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恐懼和迷惘。
餵飽馬兒之後,大家又上了路。憑著小憩店主的指引,梁少宇等人不再像上
次來的時候一樣被困在閉不見天的松林裡,而是繞著林子緩緩前進。
根據店主的話得知近幾年人山裡打獵、砍柴的人多了些,偶爾會聽說這些人
在深山裡遇到一些非來自山外的人,這才知道在山谷裡還住著人,也得知後來那
個與外世隔絕的小村落居民也陸陸續續遷移出來。所以原本人不多的村子,現在
人口更少了。
聽到這個消息,梁少宇和雪兒都是心中驚喜,同時想著——莫非她就是來自
那個村落?
是一種心靈的牽引,又或者是神助,在天將黑之前,大家看到遠處細細幾縷
白色炊煙。若非仔細看,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裡還真不容易看到那淡似沒有痕跡
的線索。
循著方向前行,愈接近、雪兒的心愈揪得緊。她皺著的眉頭顯示了她的情緒。
這真是她生長的地方嗎?她的爹娘真的住在這裡嗎?她沒有成為雪祭的祭品
是否對村裡造成了什麼影響?她好怕看到的是自己夢裡的斷壁殘垣、是一片凋零
不堪的慘狀……
梁少宇感受她的不安和緊張,於是緊緊地摟著她、撫著她冰冷的手隱蔽的村
子愈走愈近、愈近愈清晰——只見平坦的山谷裡錯落建著幾十間矮小簡陋的房子,
放眼望去,隱約有人畜活動的影像。
雪兒的眼淚再也管不住得流了下來。她心中一直有種感覺,自己和這片土地
千真萬確有著某種牽繫。
她彷彿又看到自己在羊腸小徑上奔跑、在小溪中捕魚戲水,還有她的父母在
田地裡忙著農事的景象。
走近了,也有人看見這一群陌生的訪客,像看見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那人丟下手中的東西、怪叫著跑開。接著,從各戶屋子裡慢慢、陸續有人探頭探
腦或走出來看個究竟。
大家下了馬,梁少宇向一個最靠近的人詢問道:「請問你們這裡管事的是誰?」
既然有村落,就有帶頭作決定的人,找到頭,才好打聽他們要問的事。梁少
宇剛問完,人群中已走出一個看似健壯卻頭髮花白的男子。他看了來訪的眾人一
眼,才對著梁少宇說:「我是這個村裡的執事,請問諸位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他以為梁少宇等人是迷路的獵人,可是,打獵怎麼還跟著一個女子?他懷疑
的看向緊跟在梁少宇身邊的女子,滿腹疑雲。
迎著中年男子的眼光,雪兒的心猛跳了一下。這個中年人的樣子讓她有種說
不出來的熟悉感覺,好像自己已經認識他很久。因為心情的激動,她的身體微微
顫抖著。梁少宇感覺到了,於是伸手握著她的手。
「這位大叔,我們是來找人的。」
「找人?」中年男子皺眉,更加不解這裡怎會有他們要找的人。他再看向那
個女子,為什麼她的表情看起來這麼激動?這樣想著,他忽然覺得她的眉眼之間
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事情是這樣的,七、八年前我到離此不遠的山裡打獵,無意間發現了一個
小姑娘。那個小姑娘年紀約十歲左右、穿著一身紅襖子。」
中年男子聽到梁少宇的形容不禁心神一震、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十歲左右、
一身紅衣?」
他的思緒回到七年多以前,那時候村裡迷信著用小孩祭拜天神的傳說。那一
年,選中了他唯一的女兒婉兒;那時她十一歲、快滿十二歲了,也穿著一身紅襖
子,她母親幫她縫的紅襖子。
兩年以後,因為村人在山裡遇見了山谷外的人,偶爾帶回一些外面世界的聽
聞,這才知道山谷裡異常的氣候變換及蟲害是大自然中的正常現象;以往信以為
真的傳說,原來是一個訛傳,而大家卻平白無故的犧牲了這麼多小孩。大家後來
推想,這些被當做祭品的小孩不是凍死、就是被野獸吃了。這種結果教許多失去
小孩的家庭難以承受。而她的妻子,也因為傷心過度,生了一場重病、最後不治。
他一直相信他的婉兒早已不在人世了……
可是他卻聽見梁少宇繼續說著:「後來我把那個發著燒的女孩帶回家治病,
但是因為生病,她失去了記憶、忘了所有關於身世的事情。一直到最近,她才記
起自己叫做婉兒……」
聽到「婉兒」二字,中年男子如雷貫耳、呆楞原地。「你說……婉兒?她叫
——婉兒?」然後轉向那個女子,他顫抖的走向前,眼睛已經模糊。「你就是婉
兒?」
雪兒看到中年人的反應,一種父女骨肉的相連感已讓她確定眼前就是她久別
的親人,她激動的跑出梁少宇的身邊,卻被腳下的雪絆了一下。梁少宇眼明手快
的扶住她。
「爹——」雪兒硬嚥著,幾乎又沒有聲音了。
「婉兒,我的婉兒——」抱著女兒,中年人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背後的村人們指指點點著這出意外且難得的父女相認,也有人跟著掉眼淚。
梁少宇看著雪兒終於找到自己親人,心中也是滿懷感觸。他一方面為雪兒高
興,一方面又不禁擔心雪兒還會不會跟他回去……
知道母親以為失去女兒而傷心過度以致生病不治,雪兒心理有著無法挽回的
遺憾和悲傷。不過,經歷了這麼久,總算找到了困惑著自己七年的答案,得知身
世,讓她心裡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父女兩人相互詢問了這七年來的生活狀況,皆是感慨萬千;尤其對雪兒能死
裡逃生且得到梁家的悉心照顧,雪兒的父親更不由得感謝起上天的乞憐和眷顧。
「梁公子,我和我那死去的妻子真不知要如何感謝你和你的家人;要不是當
年你無意間救了我們婉兒,今天我也無法見到她。」
梁少宇忙起身道:「您千萬別這麼說,婉兒能遇救那是她自己的福分。她是
一個好人,好人自然能逢凶化吉、長命百歲的。」
「當初婉兒她娘也是這麼認為,可惜她見不到婉兒現在的樣子。」執事說著
說著又紅了眼睛。
雪兒激動的握著父親的手,跟著流淚。
梁少宇心疼的看著傷心流淚的雪兒,又說:「說起來,少宇該向您老人家請
罪。我沒有經過您的同意就娶了婉兒……」梁少宇看了雪兒一眼,雖然她還想不
起來,但是她千真萬確是他心愛的妻子。
聽到他的話,雪兒想起了昨晚與他的溫柔纏綿,如果她不是他的妻子,為什
麼她和他之間的每個親密動作都是那麼的熟悉和自然?為什昨天晚上她和他所做
的事彷彿已經有過很多次?為什麼他們之間是如此的迎合?望著梁少宇深情溫柔
的眼睛,她的胸口忽然充滿了源源不絕的甜蜜與感動。是的!這個男人一定也是
自己深深愛著的人!雖然她尚未想起和他曾發生過的每一件事,但是她相信自己
會和他一起攜手走完未來的每一個日子。
執事看看梁少宇再看向女兒。不管自己和妻子如何傷痛欲絕過,今天的婉兒
是幸運的。看得出來梁少宇對她用情之深,也看得出來婉兒現在過得很好,既然
如此,人生還有什麼可求?面對著梁少宇的愧疚,他安慰的笑著說:「少宇,我
很高興婉兒嫁給了你,說起來,我該謝謝你才對。不過,既然我們已成為一家人,
就不要再如此見外了。以後,婉兒還要麻煩你多多照顧她。」他拍拍雪兒的手,
並將她交給梁少宇。
「爹——」雪兒已泣不成聲。
看見雪兒的父親並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梁少宇寬心的緊握著雪兒的手,慎
重的答應:「爹,我絕對不會辜負您的所托,這輩子一定會好好照顧婉兒、待她
為唯一的妻子。」
☆☆☆
雪兒的父親並沒有答應和她一起走。
好不容易找到了父親,卻還是不能在一起生活,雪兒心中猶豫不捨。她求助
的看著梁少宇,希望他能幫自己勸勸父親一起下山。
梁少宇當然明白她的心意。「爹,婉兒和你分開了這麼久,她最大的心願就
是日後能對您盡一份孝心,您就和我們一起回去吧!」
「今天能見到原以為死了多年的女兒,已經是上天對我的厚愛。我在這裡生
活了四、五十年,也只適合生活在這裡。我的身體還壯得很,還要為村子裡的人
多做點事,你和少宇去過自己的生活吧!」執事用粗糙的手擦掉女兒臉上不捨的
淚水,又說:「婉兒,過去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我看得出來你的丈夫是真心愛
你的,你要好好珍惜他、好好侍奉公婆,知道嗎?」
☆☆☆
當梁少宇把整件事情告訴佑真時,信真簡直難以置信。
「難道沒有一個人知道這種事根本是無稽之談嗎?竟然用無辜的生命當成祭
品,這實在是太荒謬了!」佑真貴為太子,從小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根本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