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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梅子

  十年前的她,高傲自大,無知得可笑;空有一副腦筋,可是經歷畢竟太少了。

  在父母猝死,和「那個男人」出現後,她惶恐得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所以就那麼輕率地跟從他來到這個龐大的機構。

  她生平的第一次逃亡,竟是從虎口跳到了火坑!

  然而她卻不能忽視十年來,他對自己如同父親一樣的關懷!

  在她失去父母的情況下,他的愛解救了她心中的無助,溫暖了她麻木的神經。

  她相信,韓教授絕對不只是把她們看作助手而已!而那一分更深刻的感情,在此刻顯得無比矛盾。

  「是啊!教授和我們之間的關係,很類似父女。」

  「那以你們對他的瞭解,怎麼會找不出一個有可能對他不利的人呢?教授身在高位,身邊嫉妒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數;而且我看得出,教授在這個計畫中的位置很重要。有沒有可能,哪個科學家因為研究上的事情和他起爭執呢?」他一針見血地問。

  「教授人很和藹,即使有意見分歧的時候,也……不至於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突然,一個人名就這樣冒出心頭──

  道格拉斯!

  那天她和舞飛、藍靜去餐廳吃飯的時候,聽到隔壁他和教授的爭論。她仔細地回想,道格拉斯似乎在實驗上有了什麼成果,可是教授卻不批准的樣子。

  「有沒有這樣的人呢?你再仔細想想!」麥克緊盯著冉情的臉,看得出她在思索。

  冉情心裡極端地矛盾著。

  不是她不愛教授,可是她的一句話,就可能結束一個科學家的前途。哪怕在紀錄上那麼小小的一筆,他的一生就可能沒有出頭之日,可偏偏道格拉斯是個極其博學的人……

  烏托邦中的人們彼此之間都有一種奇特的關係──一種既疏遠又親切的關係。

  相處了近十年,每個人之間都不是那麼熱絡,因為大家的關係都是建立在實驗研究上的。

  然而說完全沒有友誼,也不可能。畢竟十年的默契和相處,偶爾的幽默、或者孤獨時候一兩句互勉的話,就足以讓彼此產生感情,一種叫作「夥伴」的感情。

  對!大家都是夥伴!

  當有外來的力量干涉的時候,所有的人很自然地就會伸出手,連結成一道不可攻破的牆。保護一個人就是保護大家!他們都聰明得理解這樣的關係,所以即使不言明,大家也選擇同一種做法──保持沉默。

  輕輕地歎出一口氣,冉情對麥克說:「對不起,我真的想不起來。」

  麥克有種想要打破現況的衝動!他去問過許多人,可是沒有人說出任何線索。然而答案明明在他們眼睛裡面,他們都知道些什麼,卻選擇沉默!

  不是單純地為了保護某一個人,而是一種同仇敵愾的感覺。而他就是那個外來的敵人,嘗試在他們之間挖掘,找出一個合理的結果交差!

  他突然站起來,想把旁邊偌大的鏡子敲碎,讓破碎的聲音驚醒每個人,把那一道沉默如死亡的封印徹底瓦解!

  然而他最終仍是沒有這麼做。

  他鬥不過這三百個世界上最聰明的科學家,他瓦解不了長年累積的「習慣」。他覺得自己似乎要淹死在這彷彿帶著病毒的空氣裡面。

  「這樣,Jean,如果你想起了什麼,請記得找我。」他給了她一張名片,就轉身離開。

  「對不起,我幫不上什麼忙。」冉情在他身後說。

  麥克回頭看了她一眼,給了她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後,便離開了。

  冉情很容易地猜測出他眼裡的意思。雖然她仍然保持著微笑,卻沒有因為他的離開而鬆懈。

  烏托邦是一個多麼大的諷刺呵!

  仰望四周,她看見的是一張巨大的網,把巨大的地下城網起來。網外面是喧鬧的街道;網裡面是令人窒息的寂靜。

  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嘗試反叛這張束縛的網,彷彿這即是戒律,本來就是該遵守的。

  是戒律!是每個人都明白而自動遵守的規則。

  沉默本身也是一種語言,有的時候比有聲的語言更具有力量。

  冉情看著闔上的門好久,終於坐在沙發上,陷入沉思。

  教授的死不是那麼簡單。也許道格拉斯殺了他,也許別人殺了他,無論如何,教授的猝死跟藍鳥計畫是有絕對關連的。

  而教授一死,在整個機構中知道事實真相的人,只有她、舞飛和藍靜三個人!

  那麼,很顯然的,她們三人就是下一個目標了!

  冉情很努力地去想,有沒有人有機會瞭解「藍鳥」背後的真正內幕?

  可是她實在找不出人選,即使聰明的道格拉斯,也不可能從她們的談論或者其他文件中,看出什麼端倪。

  外面冷白色的光照了進來,冉情無端地打了一個寒顫。現在是最糟糕的情況,敵人在暗,而她們在明,勝算有多少,她也不知道!

  冉情煩惱地抓抓頭髮。

  她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噩夢中?冉情不禁再次問自己這個問題。

  十年裡,她一直這樣問著自己,卻又一直很軟弱地繼續待在這裡。

  如果當年她沒有離開,會不會好些?

  如果當年她沒有跟那個男人纏綿一夜,或許今天的她仍然是趾高氣昂的冉情

  那個男人帶給她的,總是極端的矛盾和無邊的苦澀……

  第二章

  記憶中最深刻的便是那天的吵架。

  和父母吵架,對於十七歲的冉情來說,已不是什麼新鮮事。

  大概是處於叛逆的青春期,她和父母的關係降至冰點,吵架的原便不外乎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

  那天剛剛起床,她就和父母槓上了。

  「你們怎麼能動我的東西!你們知不知道,雖然這只是一封信,不過,這是私、人、物、品!」

  「我養你那麼大,動動你的東西也有錯!?」

  「你懂不懂得什麼叫尊重!?」

  「我是長輩,用得著你來教我什麼叫尊重?你……你上哪去?」

  「我上哪去不用你們管!等你們學好尊重再來問我!」

  「好!我們不管!你滾哪裡是哪裡!」

  砰的一聲,門在冉情身後重重地甩上。

  氣沖沖的冉情大步走在紐約街頭,向校車停車站走去。

  那是個冬天,天正飄著雪,冉情本來滿腔的怒火在冷風中慢慢熄滅,可是她仍然把腳下的雪踩得嚓嚓作響。

  冉情的父母是傳統的華人,可是七、八歲就來美國的她,接受的卻是道道地地的美式教育。

  冉情要自由、要平等。她聰明、有抱負,想要自己摸出生活的路子,即使要跌多少跤,她也願意自己承擔後果。

  可是她的父母要她服從、聽話,做一個跟他們想像中一樣完美的孩子。

  東西方文化的不同,很快在他們的戰爭中呈現出來。一次又一次的爭吵把他們的親子關係拉得越來越遠,到了最後,冉情已經毫無耐心可言,惡語相向也就成了家常便飯。

  來到學校,她身邊很快就圍滿科技小組的同學。

  「Jean,你聽說了沒有?我們的那個化學定理被認可,小組排上全國第一名!每人有五千元獎金呢!」

  「好樣的,Jean!我們就知道只要有你在,我們這個小組就一定打遍天下無敵手!」

  如此的言論在她身邊是沒有什麼好驚訝的。她的天賦和她高傲的性子一樣昭然若揭。

  可是她也深知驕傲自滿會帶來的後果,所以她最大的武器就是她的笑容。其實她心裡對於這樣別人認為偉大的成就,根本是不屑一顧的。

  上完無聊的生物課,擺脫枯燥的英文課,跟著品嚐完學校難吃的一餐,冉情只剩下一節課了──微積分。

  就在這節課上,她收到了父母車禍遇難的消息!

  她愣住了,茫然地看著警察的面孔,向來靈活無比的腦袋卻呆滯地怎麼也轉不動。

  「你們說……說什麼?」

  「小姐,你父母在高速公路上和車子相撞,當場死亡了。我們過來帶你去現場……」

  震驚過後是沉重的會意,把她的心攫住,拉著墮入地獄。

  會意過後是氾濫的自責,把已經沉淪在黑暗的心撕得粉碎!

  她好難過、好後悔、好痛苦……

  十七歲的她總算體會到了生活的黑暗面。第一次,她的驕傲和自負被磨得一乾二淨!

  ☆☆☆

  雷森布萊克此時正在辦公。黑色、金色和白色三個色調組合成的辦公室裡,坐著連同他在內五個西裝革履的公司高級主管。

  而他一邊研究眼前的文件,金筆在文件上疾速劃著,一邊聽取副總經理的業務報告。那種一切在他掌握之中的王者之風,讓眾人折服。

  秘書迅速地記錄各個經理的報告,眼睛不自主地瞄著雷森。

  以一個年僅二十三歲的男人來說,他老練的言語、深沉的眼神,實在太早熟了;那張英俊到不可思議的臉上,總是帶著冰冷的表情……

  她不禁猜想,如果他笑起來,會不會有些孩子氣?

  可是,馬上她又回憶起他是怎樣從他後母那裡,把龐大的布萊克企業掌握在手。那樣的氣魄讓所有的股東不得不折服!他的強悍讓人害怕,所以年齡、身世都很容易被人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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