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們四人中有誰心情不好,無處發洩,他們就用「老規矩」來安慰那人。
「那我就不客氣了。」紀昊脫下外套,解開胸前的兩顆扣子,將袖子捲到手肘的位置。
「我們還怕你太客氣了。」兵弈一臉嘲弄的笑容說。
紀昊不再櫱嗦的立刻運球,極力想衝出他們的防守。
孰料,兵弈猛襲一拳在紀昊腹部,左櫱趁機妙球,將球傳給展霆,一個空心進籃,兩分。
「該死!」紀昊咒罵道。
他立即進行反攻,一記左勾拳,打在兵弈俊俏的臉蛋上,將球撥過來,閃過左界、展霆的攻勢,單手扣籃,平分。
「昊,你來真的啊,這麼大力!」兵弈不甘心自己引以為傲的臉蛋受損。
「難不成你以為是在扮家家酒。」紀昊好笑地說。
「好!繼續!」兵弈挑戰地說。
球賽進行了十幾分鐘,四個人臉上都掛了彩,比數仍維持在兩分上下。
此刻,控球權掌握在紀昊的手裡,他巧妙閃避他們的攻勢,準備投一記三分長射。
「何櫱!」兵弈手指著體育館大門,像似發現了新大陸地驚呼。
霎時間,紀昊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的視線循著希望看去,捕捉到的卻是失望。
兵弈趁機搶走控球權,紀昊恍然自己上了當,狠狠地瞪了兵弈一眼。
「去你的!」紀昊忿忿地說,立刻將球抄回。
展霆、兵弈、左櫱暗暗交換眼神。
「昊,別忘了你的風度。」兵弈不知死活的挑釁。
「跟你這種人不必講風度。」紀昊不屑地冷哼。
「弈,算你活該!誰叫你提到昊的『禁忌』。」左櫱不怕死地加入戰爭。
「對不起,我以為昊現在喜歡的人是安子築,早就忘了何櫱是誰。」兵弈話中意含嘲弄。
SHIT!他們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昊,你真的無所謂了嗎?」展霆淡淡地開口。
他們都心知肚明展霆的話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怎麼可能無所謂?紀昊自己告訴自己。
「幹你們什麼事!」紀昊語氣不好地說,希望借此掩飾自己的窘迫。
「是不干我們的事,可是……」左櫱話說一半,指指體育館大門位置。
何櫱站在歐陽曉身後,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以何立場出現在這裡。
一時之間,紀昊不知該做什麼反應,腦袋一片空白。
「啞了!」展霆拍了拍他。
「你們設計我。」
「我們是在幫你。」左員大言不慚地說。
「別太感謝我們。」兵弈更是不知恥。
他們真是他的好兄弟,這筆賬他會討回來,但不是現在。
歐陽曉把何櫱帶到紀昊面前。
「你們好好談談。」四人隨即識相的離開。
氣氛沉默了半晌。
何櫱輕輕地說:「我想,我先走了。」他怎麼可能會喜歡自己!
「我跟安子築不是你想的那樣。」紀昊祈望這句話能留住她的腳步。
何櫱的身子一震。「你太過分了!」一字一語如冰珠般吐出。
過分?紀昊不懂她的意思。
她轉過身正對他,憤慨地斥責:
「子築她是真的喜歡你,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我以為你跟那些富少爺不一樣,沒想到你……」紀昊瞇起寒眸,他深切地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原來你是這樣看我。」
她垂下眼,默不作聲,她的心正在滴血,為子築?還是為由自己?
「是誰一廂情願把她的好朋友推給我!是誰對我的感情視若無睹!是誰不敢對自己誠實!」紀昊大聲地咆哮,寬敞的體育館迴繞著他的聲音。
何櫱怔怔地看著他,她懷疑: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喜歡的人——是你。」他堅定地對她說。
此刻,她心裡滿是詫異,腦海一片混亂。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她,一顆心懸著,他在等她的答案,時間在此時似乎暫停了。
許久,她幽幽地開口:「誰知道我是不是你用來打發無聊的遊戲對象。」
紀昊怔愣住了,他不確定地問:「你說什麼?」
「我不認為你對我是真心的。」
紀昊彷彿看見自己的真心被人踩在腳底,成了碎片。
「原來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在自作多情!原來我在你心裡是如此不堪!」他覺得好笑,笑自己這段日子以來的癡情,原來在人家的眼中全不當一回事。
紀昊深深地看她一眼,掉頭就走。他暗自發誓:他這輩子再也不想看到她。
對不起!何櫱在心中吶喊,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撲簌簌落下。
她不是不相信他,天知道她是不相信自己。
「對不起!」這三個字迴盪在體育館內。
紀昊騎上機車,一路狂飆,車速在死亡邊緣徘徊。
何櫱單手支著下巴,眼神毫無焦距地凝視窗外。
她的思緒還停留在昨天,一直存在心裡的畫面是紀昊心灰的神情,她不知道自己那時的決定是錯還是對。
思及此,她不由得輕歎了口氣。
安子築走到她的座位旁。
「小櫱,我有話跟你說。」隨即轉身就走。
何櫱茫無頭緒,但她還是跟著安子築到頂樓。
「小櫱,我是不是你的好朋友?」安子築神情認真地問。
「當然是。」她毫不猶豫地答。
「那為什麼要瞞我?」
「我瞞你什麼?」何櫱困惑極了。
「你喜歡紀昊,對不對?」安子築直截了當地問。
「沒這回事!」何櫱口是心非的否認,直覺的躲避她的眼神。
「你大可不必在意我,我跟紀昊根本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安子築希望她的話能換回她的坦白。何櫱不答腔。
「小櫱,如果你真當我是朋友,老實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紀昊?」
「喜歡。」她知道自己無法再自欺欺人。
「那昨天為什麼對他說那些傷人的話?」昨天的事,她一早就聽歐陽曉說了。
何櫱輕踱到欄杆邊,雙眼俯視操場上的學生。
「子築,你猜聖我有多少女生?」
「我不知道。」安子築模不著頭緒,不懂何櫱為何突然轉移話題。
「那你想有多少女生喜歡他?」
「可是他只喜歡你!」安子築終於弄懂她的意思。
「他那麼優秀,應該喜歡一個跟他一樣優秀的女孩。」她雙眼毫無焦距的望向遠方。
「小櫱,你不該拿自己一廂情願的假設套在他身上,那對他而言是不公平的。」安子築好氣她打結的腦筋。
「或許吧。」何櫱放做不在意地說。
「小櫱,別拿你的自卑去蒙蓋他的感情。」話一衝出口,她就後悔了。「對不起。」她知道自己的口不擇言傷了何櫱。
「沒關係。」她知道安子築說的是事實。「子築,聽我說個故事。」何櫱緩緩道出國二那年的傷痛。安子築眼中的激動漸漸沉積,浮上眼中的是不敢置信,慢慢轉化成不捨,最後,心疼佈滿眼眶。「結果故事中的女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她真的好怕,怕舊事重演。」何櫱惆然地說。
「小櫱。」安子築真的好震撼,她無法想像小櫱如何度過被人當笑柄的日子。
當少女情懷被殘忍的剝削,又怎能再苛求她對愛情有什麼憧憬?
「子築,也許他是真的喜歡我,但我們誰也不能保證我不會受傷,對吧?」何櫱長睫瞬也不瞬地說。
「小櫱,你有沒有想過紀昊他也會受傷?」
她怔愣住了。安子築一語驚醒夢中人,從頭到尾,她只自私的想到自己,從未認真地想過紀昊是否也會因此而心傷。
「他不會的。」何櫱肯定地告訴安子築,也告訴自己。
「你不要再去猜測,你不是他,別替他下斷語。小櫱,給他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好嗎?」安子築眼神直視她。
何櫱的心在動搖。
「小櫱,紀昊不是蕭育祺,你不能將他們劃上等號,這對紀昊是不公平的。」安子築真希望解開何櫱心裡的死結。
何櫱不由得靜默,安子築字字句句逼得她啞然。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小櫱,別折磨他也折磨你自己。」
她的心好亂,為什麼事情會演變的如此複雜?
「小櫱。」安子築輕喚她。
「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何櫱勉強自己擠出一絲笑容,她要自己別去在乎,別去懊悔。
「走吧,快上課了。」何櫱率先走下樓。
安子築望著她的背影,重重地歎了口氣。
確定她們走了,紀昊才從角落走出來,眼睛凝視她們關上的門。
午休時刻,他渴望安靜,便走上頂樓休息,未料,竟讓他聽到一段驚心動魄的話,心裡頭的震懾自然不在話下。
何櫱踮高了腳尖,怎麼就是拿不到那本書,她不死心地再試一次,很好!她的身高再次和她作對。
正打算放棄時,一隻手橫過她的頭,替她拿了那本書。
「謝謝。」何櫱轉過身,愀然變色。
「不客氣,小櫱學妹。」兵弈賊賊地笑著,身後站著左櫱、展霆。
何櫱忍不住秀眉一攏,他們顯然是專程「碰到」她。
「有事嗎?三位學長。」何櫱小心翼翼地問,希望是自己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