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真是一個美麗而浪漫的巧合啊!
這本書居然「恰恰好」完成於情人節的前夕,眼中望著香檳玫瑰亭亭玉立的嬌艷姿容,鼻中聞著陣陣濃郁而醉人的花香,一個浪漫柔情的故事就這麼誕生了。
寫完了小說,孟笛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而且一點也不優雅的拿起今年收到的巧克力大嚼了起來,沒辦法,浪漫已經全寫進了書裡,至於現實呢?對於才搾光了腦中所有浪漫情思的孟笛而言,最好的現實莫過於一大盒一大盒手工精製的巧克力了。
這本書是孟笛第一次改變風格寫起古典愛情小說,而書中故事的靈感,則是來自杭州月下老人祠的一副有名對聯,那副對聯是這樣寫的:
「願天下有情人終成了眷屬;
是前生注定事莫錯過姻緣。」
這副對聯讓我想到了,在愛情的世界中,必須要情與緣相系,才能成就一段花好月圓的感情,也因此有了這個故事。
故事發生的背景是在唐朝,地點則在揚州,為什麼選揚州呢?因為孟笛最喜歡的詩人杜牧,曾經在揚州做過十年官,他最好的詩全是在揚州寫出來的,揚州在更古老以前稱為江都,到了唐朝才改稱揚州。
揚州一向是綠楊明月、玉樹瓊花,以綺麗的風光著稱,所以我為書中男女主角選擇這麼一個談情結緣的好地方,而我也盡力去描述了揚州和江南水鄉的明媚風光,希望各位親愛的讀者在閱讀這本書時,除了體會書中的浪漫柔情之外,也能神遊煙霞淒迷、春風拂柳的美景。
哦!還有,如果你喜歡這個故事,或者認為孟笛的小說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非常歡迎各位讀者們來信和我一起討論。
楔子
唐文宗太和五年,揚州府來了位奇人,是一名鬚髮俱白的年高道士,帶著兩名十二、三歲的小徒弟,在揚州景致最美的瘦西湖畔,建了座小而清幽的道觀,取的名字很雅,就叫做「絳雲觀」。
但是很快的這所道觀就成為遠近馳名、香火鼎盛的一座名觀了,因為住持「熊耳道人」他精擅算命和為人推算姻緣,而且說無不中,同時經他推算安排過的姻緣,個個都是只羨鴛鴦不羨仙的良緣巧配,所以短短幾年下來,熊耳道人在揚州府已經是名動公卿了。
「清風師兄,你倒是說說,」觀內的小徒弟明月,邊做著手邊的活計邊問師兄。「師父這些符咒靈是不靈?」
「怎麼不靈?要不然哪會有這麼多人天天上門來求?」清風毫不懷疑地說。「喏,光是今天一上午的工夫,送來的小紙人兒和八字帖兒就堆滿了香案。」
「可是師父連這些人的面也不見,就只是在寫了八字的小紙人兒腳上系根小紅線,」明月滿臉狐疑地問。「而且昨天我偷看了一次,師父根本就是在一堆小紙人兒裡亂抓兩個,隨便一綁就得了,連正眼也沒多瞧一眼哩!」
「哎!你真是討打!又躲在房外頭偷看師父,當心師父知道了,罰你再去挑三天水。」
「依我看,師父這套什麼安排姻緣的把戲,」明月撇了撇嘴說。「根本就是騙人的嘛!」
「少胡說!」
「怎麼不是,這些都是人家父母送來為子女求姻緣,有些人還說子女已訂親,希望將訂過親的兩人繫在一起,可是師父根本不系,有時候人家不來求姻緣,師父卻又自作主張,給人家系紅絲線,還不收一分錢,你說這不是騙人嗎?」
「你懂什麼!師父的天機要是你也懂了,你可不該成了師父,而師父就成了徒兒了嗎?」
「我偏不信,清風師兄,你瞧!」明月突然揚起手,抓了幾個小紙人兒。「我也會媒合姻緣呢!這裡不就讓我繫上三對了。」
「什麼?我看看!」清風一把搶了過去,一看之下臉色大變。「該死!這些紙人兒都是師父還沒想到怎麼配的單紙人,唉!你怎麼亂弄呢?要是給師父知道就糟了。」
「那有什麼關係?我再解開不就得了。」明月笑著拿過小紙人兒,不過他這回怎麼解也解不開那細紅絲線,不禁急得滿頭大汗,清風也拿過去幫著解,可是依然徒勞無功。
「怎麼辦?」清風愣愣地問。
明月也傻了眼,正想說什麼,熊耳道人已經走了進來,他滿頭銀絲,臉上卻平滑柔嫩似嬰兒般,完全看不出年紀,穿著一件藍布道袍,仙風道骨,頗有世外仙人那種飄逸出塵的特質。
「清風、明月,你們兩個小鬼發什麼呆?」熊耳道人問,「那些紙人兒和紅線快收進去。」清風心虛地看看師父,正要認錯,明月突然福至心靈,搶先開口:「師父,您老人家的法術可真是轟動了揚州府,那些達官貴人個個爭著請您算命、訂姻緣呢!」明月頓了一下,才又說:「只是徒兒頂擔心一件事。」
「什麼事讓你擔心了?」
「師父,您老人家系紅線的這套法術靈不靈呀?」明月大著膽問。「萬一系錯了,可是能改不能改?」
「清風、明月,你們兩人可別小看了這紅絲線,這可是周文王演算易卦時留下來的古物,又叫做『芙蓉鴛鴦條』,只要繫住了寫有八字的紙人兒,這兩人就算是隔著天涯海角,總會結為夫婦,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那——」清風吶吶的問。「那繫住了以後,能不能再解開?」
「呵呵——」熊耳道人笑了起來。「解不解得開,你們兩人最清楚了,剛才你們不是試了半天了嗎?」
一言既出,清風、明月臉色大變,急忙向前跪了下來。「師父饒了弟子們這一遭兒,下次再也不敢了。」
「闖禍的東西拿出來!」熊耳道人命令明月交出那三對錯系紅線的小紙人兒,看了看,突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妙!太妙了,我怎麼沒想到,原該這麼系才對,哈哈!」
第一章
揚州,雨中煙霞淒迷,晴日玉樹瓊花,而二十四橋明月夜的旖旎風光,更是這個位於大運河畔、吸引隋煬帝四度南下遊玩的名城,最吸引人的勝景,大唐開國以來,到現在的唐文宗太和五年,已經建國近兩百年了,其中雖經過天寶之亂,但是在幾位歷任君主的勵精圖治下,現在的國力早已恢復,揚州府的繁華更勝前朝。
尤其是臨著運河一帶,都是大富巨賈的別墅花園,船隻從水面滑過,但見沿岸瓊樓玉宇、雕樑畫棟、朱欄翠檻,一派歌舞昇平的富貴華麗氣象,同樣的,從河岸邊修築的畫樓往外看,河面波光粼粼,雕飾華麗、五彩眩目的畫舫彩船來來往往,也是極吸引人的風光。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忽然從水面上飄過來吟詠的聲音,念的正是當代大詩人杜牧的一首「寄韓判官」,詩中所記正是綠楊明月的揚州城。
而吟詩的人卻是位少年公子,星目劍眉、鼻樑挺直、丰神瀟灑,江南人物素稱俊秀,但是這名年輕人卻更出類拔萃,氣宇軒昂,儀表俊逸,儼然就是一名翩翩佳公子,他此刻正抱著膝獨坐在一艘停泊岸邊的巨型畫舫上,眼波遙望著遠方的水天一色,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少爺,揚州知府派了人來,」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人躬身垂手,對著獨坐船頭的年輕人說。「還送了張拜帖,說是備了一桌魚翅席,請少爺過府去赴席。」
「我從京裡一路南來,特別交代過不驚動地方大吏,」年輕人拂然不悅地說。「這揚州知府又是怎麼知道我到了這裡?」
「少爺,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呢?」侍立一旁的小書僮笑嘻嘻地說。「揚州是水陸大碼頭,咱們這麼大的一艘官船停在碼頭,連日來又派了不少水手去採買各種補給品,早就驚動全城,這位揚州知府到第三天才打聽出是京師神策軍統領、又是奉旨出差的龍驥將軍文翌軒大人途經此地,也不算能幹了。」
「幸虧他不太能幹,要不然咱們還能輕鬆住船上?早給人用八人大轎送進官用驛館了,」文翌軒搖一頭說,另外吩咐中年管家:「老裴,你去告訴揚州知府的家人,就說我下船進城逛逛去,不在船上,另外要他們轉告知府大人,一切不必費心。」文翌軒覺得還是避開知府大人好,免得言語多有糾纏。
「是!」管家裴有福轉身走開。
小書僮看著裴管家的身影消失在甲板上,才對文翌軒說:「少爺,我看揚州知府不會這麼容易死心,待會兒必定會親自來請你。」
「一路上都是清清靜靜的,偏偏到了揚州,風光勝景首推天下第一,」文翌軒略皺起一雙濃密的劍眉。「卻有這些俗人來打攪,那種官式宴席,不但大油大膩,還得換官服,又得傳戲班子點戲聽戲,有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