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小客廳傳來電視機的聲音,梔子知道,母親已經洗完澡準備欣賞歌仔戲了。梔子一向對電視不太感興趣,很少去看,平常吃過晚飯她習慣一個人呆在自己的房裡,有時織織毛衣,縫縫衣服,有時也看看每次路過書局時買回來的書,她一直很懷唸唸書的那些日子。一到九點,她就早早地上床安歇了,因為第二天一早她還得趕去花店接收送來的鮮花。
「少爺,你怎麼到這邊來了?」客廳裡傳來李美五又驚又欣喜的聲音,接著又是忙著讓坐忙著倒茶。
「李嫂,你不用忙了,我來發禮物的,這是給你的,希望你喜歡。梔子呢?」是雷君凡低沉略帶磁性的聲音。 梔子放下手中的毛衣,正欲下床穿好鞋子。
「她在屋裡。梔子!梔子!快出來,少爺來了!」
「嗯。」梔子有些不安地招呼雷君凡。
「來,小梔子,這是給你的。」雷君凡一臉笑意,「準備休息了?」看著她身著一襲白袍,雖質地粗劣,倒也不失動人的韻味。
「謝謝少爺。」梔子有些興奮又有些害羞地接過禮盒。她從未見過包裝如此精美的禮物!閃亮的禮品紙上結著一個美麗非凡的粉黃玫瑰結,天!好美!她抬起頭感動地望著雷君凡,眼裡閃爍著發自內心的欣喜。
雷君凡也笑了!他從不知一份禮物能帶給人這麼大的快樂!以前送東西給女朋友時,她們總是裝出一副欣喜萬分的樣子,但雷君凡心裡明白,那種欣喜只是來自於禮物的價值不菲,而這個小梔子,僅僅因為一盒巧克力就開心成這樣,雖然沒有他常見的歡叫與笑意滿面,但從她的眼中,他讀到了真摯的喜悅與感激。一瞬間,雷君凡心裡湧起好久未有過的輕鬆與歡樂。看著梔子抱著禮物捨不得拆開的樣子,他忍不住泛起一絲憐愛,宛如投入湖中的石子,一圈又一圈,盪開美麗的漣漪…… 「李嫂、小梔子,你們休息吧,我走了!」雷君凡止不住嘴角的笑意,轉身走出小套房。回家真好!這裡有著外面沒有的溫馨與真摯,那樣讓人感動! 「少爺,你慢走!外面黑,你小心點兒。」李美玉一直追到門外,不放心地叮嚀著。
「回去吧!李嫂!不會有事的!」雷君凡回頭安慰地拍拍李美玉的肩。
一直到自己的臥室,雷君凡都還在想著那惹人憐愛的小梔子!可愛的小丫頭!他再次忍不住綻開了嘴角。點燃一根煙,在裊裊煙霧中,他似乎看見了無數個小梔子,都帶著那害羞而興奮的笑容……在輕鬆與開心的回想中,雷君凡悄然進入了夢鄉。這個可憐的花花大少,還未覺察出,這個他帶回來的小女孩,已經老早老早就在他的心靈深處佔據一方,再也揮之一去了……只可惜,在滾滾紅塵中,太多的煙霧迷濛了他的心,待他明白過來時,伊人已經遠去,再也不可追回……
第三章
雷君凡慵懶地睜開雙眼,漫不經心地瞟了眼床頭的時鐘:十點一刻。他不以為然地再次閉上雙眼,心裡暗歎:真舒服!好久好久了,他都沒這麼好地睡個懶覺。在美國,每天忙得似陀螺,要處理父親的公司生意,又不願放棄自己辛苦建立的律師事務所,還要應付那些可愛的女人……為了要他回台灣,雷志堅給了他一個月時間,讓他在全面接管雷氏前,有個輕鬆自在的假期。
「叮鈴……」床頭的電話不識相地響起。會是誰呢?這個電話號碼只有他的幾個摯交好友知道,而這個時候,他們大都忙著自己的工作,才不會有時間來煩他呢!「喂?哪位?」雷君凡執起話筒,慵懶地問道。 沙啞性感的聲音讓電話彼端的佳人芳心跳個不停,還未見面就先舉了白旗。
「君凡哥哥。」電話那頭是個略帶哭腔的嬌聲。
君凡哥哥?誰這麼大膽侵犯小梔子的專利?不過,小梔子也不再享用這個專利了,雷君凡有些遺憾地想。這個女人,不,聽聲音應是女孩,到底是誰?他不記得自己有給過這個電話號碼給任何女人。
「我是水兒。」正暗忖間,那略帶哭腔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雷伯母說你答應做我今晚生日宴會的男主人的。」
「哦,是水兒小姐嗎?這是我的榮幸。」雷君凡這下明白了,準是母親給她的電話號碼。不過,聽聲音蠻可愛的,美好的假期怎麼能少了女伴呢?轉眼間,雷君凡又恢復了他花花公子的迷人風采,逗得電話另一端的小姐開心不已。 「那,君凡哥哥,你現在有沒有空啊?」怯生生、嬌柔柔的聲音對男人的心而言是無堅不摧。
「對可愛小姐的要求,我一向有空。」雷君凡邊說邊步下床。他知道,今天早上的懶覺就要到此為止了。
「真的?」水兒開心地輕呼,「那你陪我去選點兒花好不好?今天晚上我的禮服上要綴點兒花,另外我還想做個花冠。」其實,這些事大可交給下人去辦的,只是水兒自從看了雷君凡的照片後,再加上報刊雜誌的渲染,早已認定他就是自己一生的白馬王子了,迫不及待地想找理由與他獨處。 「Noproblem.」雷君凡輕噓一聲口哨。「那三十分鐘後我去接你,OK?」
「好吧,再見!」
「再見!」換好衣服,雷君凡步下樓梯。大廳內除了正在抹屋的李嫂,空無一人。
「少爺,你起床了!要吃點兒什麼早餐,我去給你弄。」李美玉一見到他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兒,一臉笑容。
「不了,謝謝李嫂,我這就要出去。」雷君凡搖搖頭,順勢在李美玉臉上一親,「李嫂,你依然那麼美麗!」
「少爺就喜歡拿李嫂開心!」李美玉佯裝怒嗔道,老臉上一陣難掩的高興。
「好了,再不走我就要遲到了!」雷君凡扮個鬼臉,心情顯然好得不得了。一路哼著曲子走出大廳,正要步出門口,突然回過頭來,問道:「對了李嫂,小梔子的花店在哪兒?」也許他可以呆會兒順道去看看她。
得到了地址,雷君凡再次拋個飛吻、終於走出了大門。
車子一路風馳電掣,停在了沙宅大門前。也虧得兩家都在這高級別墅區,他才得以一展車技,免受塞車之苦。
「嗨!你就是沙水兒公主?」雷君凡探出頭來,沖大門前一位美少女瀟灑地一笑。
「嗯。」沙水兒佯裝害羞地低下頭,心裡跳個不停。她見過的男人不少了,至少她並不是外表那般的純真,還未見過如此帥氣的男人!再加上雷家做人的家世背景。當下,沙水兒就暗自發誓非嫁入雷家不可。
含笑地打量眼煎的女孩,也許十八,嗯,有可能十九、二十,媽好像提過今晚是她二十歲生日宴。不管怎樣,她真是個美人,白嫩的皮膚似掐得出水,比小梔子還好,小梔子沒有她的白裡透紅,她太蒼白了,一雙大眼睛也沒有這個水兒靈活,老是罩著一團霧氣,讓人看不清楚。
一身粉紅公主裙的沙水兒拎著粉紅小包靜靜地立在門口,那份乖巧與羞怯讓他想起了小梔子。真怪,最近老愛拿小梔子與別的女人相比。
「可以上車了嗎?」雷君凡步出車門,紳士地打開另一邊的車門,作了個請的手勢,多情地望著沙水兒。就不信這高壓的電流眼光會電不昏她!
果不然,沙水兒已是一臉陶醉地如夢般聽從他的指示坐進了駕駛座旁的位置。
雷君凡慇勤地為她繫好安全帶,對女人,他可是拿手得很!這沙水兒,跟小梔子有著相似的氣韻,一樣害羞,一樣純真。小梔子他是捨不得也不敢遊戲,可眼前這個女孩,交往一下,只要不誘拐她上床,應該無妨吧!
在上層社會中,這種男女間的遊戲平常得如喝下午茶!
「君凡哥哥剛回來就要你陪我買東西,真是不好意思。」沙水兒佯做害羞地說道。男人都喜歡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女孩,這點她可是有經驗得很!
「別這麼說,能為你這麼美麗動人又善解人意的女孩效勞,是我求之不得的榮幸。像你這樣有錢人家的獨生女,這麼乖巧的倒是不多見了!」
雷君凡頗有感觸地說道,他受夠了那些刁蠻大小姐的脾氣,雖說每個女人在他面前都得忍住脾氣,可到底也有些小地方讓人忍受不住!尤其是在女人吃醋的時候,豈是一個慘字了得!也許,這次他可以接受媽一次安排,這個沙水兒外貌、家世、脾氣、學歷都與他蠻般配的。婚後再偷築幾個小香巢,或是不時逢場作戲一下,也是滿不錯的!雷君凡已下了車,走向自己這邊車門,示意她下車。
算了,沙水兒暗想,現在她應該少發問少說話才對,等俘虜了他,那時候還怕他不會像偉德等男人一樣任她任性胡鬧嗎?想到這裡,沙水兒嬌羞地一笑,姿態優雅地步出車門,一副小媳婦的樣子跟在雷君凡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