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計代價!
被劉頌國從背後押著,她的心怦怦跳著,震得耳膜也嗡嗡作響。過了好半天,終於看見一抹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現在山洞口。
劉瑾生一把扯去塞在關若月口中的布,她立刻沙啞地叫出聲來:"大哥!"
"若月!"雷拓的樣子看來有幾分憔悴,匆匆步入洞中。
"別過來,否則我馬上殺了她!"劉瑾生大聲警告道,用眼神示意,挾制她的劉頌國立刻把一把亮晃晃的鋼刀架上了她的脖子。
雷拓僵硬地停在山洞口,環顧四周,問道:"你想要怎樣?"
"我想要怎麼樣,你應該清楚得很!"劉瑾生望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用你自己,來換她!"
關若月屏息看著,心裡有一半指望他會拒絕,會告訴劉瑾生,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其實微不足道。沒想到,雷拓卻不假思索地一口答應:"可以。"
她的眼中閃過詫異,忍不住叫道:"大哥!不要……"
"閉嘴!"劉瑾生不耐煩地喝道,隨即轉頭重新打量著雷拓,微微瞇起了眼。"你不想否認?告訴我,這丫頭你根本不放在心上?"
雷拓滿懷恨意地瞪著他,苦笑了一聲:"老狐狸,你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我現在否認,只怕也太遲了吧?"
"終於想通你犯下的錯誤了嗎?"劉瑾生得意地大笑起來。"雷拓!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實在不該如此費心隱瞞你的行蹤!三番兩次壞我大事,卻又在附近徘徊不去,甘冒奇險也不讓人追查到你的棲身之處……"
他瞇了瞇眼睛。
"如此舉動,讓我怎能不懷疑,你費盡心機,到底是在保護什麼?"
關若月聽著,張大了眼睛,眼中驀然蒙上一層霧氣。原來,每次他歸來時風塵僕僕、疲憊不堪的樣子……都是為了保護她!
看見她含淚的神情,雷拓咬了咬牙,打斷了劉瑾生的話。"廢話少說!我問你,怎樣才肯放了她?"
"很簡單。你死了,我就放開她。"劉瑾生張狂地說道,打量著他。"所以,你就自我了斷吧。"
關若月倒抽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開口,雷拓已經出聲:"我又怎麼知道,你會信守諾言?"
他……他竟真的在考慮表舅那荒謬的條件?關若月不敢置信,頓時震驚得發不出一個字來。
他不是恨透了表舅嗎?不是要為父母報仇嗎?為什麼……為了她的命,竟可以輕易地放棄一切,包括他自己!
劉瑾生卻彷彿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顯然得意至極。"你也只能相信我,不是嗎?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她在你面前一命歸西?"
"你!"雷拓咬了咬牙,眼看關若月細嫩的脖子被牢牢地架在刀口上,卻無計可施。他不由地握緊了拳頭,手似乎在微微顫抖著。
"大哥……"
和他的視線對上,關若月的眼淚就那樣怔怔地流了下來,喉頭梗住,再也無法開口。因為在那一瞬間,她突然明白了許多事。
雷拓的眼神是那樣憤怒,那樣心疼,包含了那麼多的焦急與擔憂……於是,徘徊在她心頭多日的疑問突然有了答案。
終於明白了!只是在此刻,她心裡五味雜陳,有一部分強烈地希望他並不曾動心,寧願他對她無情……
因為這份牽掛,在此刻很可能會使他喪命啊!
噹啷一聲,一把匕首掉在雷拓腳邊,打斷了兩人糾纏的視線。
劉瑾生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開口說道:"這樣吧,我和你做個交易……你先廢了自己一條手臂,我就馬上放了她!大丈夫一言,駟馬難追,在這裡的人都可以做為見證。"
雷拓靜靜地看了他半晌,眼神一閃,突然彎腰拾起了那把匕首。
關若月如夢初醒,尖叫出聲:"大哥,不可以!"
他難道不明白嗎?她的這個表舅不是什麼守信之人,縱然現在放了她,等會兒一樣會追上她,置她於死地!他是絕不會容許她到平治少王爺,或者嚴逍、白情面前說出一切,壞他大事的啊!
雷拓望了她一眼,神情是那樣悲哀,又滿懷不捨,眼中的溫柔和他粗擴的面容甚是格格不入。他的嘴唇動了動,嗄聲說道:"對不起。"
"大哥……"
她懂了,他寧願用性命來換取自己的一線生機,也不願意看著她在他面前喪命。而直到此時此刻,他心裡掛記的,竟只是自己沒能好好保護她!
關若月淚如泉湧,胸口的疼痛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只能擠出一句破碎的低語:"你……這又是何苦……"
雷拓沒有回答,也不必回答,望著她的眼神是那樣熾烈卻溫柔,已經訴盡了所有。
而她只能拚命地搖頭,早被淚水模糊了眼前的世界。"大哥,不要……不要這樣!"
視線那一片淚水而造成的光影晃動中,她看見雷拓舉起匕首,毫不猶豫,用力朝自己的手臂刺了下去!
"大哥!不要!"她淒厲地喊叫,那瞬間撕裂般的驚駭和痛苦,在她體內產生一股爆發的力量。關若月不顧一切地用力扭動身子,竟掙脫了劉頌國扣在她肩上的大手,隨即毫不猶豫地,一頭往刀口上撞去。
與其眼睜睜地看他自殘,不如讓她死在這裡!因為這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比死還不如啊!
劉頌國萬萬沒有料到她竟有這樣的力氣,加上他正滿心得意地盯著雷拓的一舉一動,突生的變故頓時讓他猝不及防,手忙腳亂。
眼看關若月的脖子就要撞上刀口,立刻會讓他們失去保命的金牌,他簡直魂飛魄散,慌忙移開手臂,也在不知下覺中鬆開了對她的箝制。
突然失去背後那股拉扯的力量,眼前又無阻礙,關若月頓時重心不穩,摔倒在地。而那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雷拓猛地拔出已經刺入肌肉的匕首,狠狠擲向劉頌國!
一聲悶哼,匕首刺入他的心窩,深至沒柄,他甚至沒能再發出任何聲響,就已經仰天倒下。
"國兒!"劉瑾生雖然娶了好幾個女人,卻只生了這麼一個兒子,當下不由地心膽俱裂,忘了去抓關若月。不但是他,突生的巨變,讓他帶來的二十多個手下全都傻了眼,呆楞了一下。
雷拓身如驚鴻般飛掠出去,沉重的掌風連斃數人,一把將關若月拉到自己身邊。
"大哥!"
雷拓點了點頭,一劍割斷她身上的繩索,緊緊捉著她的手臂。"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我身邊!"
他也只來得及說出這麼一句話。一旁,劉瑾生目眥欲裂,嘶聲吼道:"殺!殺了他們!先殺她!"手定定地指向關若月。
雷拓低咒一聲,手中長劍飛舞,帶著關若月往洞口退去。無奈山洞本就狹小,又被團團圍住,一時根本無法脫身。眾人聽了劉瑾生的話,都看準了雷拓要保護關若月,必定受到牽制,拚命地搶攻她。
"大哥!"混亂中,只見雷拓接連為她擋下刀劍,背上多了兩道割傷。關若月心中一急,突然伸手奪下他佩在腰間的紫電寶劍,拔劍出鞘。
青雷、紫電本是雌雄雙劍,當年分別是雷拓父母成名的兵器。奪回雙親遺物後,雷拓不忍將雙劍分離,所以一左一右地佩帶在身上。此時關若月抽出他未用的雌劍,朝前跨出一步,挺劍架住了迎面劈來的長刀。
一聲脆響,紫電本就是鋒銳無比的利器,關若月在危急之中又使盡了全力,竟把對方的刀身一斷為二,讓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若月!"雷拓的聲音充滿訝異,卻掩不住一閃而逝的驕傲。
"大哥,別擔心我……"她咬著牙,又擋開一次攻擊。"我會保護自己!"
即使不行,也至少要拚命一試!
也許是因為她有拚命的想法,也許是紫電劍削鐵如泥,也或許是雷拓教授她的招武精奧,關若月挺劍迎戰,一時之間,圍攻的爪牙們竟拿她毫無辦法。而另一方面,雷拓怕她時間一久支持不住,出招愈加勇猛,殺氣漸盛。
眼見情況不妙,劉瑾生一抿嘴唇,拔出佩刀,悄悄地挪動身子,趁著一片混亂中,無聲無息地接近。
雷拓剛才為了救關若月,舉刀自殘並非假裝。雖然關若月突然擺脫箝制,而他及時應變,總算沒有傷及筋骨,卻到底匕首已經刺入臂中,造成深深的一道傷門,讓行動大打折扣。而另一方面,關若月連續二天被下藥,早就虛軟無力。
可是此刻兩人心中都掛念著對方的安危,招武又出自一路,背對背並肩而戰,居然互補長短,佔盡優勢。
關若月此時鬢角散亂,汗濕重衣,但是有強烈的求生意志支撐,倒也不覺得疲累。眼看包圍的人數漸漸減少,正暗自慶幸,眼角卻突然看見寒光一閃,一把刀凌厲地斬向她腰腹要害!
她大吃一驚,連忙回劍招架。"當"地一聲,頓時半臂酥麻,虎口火辣辣地痛了起來,長劍幾乎脫手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