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那天他一直跟著你嗎?」梁朵問。
「呃……算是吧?」羅以玫並不確定那天晚上他跟著她的時間到底有多久,但足夠讓她印象深刻了。
「那樣就對了,他就一直跟蹤你,然後就躲在暗巷裡準備偷襲你……」梁朵自顧自地推理下去,愈講愈生氣。「可惡!這個賤種!」
「我覺得不是那樣……」羅以玫還是不認為「他」跟壞人會是同一個人,雖然她那天的記憶已經被嚇得破破爛爛了,但她相信她的直覺。
可惜梁朵根本不聽羅以玫的解釋,「碰」地一聲,她重重一拳敲在桌子上。「可惡!到底是哪一個死人,竟敢動我梁朵的表妹!」
羅以玫愣住了,聽梁朵辟里啪啦的長串髒話不停,要不是看梁朵一臉斯文人的樣子,光聽聲音會讓人以為是哪裡來的撥婦在罵街。
「走!」梁朵罵完,拉著羅以玫就要出門。「跟我來!」
「去哪裡?」羅以玫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帶你去抓犯人廠梁朵義憤填膺地說。
「你又不是警察,哪能說抓就抓啊廠羅以玫不想去
「好啊!那就去報案啊,走廠梁朵不放手。
「等等!就這麼衝去?我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發生什麼事啊,沒證沒據的要怎麼報啊……」羅以玫開始找借口。
她不想面對,也不敢面對。
沒事當然是最好,萬一真的發生過什麼,她沒有面對的勇氣。與其面對全輸的可能,還不如停留在這種半輸半贏的局面裡不是更好。
雖然不會贏,至少她不會輸光。
可惜梁朵不給她逃走的機會,一定要她面對現實、「小姐,你都幾歲人了,連自己有沒有被人上過都不知道嗎?」
「上?」羅以玫不解梁朵的用詞,不過直覺是不好的。
懶得解釋的梁朵,忍不住哀叫:「算了!我輸給你,真是無敵清純小百合!豬都比你聰明。」
「喂!不要人身攻擊。」羅以玫倒是聽懂梁朵的損話。
「好啦!現在我要問你幾個問題。」梁朵換個方式問,得到羅以玫點頭首肯才問下去:「你那天……那天回來有沒有流血?」
「血……」羅以玫想起自己上衣的血跡,點頭。「身上有一些。」
「噢——慘了,那樣就是有事了!」梁朵馬上自動往最壞的方向想去。羅以玫肯定是處女,大部分女人的第一次都會落紅,而她身上有血,那就證明自己的想法沒錯,不過還是要問清楚才行。「你會不會覺得『那裡,痛痛的?」
羅以玫沒聽清楚粱朵指的是「哪裡」,不過那天被壞人推倒在地,身上的淤血還沒消咧,羅以玫忍不住用力點頭。「會啊!很痛呢!」
「完了!」梁朵忽然好難過,種種的推論顯示羅以玫真的被人強暴了,而且還痛到現在,肯定是受到了極大的污辱……
「什麼完蛋了!」看梁朵一臉痛心的樣子,羅以玫有點莫名其妙。
「再問你一個問題。」粱朵知道不能這麼逼問下去,造成羅以玫的二度傷害,不過她還是要確定羅以玫除了失身之外,沒有感染任何後遺症,畢竟現在是個愛滋流行的年頭,隨便做都可能中獎的。
「什麼問題?」羅以玫被她問得也跟著緊張起來。
做了個深呼吸,又清了清喉嚨,確定不會卡音之後,粱朵才慢慢地開口,一字一句地問。
「他、有、沒、有、戴、保、險、套?」
第三章
走出婦產科,羅以玫跟梁朵同時鬆了一口氣。
「沒事。」羅以玫沒有任何表情。
「沒事!沒事!」梁朵反而比較高興,就差沒當街跳起舞來。
經過醫生仔細檢查之後,確定羅以玫完美無瑕,梁朵才放下心來。因為那一天是她帶她去的,要是發生了什麼倒霉事,就算不是她造成的,她也有責任,畢竟良心上實在過意不去。
「我想回家了。」羅以玫覺得自己該好好睡上一覺,吧那些討厭的事全部忘光光,再也不要想起。
「等等!」梁朵拉住她。
「我很累,有什麼事能不能明天再說啊?」雖然剛才替她做檢查的是女醫生,但是在陌生人面前袒露身體她還是第一次,更何況還是那麼隱密的私處,那種感覺很奇怪,她需要時間平復心情。
梁朵要求羅以玫跟她去認人,至少也要把那個色痞抓出來痛扁一頓讓他知道死字怎麼寫才行,不然她梁朵的臉往哪擺?
「我不想去。」羅以玫的答案。
「就這麼算了?不會吧?」梁朵呆住了。「我沒想到你這麼怕事!」
「你要怎麼想隨便你,反正現在我沒事了,幹嘛還要去招惹麻煩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羅以玫決定把這件事到此為止,能不提起就不提起。
「NoNoNo!這位小姐,你的想法真是大錯特錯!這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了!而是一個社會問題!難道你想當幫兇嗎?」梁朵說。
「什麼意思?」羅以玫愣住了。幫兇?多麼嚴厲的指控啊!她不是被害者嗎?怎麼一瞬間就變成幫兇了?
「你還問我什麼意思咧,你有沒有想過,今天是你運氣好才逃得掉,別人會有這種好狗運嗎!你不幫忙把那只死色魔抓出來,要是又出現受害者的話,你的良心過得去嗎?」梁朵反問。
「可是……可是我們可以報警啊!」羅以玫原本想息事寧人,不過經梁朵一提醒,她能想到的也只有報案了。
「報警是一定要的啦!不過警察只喜歡抓大角的,那種色狼是小案件,要是沒有殺人放火死全家,他們根本不c眈的。」梁朵不反對報警,但她要說服羅以玫幫忙擒凶。「與其全靠他們,還不如用我的方法。」
「可是……我不想去啊。」羅以玫把臉埋進手裡,她不想面對那些。黑夜的記憶還是她擺脫不掉的夢魘,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夠全部忘記。
「你不去也是可以啦,你有你的自由,我不會勉強你,只不過……」梁朵欲言又止,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羅以玫這才抬起頭,看著梁朵。「只不過什麼?」
「要是因為某人懦弱而讓下一個被害者被強暴還是強姦的話……」梁朵別有深意地瞄了她一眼,才繼續說下去:「當然,我絕對尊重你的決定,絕對不會勉強你的。」
一連用了兩個「絕對」,羅以玫很確定,如果不照梁朵的意思去做,她絕對會被煩死的。
「好啦!我去就是了。」逼於無奈,羅以玫只好認命。
「萬歲!」梁朵高興地抱著她,就差沒啵她兩下以示嘉獎了。「走吧!」
「可不可以明天再去?我現在真的很累了。」羅以玫哀怨地說。能拖一天是一天,明天又是另一天。
「當然……」梁朵看著她,霹出微笑。「不可以。」
* * *
重遊舊地,人事已非。
羅以玫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對不對,但人都來了,也只好認了。
這回她不像上次打扮得那麼清涼,而是平時的古板眼鏡妹造型,配上看不出身材的襯衫牛仔褲,跟上次那種令人垂涎的辣妹完全兩樣。
男人對她的反應,自然也是兩樣。
她走在前面,梁朵躲在她身後,讓她一個一個認。
可惜,出現在舞廳裡的男人實在太多,燈光又昏暗,要能在裡面找到熟人都有點困難了,更何況是只見過一次的陌生男人?
「這樣做不是大海撈針嗎?」羅以玫覺得粱朵的想法太天真了,這樣尋人根本只是浪費時間。
不過梁朵有她的理由,振振有辭地反駁:「難道你不知道嗎?犯案的兇手會再回到原來行兇的地方,下手的規則跟環境都有他們的慣性,所以回來找就沒錯!不要懷疑,給我找就對了!」
「……是。」羅以玫見抗議無效,只好認命。
不過她們的偵探遊戲在兩個小時之後告終,因為這種地毯式的搜尋根本一事無成,搞到最後,梁朵的耐性也磨光了。
「這個又不是嗎?你看清楚一點」梁朵看見羅以玫第兩百次搖頭,忍不住拍額大叫。「天!我竟然犯了這麼一個超大的錯誤。」
「什麼錯誤?」羅以玫覺得眼睛好痛,整整一晚盯著男人看的下場,根本不是眼睛吃冰淇淋,而是傷眼的酷刑。
有幾次還差點被人「干譙」,因為她盯著的男生旁邊有女伴,亂看的結果還得靠梁朵出來擺平,要不然她老早就被那幾個凶女人賞耳光打趴在地上了。
更慘的是,還有男人主動問她一晚多少錢?
本來她還以為是被誤認為援交少女,沒想到問下去之後才發現,原來是要她花錢援交男人,那時她才知道自己遇到專門賺女人錢的牛郎。
當然,最後還是靠梁朵打發那些小白臉的。
這些經驗都讓羅以玫感覺很受傷,她現在才知道搞什麼有人要花大錢去整容,因為被當成醜女看待,地位彷彿馬上淪人次等公民似的。雖然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但這些話在這裡完全不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