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聖中唇角微微提起。"你還不懂?我在說的是有關你,寒雨和漪的傳說!"
童少陵百般困惑地說:"為什麼會把我們三個人的名字湊在一塊?"
"少陵--"杜聖中歎了聲。"有時候我真的很想剖開你的腦袋瓜,看看裡頭究竟是裝了什麼!你知道嗎?你各方面都很優秀,怎麼獨獨對感情這碼事的反應這麼遲鈍呢?"他又歎一口氣。"你、寒雨和漪,真的就是這則傳言中的主角,知道嗎?"
"我和寒雨交往是我們的事,那些好事的人幹嘛扯上漪?"
"少陵……"杜聖中猛搖頭。"在許多人的眼中,你和漪才是一對,而寒雨則是那個最令人討厭的第三者。"
"那些人--真是有夠無聊!難道他們除了嚼舌根,說人長短外,都沒有別的事好做了?"童少陵操著十分厭惡的口吻說。
"並不是只有那些好事、多舌的人這麼想,連漪也是這麼想的!"
童少陵震驚地瞪大眼。"什麼?漪--也這麼想?"
"那天,也就是我告訴你說寒雨哭了的那一天,漪把寒雨找了出去,請求她離開你,寒雨沒有答應,堅持說除非你開口,否則她不會離開你身邊。漪在請求不在的情況下,聽說還跪地求寒雨,但是寒雨始終沒有答應。"
童少陵震驚極了!他沒想到孟寒雨在他還沒對她表白心跡之前,對他的感情就如此堅定。那一天,她所遭遇的應該也和逛市集之夜一樣受委屈吧!
"所以,她才哭?"
杜聖中點點頭,一股嫉羨慢慢地爬上心頭,突然,他痛恨起童少陵臉上的那抹疼憐……
"我想,寒雨現在已經得到你的愛情,所以她並不值得同情;倒是漪,在道義上,你該給她個交代?"
"給漪一個交代?我要給她什麼交代?聖中,你應該是最明白我和漪的了,我對她根本就沒有那種感覺,我一直都把她當成好朋友看啊!"
杜聖中緩緩地舉起手,揮了揮,聲音中帶著"你太單純了"的意味說道:"那是你的想法,但你的行為卻帶給外界很大的誤解,而且漪也不認為她和你只是'好朋友'而已。"
"我……"童少陵反駁地說:"我待她就像對待朋友一樣,我甚至不曾單獨約過她,而且,每次不是我們一個集體行動,就是她主動要我陪她,在這種情況下,難道我可以拒絕她嗎?"
"不管如何,漪的心裡都不是那麼認為。你不知道漪的心裡從來就只有你一個人嗎?"杜聖中逼問他。
童少陵錯愕的神情,寫明了他的確不知道。
杜聖中繼續說:"我們三人雖然從小一起玩到大,但是漪的心中、眼底就只容得下你。一向只有你!"
"不可能!這--不可能!"
"這不但可能,而且還是確切的事實!"杜聖中冷冷地說;而童少陵的表情則是由愕然逐漸轉成苦惱。
"現在,你該明白我為什麼要你給漪交代了吧!"杜聖中一仰而盡瓶中的啤酒,捏扁鋁罐,而後靠向椅背,交叉雙腿,用著看戲的心情望著童少陵的苦惱。
童少陵雙眉愈皺愈深,他也一大口、一大口喝著啤酒;而杜聖中不再說半句話,只是看著他。
時序已近冬,白日的天光漸漸地縮短,才不過將近六點的光景,天色已經暗成一片。
杜聖中起身扭亮一室光明,童少陵彷彿被他這舉動驚醒般的說:
"我不會再讓寒雨受半點委屈,所以,我會去找漪談談,你放心吧!"
杜聖中嗓聲乾澀地說:"你還真是愛護寒雨啊!"
童少陵因他異常的語氣而皺眉。"你這是什麼意思?聖中,我覺得你最近老是怪裡怪氣的……"
杜聖中轉身看他,朝他露出個輕鬆的笑,說:"我好得很,你不要胡亂猜測。"
"可是你……"
"我要回家吃飯了,拜拜!"
"等等!"童少陵快步跟了過來。"我約了寒雨一起吃飯,我們可以一起走。"
杜聖中不置可否地說:"伯母今天怎麼這麼晚了還沒回來做飯?"
童少陵邊鎖門邊說:"今天我媽、我爸還有我妹都在二叔家吃飯。"
"啊!家庭聚餐日!"杜聖中想起來了,童少陵他們是大家族,每固定一段日子,所有的成員都會集中在某一家吃飯,一來是遵循祖上的成規,二來是加強各家之間的情感。而今天的聚餐正是在童家老二處。
"你們每次聚餐,不是每個人都一定得出席?你沒去不要緊嗎?"杜聖中又問道。
"沒關係!"童少陵加快腳步往外走。
杜聖中沉默地跟在他身邊,沒想到他居然為了孟寒雨而缺席家族聚餐;以前,縱使他有再重要的事要辦,都不曾在餐會上缺席過。
這不正表示了他對孟寒雨的癡情有多深濃!
當他們走到了巷街交叉口,童少陵拍拍發愣的杜聖中說:"好啦!我走了。"說完,他便朝"末世紀"走去。
"少陵--"杜聖中開口喊住他,他側過臉,無語地等著杜聖中說話。"你--對寒雨投擲了多少感情?"
童少陵笑笑,堅定道:"她是我的魂、我的愛,我這輩子唯一想要保護的人。"
杜聖中沉默了,童少陵又笑笑,說:"我走啦!明天學校見。"
童少陵邁開步伐往前走,將一臉的笑意融入夜色裡。他是真的不知道王漪是這樣看待他們之間的一切。
以前,他是聽過有關他與王漪的傳聞,但他一直以為那些全是群愛嚼舌根、成天吃飯沒事幹,專門在那捕風捉影的三姑六婆的傑作。
因此,對於這引進空穴來風的傳聞,他一概置之不理,也從沒想過王漪是否會受到影響。他以為她和他一樣不在意的,所以從來也沒想去問問她的感覺;可是誰知道竟會演變成如此難堪的局面?!
他對她一直都是友情帶點親情的朋友之愛,絲毫未有男女間的異樣情懷;而她,究竟是幾時起竟對他的感情變了質?
他想起杜聖中說的,她的眼底、心中一向只有他;那"一向"是在多久以前?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慢慢地走近"末世紀",看見"末世紀"的招牌在黑夜中向他招手。
他不管王漪是如何看待他們之間的情感,他只知道,他不會再讓孟寒雨受到任何傷害。
這一輩子,他將會誓死保護她!
他推開門,銅鈴又如往常般響了一陣後,他直接走到孟寒雨座位的桌前--那兒已成為他們約會的固定位子。
孟寒雨自他推門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笑著看他走過來。落座後,他關心地問:"餓了嗎?想吃什麼?"
"還好!灌了一肚子水,沒什麼餓的感覺。你呢?餓不餓?"
童少陵搖搖頭,目光深沉地盯著她。
孟寒雨被他瞧得心驚--他是怎麼了?從他走進"末世紀"到現在,她就覺得他的神情有點怪異;是杜聖中和他談了些什麼嗎?
最近,她總有股不安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尤其她今天出門前又碰見王漪,那股不安感就更加深烈。
其實,今天並不是她第一次在她住的附近看到王漪;已經有好幾次了,也不知道王漪從哪兒得知她的住址,幾乎每次她一出門就會看到她。
王漪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慄,什麼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只能跌跌撞撞地逃開。
但有時候,王漪又是一副哀悉淒清的神色,柔弱得幾乎可以撼動鐵石心腸;但是她仍然只能逃走。王漪愛著童少陵,她也愛他啊!而且他是她這一生中唯一不變的愛!
這些,她不曾告訴童少陵,也不敢告訴他。雖然他對她表白了心意,她仍然好怕,怕他錯弄自己的情感;如果他真的搞錯了對她的心意,她怎麼辦?
那晚的吻,讓她覺得他們彼此已互相深入到對方的靈魂;可是每過一日,她就愈怕那只是一場甜蜜的夢,而夢醒了,什麼也沒有了。
她非常痛恨自己這種患得患失的心理,但是痛恨歸痛恨,她卻怎麼也制止不了這想法在腦海中奔騰。
她好怕啊!
"寒雨!你怎麼了?"童少陵伸出手輕觸她那幾乎扭曲的容顏,著急地問。
孟寒雨空茫地集中渙散的視線,強擠出個笑。"我沒事,別擔心。"
童少陵微蹙雙巴,用他溫暖的大手握住她冰冷的手,緊緊地,幾乎要捏痛了她。
"這一生,無論發生什麼事,你永遠都是我的最愛,一定會盡全力保護你的。"
"你怎麼……怎麼說這些?"孟寒雨惶惶問道。
童少陵微微張口,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學長--聖中學長和你聊些什麼?"
童少陵微微牽動嘴角,正要說話時,空氣中忽然爆出女歌手高亢、特殊的唱腔,反反覆覆地吶喊著:"Ican'tbewithyou,babyIcan'tbewith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