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啦!)明顯的欲蓋彌彰。(反正,你只要好好養病,趕快讓身子復元就行了。)充滿加油意味的語氣,令人覺得其中有種沒說出口的意圖。
毅肯定是希望他趕快回到工作崗位,免去他痛苦的磨難吧!裴子星在心底想著,卻沒說出口。「是,後天晚上一到,我會準時出現在酒吧的。」
(這樣就好。)
他好像聽到毅鬆了一口氣似的,嘴角忍不住上揚,輕笑出聲。
裴子星調整了一下方向,好讓自己的身子可以舒適地靠著桌子,不料,卻在雙眸不經意地淡掃之際,撞入了比海洋還要深邃、比夜空還要漆黑的瞳眸。
衛桀直勾勾的、毫無隱藏地直視著他,在那眸中,他似乎看見火焰正熾熱燃燒著,又似乎看見不知名的光芒閃動著,可以辨別的,只有那教人難以逃開的深切慾望。不知誰說過,一個眼神便足以說明一切,一雙眸子更足以表達一切,此時此刻,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所傳達而來的訊息。
又有人說,女人回眸一笑百媚生,一個小小的回眸一瞥,便足以顛倒眾生;但那雙男人的眸,卻那麼火熱、那般魅惑,竟能捉住他全部的心神。
無法控制自己被那雙勾魂的眸攝去心魂,無法抑制的情緒壓迫著他脆弱不堪的心臟,無法閃躲的視線纏繞住他的全身,像是將他緊緊捆綁般,令人呼吸困難。
心跳早已超過所能負荷的速度狂跳著,讓人有種幾乎快昏厥的錯覺;體內的溫度在一瞬間攀升至最高點,幾乎讓他以為身子就要燒了起來。
他想要轉開身子,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就像是被人控制住般,動彈不得。(對了,雖然打擾到你的休息,但明天希望你能抽空出來一下,我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讓我的好朋友分享我的喜悅,小玫也會去。記住,明早十點,在老地方見。)飄揚的思緒在於承毅最後拉扯著嗓門低吼時猛然清醒,他只來得及聽見時間、地點,卻錯過了原因。裴子星正想問明,於承毅卻已匆匆掛上話筒,只剩下嘟嘟嘟的聲音迴響著。若有所思的掛上話筒,裴子星猜測著於承毅邀他的原因,一時間,倒忘了那雙眸子的存在,直到重新抬起頭,他才倏然的低喘一聲。
不是被嚇到,而是下意識的反應讓他做出這樣的舉動。
從裴子星出來後便一發不語的衛桀,沉默地環抱著胸,坐在面對著他的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著,不知為何,無形中給人壓迫的感覺。
二十出頭的男人,或許尚可以稱為男孩子,照理說來,應該還保留著些許單純清新的氣息,可在衛桀身上卻找不到一絲絲相似的味道;相反的,在他身上,見到的是屬於他自己獨特的成熟風味。
那或許給人一種超乎年紀的感覺,但若配合他的面貌、身材、言行舉止,卻又覺得如此的恰當,完全沒有任何的突兀感。
男人是一種容易衝動的動物,毋庸置疑的,原原本本地印證在他身上。衛桀極力壓下體內高張的慾望,只用眼神梭巡、飽覽眼前的美景。
原本微微呈波浪狀的半長髮,已變得如直髮般的垂落在兩頰、頸子上,看來有些稚氣、年輕,而濕透的髮梢輕微的擺動,紛紛落下點點水珠,使得承受無數水滴的肩膀處有種蒙上了一層透明玻璃的感覺。
順著頸子而下,略顯瘦削卻不單薄的胸膛,有著清楚卻不誇張的肌理,看來,他平日多少有做些健身運動,再往下看去,有著凹陷弧度的腰際繫著一條白毛巾,隱隱約約中,照著毛巾隆起的曲線來看,可以想見隱藏其下的臀部是怎樣的模樣。
光是用雙眸端詳而已,火熱的感覺就一擁而上,讓他差點把持不住。
☆ ☆ ☆ ☆ ☆
受不住那雙帶著企圖的眸子持續的凝睇,裴子星想讓自己看來無動於衷,便不露痕跡的將雙手環在胸前--就像衛桀一樣。意圖遮掩一下,擋住他打探的目光。雖然效果不大。若是他立即逃回房間,就顯得自己小家子氣,更顯得自己是受了他的影響,他不想讓他看出自己內心輕微的波動,一點都不行。
突然地,有點詭異的氣氛逐漸擴散開來,見他似乎無意開口,而自己又不知要說什麼,正僵持不下之際,法蘭克的叫聲適時地打破這沉默。
「醒來了?」
裴子星蹲下身,溫柔地搔了搔剛睡醒的它。
不知怎地,可能是嫌那毛巾礙眼,還是興致一來,想將毛巾搶過來玩耍,法蘭克竟然咬住毛巾的一角,壓低身子往後一退。
裴子星眼明手快的拉住下滑的毛巾,揚聲低呼:「法蘭克,這不是你的玩具,別咬!」耳朵微微豎起,聽見那語調裡並沒有摻雜太多的責罵,法蘭克以為主人在跟它玩,便更起勁地甩著頭,與主人開始一場毛巾爭奪戰。
拉扯之間,裴子星一臉困窘地咬著牙關,勉強讓自己的重要部位不曝光。「法蘭克!」他加重語氣,甚至加上了一絲怒意。
倏地,頭頂上傳來一陣悶笑,不知何時,衛桀已站在他面前,壞心地揶揄他。「小傢伙似乎對你那條毛巾很感興趣呀,該不會它其實是個小色狼吧!」帶有輕佻及暗示性的話語從他斜揚的唇角逸出,裴子星無暇顧及,只能眸一抬,給了他一記瞪視後,繼續從法蘭克口中搶救被它染了一大堆口水的毛巾。
討厭的傢伙!只會在旁邊嘲笑他,卻不會幫他的忙。裴子星忍不住在心底罵他個上千遍。一方是大約二十五公分高度、十幾公斤的小型約克夏犬,一方是二十七歲、一百七十五公分高、約六十七公斤的成年男子,勝負在過了三十秒之後立即揭曉。
難為情地將髒了一角的毛巾重新繫好,裴子星已是漲紅了臉,就連呼吸也有些紊亂。「看來,你還是回房間穿上衣服吧。」衛桀假好心地說,眼神卻仍徘徊在他身上。「哼,只會說風涼話!」小聲地嘀咕著,隨後瞪了一眼猶不知自己做錯事的法蘭克,裴子星佯裝無動於衷地走回房間,卻在用力甩上門時,完全將他的怒氣顯露了出來。「該怪你殺風景呢,還是要謝謝你幫了我一個大忙?」
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似的,換來的是法蘭克歪著頭一副不解的可愛模樣。「不懂嗎?你那位主人光著身子只圍一條毛巾的樣子真是……秀色可餐,讓人忍不住想一口吃了他。」他唇角噙著邪笑,目光投向那扇緊閉的門。
一會兒後,裴子星已恢復常色,一派無事的走了出來。
「有沒有覺得身子哪裡不舒服?」照他剛才與那小傢伙的一場拉鋸戰看來,雖然問得有些多此一舉,但衛桀還是不放心地問出口。
有些懷疑地瞟了他一眼,不太相信他真的是在關心自己的身體,裴子星不甚認真地回答:「托你的福,身子應該完全好了。」
可能只是個小小的風寒,加上自己的抵抗力也夠,身體在短短的兩天內便已復元了九成左右,剩下的一成則是工作過久需要暫時休息後才會補上。
「這裡有一些我煮的濃湯,要不要喝一些?」
裴子星假裝不感興趣地用眼角瞄了一下,盛在鍋子內的是呈金黃色的起司湯。當吧檯的調酒師有個不成文的基本需求--雖然不必有千杯不醉的功力,但滴酒不沾也不行!關於這點,他已經是不合格。
不過,雖然他酒量不好,卻不影響他的專業能力,除了藉由各式相關書籍來充實自己的知識,詳記各種不同的酒譜之外,他還有一雙好眼睛。
他能夠單靠眼力,當然偶爾還要配上平常閱讀得到的知識,來辨別出各品牌同款酒的微妙差異,甚至能看出酒質的優劣或香醇與否。
而且他對於料理食物這方面或多或少有些涉獵,當初為了學習果雕等華麗的刀藝,他就順便學了一些西式料理。
前幾日,他已經領教過衛桀的好手藝,不過,他認為或許那天他吃的正是他的拿手好菜,他不相信其他的料理他也能做得那麼好。
但,根據他的眼力還有嗅覺,那鍋起司湯,在色香味三大條件之中,它就已經取得了兩席,只差味道這方面還沒親自證實。
衛桀舀了一碗,小心翼翼地推到裴子星的面前,用眼神示意他喝看看。
他半信半疑地將碗湊近自己的唇,像喝葡萄酒似地小啜一口。霎時,濃濃的起司香味混合著洋蔥以及些許馬鈴薯的甜味迅速在口腔內擴散,說是口齒留香也不過分。「好喝吧?」衛桀用頗有自信的神情,緊盯著裴子星的反應。
他實在不想承認,卻又無法昧著良心說不好喝,只好不情願地點頭。「嗯,馬馬虎虎。」最終,裴子星還是吝於讚美他,含糊其詞的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