些動氣吧?」
「所以就故意提出那樣一個幾乎要折磨死人的開胃條件?」迎桐抬眼睇視著他問。
「會折磨人的人是你這個滿腦子鬼點子的小東西,現在你還說氣我、怨我、恨我嗎?」夏侯猛已經輕輕吻上了她光潔的額頭。
「會氣你、怨你、恨你,還不都因為……」她闔上了那雙美麗的眸子,首度全身放鬆的依入他的懷中。
「因為什麼?」他的雙唇開始沿著她的鬢邊、眉間、眼瞼往下蜿蜓,可是在吻過面頰以後,卻不忙著捕捉她甜蜜的小嘴,反而轉向她敏感的耳垂,又嚙又舔的癡纏著。「告訴我,為什麼?」
「因為我早已經太想你、太念你、太……」迎桐已完全無力自持。「愛你,沉潭,我愛你,我愛你。」
「噢,迎桐,你根本不曉得為了等你這句話,我熬得多辛苦、多漫長。」
「那就不要再等、不要在熬了,」迎桐將他俊美的臉龐攏在十指間,並湊到他的唇前,比任何一個時刻都還要來得肯定且堅決的說:「如果你也真心要我,那就不要再等,不要再偽裝成一個莽漢;如果你也真心要我,那就不要再理會我那些說不清楚是在限制你,或在壓抑我自己的條件;如果你也真心要——」夏侯猛的雙唇已然迫不及待的封住她忙碌的小嘴,瘋狂的吮吻起來,而迎桐的反應也不遑多讓,靈巧的舌尖很快的便與他霸道需索的唇舌交纏在一起。
浸泡在池中的他,原本就身無長物,所以迎桐一身厚重的衣物,如今不但成為她自身沉重的負擔,也是夏侯猛覺得難以忍受的障礙。
不過在兩人的通力合作下,過不了多久,池畔、甚至池中就佈滿及飄浮著迎桐的衣物及靴襪,但最美的,還是她散開如扇的烏亮髮絲。
溫泉水滑,助長了夏侯猛愛撫過嬌妻全身肌膚的熱度,而她不由自主發出的嬌吟聲,更不啻是給予夫婿最佳的鼓勵。
到後來夏侯猛甚至潛進水中,只為追隨先前的「手跡」,繼續用他的雙唇在妻子光滑無瑕的肌膚上留下專屬於他的烙印。
「沉潭……」迎桐的十指穿入他同樣散開的發間,訴不盡心頭的狂喜與激動。
「來,」夏侯猛卻已經突然冒出水面,再攀上岸去,將嬌弱無力的迎桐橫抱起來說:「我們到榻上去,我要好好的看看你。」
池畔的軟榻溫暖厚實,陷在其中的迎桐本以為自己應該會羞不可抑,但夏侯猛恣意欣賞的眼光卻因寫盡讚美,而讓迎桐立時跟著坦然。
夫妻歡愛,本是最天經地義的美事,自己何必羞怯?
有了這番體認,迎桐甚至鼓起勇氣,伸手拉夏侯猛翻躺上床,自己再趴伏到他身上去,藉按摩推拿之名,行愛撫親吻之實,將夏侯猛原本就已經僨張的血脈,愈發挑逗到飢渴難耐的地步。
「沉潭,」在親吻的過程中,迎桐屢屢發出心疼的呼聲道:「這些傷……這些疤痕……噢,沉潭……」
反倒是夏侯猛完全不以為意的說:「能得你如此關愛,那些小傷算得了什麼?
早知今日能換來嬌妻的疼惜,我以往似乎還應該更勇猛一些才是。」
迎桐將滾燙的面頰偎向他熱力的來源,聲如游絲的嗔道:「已經這樣了還不夠勇猛?你真是太不會照顧自己了。」
已經瀕臨自製邊緣的夏侯猛,卻還要故意反過來逗她說:「夫人,我們至今尚未洞房,你哪裡曉得我有多勇猛?」
「沉潭!」迎桐才駭叫完,身子已反過來被丈夫罩在身下。「也不怕羞。」
「羞什麼?」他已促她敞開身子迎納自己。「不好聽嗎?」
「沉潭!」迎桐的抗議聲立即轉為嬌吟。
「那我們就不說,迎桐,跟著我,把自己放心的交給我……」
他緩緩放低身子,終於沉溺在地無垠的溫熱柔滑中,由喉間發出的粗獷喘息,包容著她的細碎呼吸,與瀰漫在四周的氤氳氣息,交織成這溫泉鄉內早臨的春意。
※ ※ ※
「沉潭,」蜷在丈夫懷中的迎桐說:「還是讓我騎自己的馬吧?」
「不。」他一手執韁繩,一手緊擁著她說。
「沉潭。」
「不,」夏侯猛笑稱:「再多叫我幾聲。」
「你就會同意了?」
「不會,但我卻不介意被你一叫再叫。」
「沉潭!」迎桐半抗議、半撒嬌的推了推他道。
「不想叫沉潭,喊我的單名也可以,」夏侯猛卻玩興大起的朗朗笑道:「只不過不能在這裡喊,至少也得等我們回到了飛閣或遙殿後才——」
本來聽得面紅耳赤的迎桐,忽然驚呼一聲:「糟了,沉潭,你還是讓我騎自己的馬,這樣趕起路來快些。」「我就曉得你也與我一樣,忘不掉昨夜和今早在溫泉室內連番纏綿的滋味,」他甚至已吻到她的耳後來。「你的熱情,我也一樣想念得——」
「沉潭,你扯到哪裡去了嘛,」地想掰開他往上扣到她胸前來的手掌,但夏侯猛卻反而加強手勁,讓迎桐跟著他都有些氣喘咻咻起來。「我是說真的,咱們不快點回去的話,飛閣就會被賈仁給燒了。」
「你說什麼?」夏侯猛總算稍稍收斂了他的嬉戲。
不得已,迎桐也只好把她在昨日盛怒中對賈仁下的命令。轉述給丈夫聽。
「我受不了以後都得在獨守的空閨裡,名副其實的『遙』望你和一班野女人胡鬧的地方嘛。」
夏侯猛聽了先是一怔,完全沒有料到妻子的醋勁會大到這等程度,接著便仰首大笑,久久無法平息,氣得迎桐慌忙伸手往他嘴邊一陣亂捂。
「嘿,除了身上僅著單衣,腳上只穿布襪以外,你另外便光是加了件白貂披肩裡身而已,還敢把雙手伸出來,也不怕凍著,」說著便趕緊將她纖細的玉手攏在自己的雙掌間,再塞回貂毛內。「穿著這樣單薄,我又怎能讓你一人騎馬?還是乖乖坐在我懷裡,安分一點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