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筱悠卻不以為然,「我就不是念企管的,但我還不是坐上董事長的位置!況且,這次應徵的人之中,根本不乏比你優秀的。」
「你怎麼知道他們比我優秀?」
「因為他們很穩重,不像你完全沒社會經驗,毛毛躁躁的,怎麼看,你都不可能是個人才。」
「不可能是個人才?」關靖霆咬牙切齒地看著她。
凡是認識他的人,沒人敢說他不是個人才,她是第一個!
殷筱悠不想再多說,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可以走了!」
「我走了,你的位置會坐得不穩且辛苦。」他將雙手放在辦公桌上,朝她壓低聲音道。
他在說什麼?
他不是說沒聽到她講電話?
殷筱悠瞅著他說道:「你觸犯了我的隱私,請你出去!」
關靖霆邪佞一笑,「董事長,我可以很快的適應工作,我建議你錄用我,我絕對可以幫助你,讓你不用再求人。」
天啊!他到底聽到了多少?她又羞又氣地瞪著他,「對不起,我的公司不需要實習生,請你到別處應徵,等你有了幾年經驗之後,我或許會考慮用你。」
她居然拒絕他!
關靖霆從沒受過這種羞辱。「你知道有多少企業要用我,我還不屑去?」
殷筱悠只覺煩不勝煩,不客氣地說:「把你的狂妄自大留到下一次應徵再用,現在請你出去?nbsp; ?br />
「我是狂妄自大,因為我有真材實料!」
「真材實料不是靠嘴巴說的,你沒有任何企業的推薦函,根本只是個無名小卒,誰知道你的成績是不是作弊來的?」
「我會作弊?」他低吼著,臉上的青筋跳動不已。
見他氣得像是要殺人,殷筱悠不想惹麻煩,警告道:「你再不出去,我要叫警衛了!」
聞言,關靖霆只得握緊拳頭,硬著頭皮轉身。
如果他放得下自尊讓警衛架出去,他就會豁出去地先把這女人拳打腳踢一頓!
關靖霆拉開辦公室的門。
此時,殷筱悠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關先生,我建議你以後應徵時,服裝最好整齊一點。」
關靖霆憤怒地用力甩上門。
今天的恥辱,他會牢牢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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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笑死人了。」游偉強看著關靖霆的臭臉,不僅愈看愈覺好笑,還笑得東倒西歪。
「你笑吧!盡量笑吧!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讓你笑,保證也是最後一次。」他氣得衣服連折都沒折,便直接丟進皮箱。
游偉強倏地斂了笑,「你真的要去加拿大?只因為那個殷筱悠瞧不起你?靖霆,那個女人只是個陌生人。」
「陌生人?她是第一個侮辱我才能的人。偉強,等我再回來時,我一定要讓那個女人求我。」
「求你?為什麼要求你?人家可是衡陽企業的董事長耶!靖霆,你不會是受了太大的刺激,秀逗了吧?」
「以她的能耐,我估計衡陽會漸走下坡,頂多只能再撐個五年;而我給自己四年的時間,四年後我不再是無名小卒,我會是有名的企業管理高手,我要讓她來求我。」
「或許她撐不到五年,可她也不一定會求你。」
「我保證她會來求我,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保證。」拉上皮箱的拉鏈,他接著說道:「送我到機場。」
第二章
四年後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布谷鳥從牆上的時鐘探出、縮回,再探出、縮回,整整叫了七聲咕咕,才躲回時鐘內。
殷筱悠的頭探出被窩,從布谷鳥叫第一聲時她就醒了,而且醒來後第一個念頭就是想把時鐘拿去丟掉。
這樣的念頭維持了十幾年,布谷鳥始終在七點時按時叫著,她也始終在七點時才會有把時鐘拿去丟掉的念頭。
這個鐘是她父親買的,歷史悠久。
所以在從原來父親住的大別墅搬到這間適合一個人住的高級大套房時,她還是把它掛上了牆壁。
她父親是個一板一眼的人,睡覺、起床、吃飯、上班的時間都是固定的,除了上廁所外。
這個時鐘從買來就已經設定七點會叫,十幾年來從未少叫過一次,若要她重調時間她也不會,而且只怕連鐘錶行也找不到這種時鐘了。
而她不會的顯然還很多,燈壞了沒修、水龍頭漏水、門鎖鬆了、計算機好像也有問題……
鐘點女傭告訴她東西該修了,也要幫她找人來修,可洪大哥說他會幫她,她就一直沒找人來修。
他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她總是不自覺地想依賴他,可是現在……
殷筱悠的目光鎖在床頭那張她與洪承慶的合照,陷入沉思……
洪大哥是她父親的秘書兼司機,她上下課也常由他接送,他們因而產生了感情,也成了男女朋友。
但她父親知道後,非常反對他們的交往,因為當時他是有女朋友的,所以她父親不但將他解雇,還送她去英國讀書,將他們兩人的關係斷得一乾二淨,直到她二十二歲那年知道她父親心臟病發,才匆匆回到台灣。
所以,她在台灣完全沒有朋友,除了洪大哥;也因為他曾是她父親的秘書,她才會時常去請教他。
他們之間的情早就斷了,因為洪大哥已經結了婚,可就在兩年前,他說他和他老婆的感情愈來愈差,他們的關係已經瀕臨決裂,問她願不願意重新接受他?
她的答案當然是願意;衡陽是個很重的擔子,她真的需要一個肩膀來幫她一起扛、一起分擔。
可是都已經兩年了,他的婚非但沒離成,他老婆還三天兩頭打電話恐嚇她,說他們若繼續見面,她會鬧到公司裡來;接著他就會急忙打電話來安撫她,要她安心地等他。
從接下衡陽開始,她就把全副精神放在公事上,以致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亂,雖然有他在暗地裡幫忙,但她還是過得戰戰兢兢的,沒想到衡陽還是無法在全球金融風暴中倖免……
唉!
她把父親畢生的心血搞得慘不忍睹,實在不敢再往下想自己接下來的生活會變成怎麼樣?
思及此,她煩悶地下床,將漂亮白皙的腳丫子套進無尾熊拖鞋裡,然後走進浴室開始梳洗。
梳洗完,殷筱悠攬鏡自照,看著自己年輕美麗的模樣;心想自己該是無憂無慮、毫無負擔的年紀。
可是……
唉!輕歎了一口氣,她朝鏡裡的自己搖了搖頭,走出浴室。
走到梳妝台前坐下,她動手將長髮盤成髻,褪下無尾熊圖案的可愛睡衣,換上土黃色的保守套裝,再拿起眼鏡戴上,她現在一下子成熟了許多,看起來就像已經三十歲了。
洪大哥說這樣的打扮可以讓她更顯精明幹練,公司裡那些主管級人物,對她就會有所忌憚,不會爬到她頭頂上。
可是……
唉!又歎了一口氣,她抓起皮包開車出門,往四年來每天固定的目標而去。
四年來,她從未遲到,只有晚退;從未請假,只有加班,可還是撐不起公司,她好累、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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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慧心將公文及一張附帶紅色喜帖的婚假單,一併放到殷筱悠的辦公桌上,她要結婚了。
她和游偉強也算是愛情長跑,他們從大二開始交往,中間分分合合幾次,終於在今年決定結婚。
林慧心帶上辦公室的門要走出辦公室時,殷筱悠剛好要進辦公室。
「董事長早。董事長,放在桌上的公文,要請你先看。」林慧心說道:「還有一張我的婚假單。」
她從會計部門升調為殷筱悠的秘書已經兩年了,這四年來因為公司營運不穩定,人事異動也很快。
「婚假單?你要結婚了?」
林慧心幸福又美滿的一笑,「嗯。」
「那你結婚後還會繼續上班嗎?」殷筱悠憂心地道:「林小姐,我希望你能繼續上班,公司目前的情況……」
林慧心訝異地看著殷筱悠,她是從不留人的,只要是看到辭呈她一定簽,她的名簽得是那麼的自以為是、目中無人。
她該是感受到沉重的壓力了;因為她無法掌控整個市場狀況、無法掌控員工的能力、甚至無法掌控她自己的情緒。
她外表看起來精明幹練,可跟她相處久了,會發現她帶點孩子氣,根本不似外表的成熟。
之前公司很多元老級的主管被她的大小姐脾氣氣走,而她也以為自己沒那些人無所謂,凡事只請教她的洪大哥,搞得公司由台灣前十大企業落到三十名之後,卻把責任歸咎於全球經濟不景氣。
那個洪大哥就像個藏鏡人,沒有人知道他是何方神聖,連她這個秘書都只聞其聲,未見其人。
她曾幾次向她提起關靖霆,建議要她聘請關靖霆為顧問,以拯救公司,可她還是只依賴她口中的洪大哥,根本不記得關靖霆這號人物曾來應徵過,更不知道自己深深地侮辱了他。
四年前,關靖霆到加拿大後,邊進修邊幫一些公司行號設計企管計劃書,在美加等地闖出了名號,做到了他離開台灣時的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