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這樣的念頭,任蝶衣重新閉上眼睛,就在這個時候,原本置於自己肩膀的手,卻突然往下移動,危險地停在她的胸前,修長的指尖滑過她雙峰的位置,跟著,像是有意識一般,自動地在她胸前收攏。
「啊---」任蝶衣再也無法欺騙自己這是一場夢,發出了尖叫聲。
下一秒,任蝶衣身後的人有了動作,即使是半夢半醒,他仍然憑藉著本能拿起放在枕頭旁的長劍,擺出防禦的姿勢。
用力眨眼,眼前沒有敵人,自己也不是在戰場上,持續發出那種可以吵醒死人叫聲的,是與他躺在同一張軟榻上的任蝶衣!
「閉嘴!」封昊雲一抹俊顏,厲聲命令道。將手中的長劍放回枕邊的同時,也再次躺回床上,先是伸手摸向她的額頭,確定已經退燒後,動手一把搗住任蝶衣的嘴,同時長手長腳地將她當成棉被般緊緊夾在懷中,警告道:「看在我守了妳一個晚上,同時兩天沒睡覺的分上,閉上嘴,等我睡飽了,我們再慢慢算這筆帳。」
「嗚嗚……」任蝶衣試著想抗議,但是封昊雲完全不理會,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再次沉沉地睡去。
一直到封昊雲睡飽,已經是大半天以後的事了。像是意識到自己懷中摟的不是棉被、而是任蝶衣,他扯開一抹懶洋洋的笑,還壞心地以新生的鬍渣摩娑她氣得通紅的臉頰。
「妳的燒退了?」睡飽了以後,封昊雲的心情顯然相當不錯,伸手拍拍她的臉頰,隨即放開被他當了一晚上被子的任蝶衣。
一旦得到了自由,任蝶衣迅速從床上翻身坐起,小手緊抓著衣服,以控訴的目光怒瞪著他。
「瞪著我做什麼?」封昊雲明知故問地開口。「我好心分出一半的床位給妳,難道沒有一句謝謝?還是妳寧願睡地上?」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任蝶衣依舊緊繃著臉,沒好氣地問道。
「妳為什麼會在這裡?這是個好問題,因為我也想知道妳為什麼在這裡。」封昊雲雙手盤胸,好整以暇地將她的問題扔回。「如果我的記憶沒有退化,那麼我記得將某人安排在將軍府養病,只是我怎麼也想不到那個某人會蠢到又回到軍營來,明明體力不夠、身體也還沒康復,卻偏偏喜歡逞能,最後還昏倒讓人送了過來,渾身發高燒不打緊,累得我照顧一晚上,現在病好了,那個某人居然還問我為什麼她在這裡,這不是很奇怪的問題嗎?」
「你!!」任蝶衣脹紅了臉,卻想不出反駁的話,只能惡狠狠地繼續用目光攻擊他。
封昊雲輕歎一口氣,就算她不說,自己也猜得到任蝶衣跟來的目的,自然就是為了任劍飛。現在情況緊急,他也不想追問任蝶衣是怎麼溜出將軍府,又是怎麼混入軍隊裡的,既然她已經跟了過來,那麼自己唯一該做的,就是確定她不會再惹麻煩。
「蝶衣,過來。」封昊雲對她勾勾手,示意她向前。
任蝶衣緊繃著臉,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一臉警戒地望著他。
「要是妳想待在這裡,就乖乖聽我的話!」封昊雲再次開口,以權威的聲音命令道。
任蝶衣知道他說到做到,只好硬著頭皮走向前,停在他的面前。
「我知道妳擔心任劍飛,就如同我關心方勝一樣。橫在眼前的是一場戰爭,並不是什麼好玩的遊戲,現在是非常時期,如果我讓妳以侍從的身份留下,那麼妳能保證乖乖不惹事?」封昊雲點出事情的重要性。「我現在必須全心專注在戰事上,沒時間分心注意侍從,也沒時間處理侍從惹出的事情,妳能向我保證,這段時間會安分地待在我身邊,注意好自己的身體,不惹麻煩不惹事?」
他相信,若是派人將任蝶衣強制送回,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不知道又會想出什麼奇怪的方式逃走,倒不如讓她留在身邊,避免她惹出其它的麻煩。
「如果我保證,你會讓我留下?」任蝶衣不確定地問著。
「是,如果妳乖乖地不惹事,我就讓妳留下。」封昊雲提出交換條件。
「我保證。」
任蝶衣笑開臉,開口保證道。再一次以任小龍的身份,成功地留在封昊雲身邊了……
第七章
為了防禦北羌這個皇朝最北邊的城市,蒼龍皇帝派遣封昊雲長期布下重兵鎮守在這裡,封昊雲的將軍府,設在北羌城鎮的外圍,而軍營則是設在將軍府的外圍,駐有十萬精兵,而在北羌重軍的外圍,又設下了五個軍事點,每個軍事點布下兩萬到三萬的士兵,如此一層又一層,捍衛著北羌這個城市。
這次遭到突襲的,就是最外圍五個軍事點之一「北峻」,同時也是地形最險惡的一個地方,四周都是懸崖峭壁、造型奇異的山谷,而裨夷這個小國地處偏遠,國內的領土多半也是屬於這種險峻的地形,或許就是這個原因,他們選擇了與自己國土地形最類似的北峻,作為第一個攻擊的地方。
自從封昊雲允許任蝶衣以侍從的身份留在營裡後,兩個人的關係有了些許微妙的改變;或許是體諒她身體尚未完全康復,所以她表面上雖然是頂著侍從的身份,但其實根本沒有再做耗力氣的工作,不管是白天或是夜裡,她都待在封昊雲的身邊。
在白天趕路趕得太急的時候,封昊雲會將她拉過來共乘一匹馬,身旁的將領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一看到封昊雲緊繃的面孔,以及任小龍因為疲倦而蒼白的臉時,所有人都聰明的閉上嘴巴。
到了晚上,封昊雲會體貼地將洗澡水讓給她先使用,而後,在他嚴格的監控下,他會看著任蝶衣用飯、吃藥,如果她拒絕,封昊雲就會威脅說:如果她不聽話,就將她綁在最快的一匹馬上送回北羌去。
由於兩人共享一個帳棚,而封昊雲又擺出了一副:我是這個帳棚的主人,絕計不可能讓出床位的堅硬態度,同時以略帶嘲笑的語氣告訴她,自己對瘦小乾癟的小鬼頭沒興趣,她在床上唯一的功能不過就是一床被子,還是最不保暖的那種。如果是平時,任蝶衣早就為了這些無禮的言語和他拚命了,但現在畢竟是非常時期,她需要跟著封昊雲找到劍飛,再加上北方的夜裡實在寒冷,睡在封昊雲的身邊,就像多了一個火爐在身邊,不單溫暖而且讓人心安。
而封昊雲也確實做到了他的承諾,睡覺的時候,最多是把她當成棉被般緊緊摟在懷中,並沒有任何失控的行為,而被當成被子的任蝶衣,起先會掙脫抗拒,但是當夜裡冷風一吹,她的身體又像是有自主意識般重新回到封昊雲的懷中,在他沉穩的心跳聲中睡去。
幾天之後,在封昊雲的帳棚裡,任蝶衣第一次看到了所謂的行軍圖;青色的圓點代表北峻駐軍,紅色的點代表敵軍裨夷,而從這張行軍圖來看,情況並不樂觀,因為青色的點已經被四顆紅色的點逼進了山谷之中。
「我們趕得及對不對?」任蝶衣有些擔心地開口。
「這幾天我們日夜趕路,為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裨夷軍的後頭。」封昊雲從小桌上拿起八個藍色的圓點,分別貼在紅色圓點的後面,四顆朝紅點的方向,另外四顆則是反方向進行,正是朝埤夷國的境內行進。放置好之後,他開口解釋道:「再兩天,我們就會到達這個地方,方勝退到山谷是正確的決定,那個地方易守難攻,一時之間不會有危險,只要我們大軍趕到,一半解圍、一半進攻稗夷,應該就能將他們一舉殲滅。」
任蝶衣對於軍事戰略似懂非懂,雖然聽封昊雲分析得有道理,卻依舊擔心任劍飛的安全,畢竟,他被困在孤立的北峻駐軍裡,要是擰夷軍捉起狂來,不惜同歸於盡,那不是更危險?
「咦,這條通往山谷的小路,不就是我們今晚駐軍的位置嗎?」任蝶衣仔細地看地圖,指著上面說。「如果我們走這條小路,不是更快到達北峻駐軍那裡,更快幫他們解圍嗎?」
「通往山谷的小路太小,大軍如果要依序通過,勢必要花上一段時間,再說,倘若我們以這種方式救援,雖然可以快一點支持他們,但是卻失去了將稗夷軍一網打盡的機會,如果等他們逃回裨夷重新部署,到時候恐怕又是一場硬仗。」封昊雲迅速推翻她的想法。
「但是……」任蝶衣欲言又止,始終覺得哪裡不對。
「救援確實很重要,但打一場有意義的戰爭更重要,我的職責就是評估所有的狀況,然後作出正確的決定!」封昊雲以平淡的語氣說完,伸手抬起她憂愁的小臉安慰道:「放心吧!我對方勝有信心,他絕對可以撐到那時候。」
說完之後,他將行軍圖收好,輕拍她的肩膀催促著:「夜深了,快去睡吧!明天還要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