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感應到衛桀的善意,或是為了附和他說的話,法蘭克吠了一聲。
「我可不想討你的喜歡。」抱著愛犬,裴子星嘟囔的自言自語著,轉身走進廚房,{{zz地忙了一會兒,捧著一杯咖啡端到衛桀的面前。
「喝完就可以走人了,我這裡不習慣留我討厭的人過夜,你聽清楚了嗎?」先說明,好讓他沒有借口留下。
衛桀接過那杯香氣四溢的咖啡,輕啜了一口。「這咖啡又醇又濃,不同於即溶的咖啡,耐人尋味,想必是因為主人的一番巧手。」他意有所指的道,並沒有直接回答問題。又來了!又是那種曖昧不明的話!裴子星嫌惡地撇了撇嘴。「對於我自己的手藝,我一向很有自信,並不欠你這個諂媚的話。」言下之意,就是不屑他的任何一句讚美。因為,在他聽來,他覺得衛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別有用心的,所以他怎麼可能去相信他所說的一字一句?他可不是笨蛋。
他緊盯著衛桀,不耐的神色漸漸浮上。「你這一杯咖啡究竟要喝到何時?我已經很累,很想躺在床上休息,沒有力氣應付你。」裴子星下達逐客令。
「這麼好喝的咖啡當然要慢慢品嚐,你要是累了,儘管去睡覺,不用理我。」優閒地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手中的咖啡,大有要喝上一兩個小時的架勢。
瞧他說得多麼體貼、多麼善解人意,根本是滿嘴胡言亂語,這裡可是他裴子星的家,卻見他一副以主人自居的討厭神情,心底恨不得將他直接丟出門外。
當真以為自己拿他沒辦法嗎?他未免太小看他了。
他毫無預警地走上前,大手一伸將衛桀手中的杯子奪來,走到廚房,爽快地將咖啡倒掉,然後踱著小步伐,嘴角扯著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看,喝完了,你可以走人了。」著實沒料到裴子星會突然來這麼一招,衛桀先是呆楞了半晌,隨即愉悅地大笑出聲,結實的胸膛微微震動著,低沉的笑聲裡依稀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橫眉豎眼地,裴子星惱怒地低吼。「你到底要不要走?再不走的話,別怪我動手。」明知自己在身手上能贏得過他的機會是微乎其微,裴子星仍是忍不住說出口。
凝睇著那雙因自己的緣故而閃閃發亮的黑眸,衛桀的心頭悄然地泛過一絲奇異的感覺,胸口像是被塞滿了東西似地鼓脹著,令人有些難受。
從沒有過這樣的感受,衛桀下意識地將那當成自己想要裴子星的慾望反應。不過,瞅著他那被逼上梁山似的憤恨神情,他禁不住又不客氣地笑出聲。
「行了,你不用再一副要殺人的樣子,我也是會怕的。」他一派瀟灑地站起身,走向大門。惟恐他會突然改變主意,裴子星戒備地跟在他後頭,不放過他的一舉一動。倏地,衛桀的身子輕旋了個圈,對上眼前的黑眸,用著略帶沙啞的嗓音附在裴子星的耳邊低喃:「今晚就先放過你,但你可別以為我會就這樣放棄,接下來的才是重頭戲。希望今晚在你的夢中會有我的出現,晚安。」
話才剛落,迅雷不及掩耳的,就像蜻蜓點水般,衛桀的雙唇先是輕刷過裴子星的耳垂,然後順勢拂過臉頰。「只是一個晚安吻,別生氣。」語畢,轉身翩然地離去。搗著耳朵,裴子星慍惱地瞪著大門好一會兒,最後才氣憤難消地轉過身,重重地踩著地板,邊喃喃自語:「誰要夢到他!那肯定是個惡夢!惡夢!」
法蘭克亦步亦趨地跟在主人腳後,想要引起主人注意地咬著他的褲管,無奈主人就是不理它,只顧著說那些聽來充滿著怒火的話。
☆ ☆ ☆ ☆ ☆
拖著疲憊的身子,裴子星慶幸今晚那個纏人的傢伙沒在他的車子旁像鬼一般地埋伏,等待他出現後突然跳出來。
雖然已經適應了日夜顛倒的日子,但長時間的站立,以及調酒時甩動混淆杯所需的體力,其實,這工作並不如外人所看的那般簡單輕鬆。
尤其是今晚,不知怎麼一回事,他的頭有些隱隱作痛,身子有些發熱,精神也難以集中,硬是撐了將近七個半小時後,終是體力不濟地提早離開。連續幾日的早退,看來他這半個老闆可沒盡責做好。
馳騁在寂靜夜色中的車子,無聲無息地,如流星沒有預告人們它的來臨般,在天際最遠的邊界劃亮包圍整個城市的黑暗,還來不及看清,就已杳然無蹤。
裴子星踩下油門,心中只想趕快回到家,好好地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閉上雙眼,盡情地睡個好覺,將全身的疲累感甩掉。
自己住的公寓已在眼前,裴子星頓時有種輕鬆的感覺。他連忙停好車子,急促地開了車門,卻在步下車子時,腳步突地踉蹌,差點跌倒,幸好他及時抓住車子的後照鏡穩住身子。奇怪,怎麼雙眸看出去的東西變得有些模糊不清?搖了搖頭,視線終於恢復正常。裴子星快步地走上樓梯,開了門,直接進入房間,連衣服也不脫,就成大字型地撲上床,眼簾隨之合上。
照例,法蘭克在主人回家後,總是從睡眠中清醒過來,起身迎接主人,然後跟主人撒撒嬌,在主人懷中磨蹭,再與主人一起共眠。
今晚主人卻連看它一眼也沒有,就躺在床上了。揮動短小的四肢,法蘭克費力地躍上床,偎到主人的臉頰邊,伸出舌頭,舔了舔主人挺直的鼻樑。
「嗯。」咕噥了一聲,裴子星只是轉了個身,繼續沉睡。
不死心的法蘭克又跳至另一邊,想要窩入主人的懷抱,要主人一如往常地喚著它的名字,然後撲在主人的肩膀上,磨蹭著主人的臉頰。
無奈主人就是沒反應。法蘭克像是放棄了,轉而走到主人大腿旁,收起四肢,蜷縮著身子,睡在它最愛的地方--主人的大腿上。
不知過了多久,聽覺靈敏的法蘭克突地從主人的腿上抬起頭,豎起了耳朵,雙眼凝視著大門的方向。
一道細微的聲響從大門那邊傳來,法蘭克整個身子站起,呈戒備狀態。
從房間越過客廳看向玄關,在不開燈的玄關處隱約可見一道模糊的身影,法蘭克跳下床,像捍衛主人般地奔出房門,毫不畏縮地迎擊陌生人的侵入。
人影發出了不悅的嘟噥聲,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責罵著些什麼似的。人影輕手輕腳的關上門,然後轉過身,就對上了一隻全身毛髮豎立、為了保護自己領域及主人而齜牙咧嘴的忠心小約克夏犬。
楞了半晌,人影發出悶笑聲,倏地蹲下身來。「喂,不認得我了?昨晚我才來光臨過的,你該不會這麼快就不記得了吧?你叫法蘭克是吧?法蘭克,你的主人怎麼這麼粗心大意忘了關上門呢?」正好讓他這個心懷不軌的人有機會闖進來。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氣味,喚醒了腦中的記憶,法蘭克迷惑地盯著眼前的人,就這麼對峙了約五分鐘之久,法蘭克稍微鬆懈了防備。
「乖狗兒,你的主人呢?現在是凌晨兩點半,他應該還沒回來吧?不介意我到裡面坐一下吧?」問完,人影便自顧自地走進去,還順手將電燈打開。
頂著一頭亂亂的棕髮,濃密的雙眉高高地揚起,深邃得如外國人的漆黑眸子不停地打量四周,好看的唇瓣正掛著一抹淡淡的笑。衛桀正是那個突然闖進的陌生客。
沒想到今晚竟不費吹灰之力就輕易地進到裴子星家裡,真是有賴他的粗心,讓他免了與他唇槍舌戰一番後才能進來的力氣。衛桀忍不住想盡快看到他那驚訝的表情,期待見到他。「別緊張,我不吃狗肉,既不會把你煮來吃,也不會把你捉了賣去香肉店。放輕鬆,我就坐在這裡等你的主人回來,不碰任何東西的。」他像開玩笑般地對著法蘭克說。法蘭克可愛地歪著頭,像是在衡量衛桀的危險性,評估他的態度是否存有惡意,在他腳邊嗅來嗅去,不時抬頭看了看他。
驀地,法蘭克毫無預警地轉身奔進房間低叫了聲。
敏銳地察覺到那叫聲似乎在跟人撒嬌似地低鳴,衛桀站起身,步向半開的房門。「雖然這是你那可愛主人的房間,但,我只是進來瞧瞧你是怎麼樣了,別無他意,你千萬別亂吠哦。」此時,法蘭克根本無心理會衛桀,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床上那抹身影。
靠近床沿,衛桀立即明白那聲低鳴的原因,原來它的主人正安安穩穩地躺在大床上。「怎麼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害我想給他個驚喜都不成。喂,法蘭克,你的主人是不是太累了,怎麼連我們的聲音也吵不醒他?還是他故意裝睡,想要乘機捉弄我呢?」
聽不懂衛桀的話,法蘭克只是依偎在主人腳邊,享受主人溫暖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