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對你的確不夠坦白。」他低頭。
「喔……」她沉吟了一會,才再開口:「如果我要你以後都要對我坦白的話,會不會太過分?」
「我不確定你會全都想知道。」他無奈地說。
兩個人各有心思,雖然一樣的故事情節,卻有不同的說法。過了一會,羅以玫才把他話裡的內容重新整理,覆述一遍給他確認。
「總而言之,你以為今天的事全因為你的一句話而發生的嗎?」
他點頭。
羅以玫看著他,不相信原來他也有這麼單純的一面?
「你怎麼了!難道不是像我說的這樣嗎!」他懷疑地問。
打死也不會否認,羅以玫就差沒簽名畫押了,不過她要換個婉轉一點的方式來「原諒」他的不夠坦白。
「不,我只是覺得自己很笨,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這招以退為進可是梁朵的私藏秘技,羅以玫跟在她身邊這麼久也多少學會一些。
而且她發覺,他對眼淚攻勢毫無抵抗力。
烏雲開始聚集,大雨即將傾盆。一滴、兩滴、三滴……淹沒他的反抗。
「你不要哭啊……」他手足無措地哄著她。
可惜他怎麼哄都沒用,她的眼淚就是停不下來。
看她抽抽嘻嘻實在很煩人,但又想不出哄她的好辦法,無奈之餘,他只好用最原始、最色樂的方式也是最有效的方式來堵住她的嘴——
也就是化學公式二硫碘化鉀——Kiss。
吻她。
* * *
要成為情侶到底要經過多少個吻的試驗才算數?
羅以玫不確定,但經過這個吻之後,她很確定她跟他真的是一對了。
比起之前那個不小心撞到的吻,這個吻感覺起來「真實」多了。
雙唇的熨貼只是開端,當他的氣息侵略她的感官,那擄掠她的強大壓力,又像羽毛般來回輕掃,讓她不由得為如此溫柔歎息的時候,他便直驅直人,挑逗她的反應,誘惑她的回應。
情難自禁,就是她現在的感覺。
他的手不知何時已經穩住她的腰,在她的背上來回撫摸;而她的手也是,就像已經練習過於萬次般自然,勾住他的頸項,渴望與他更加貼近。
直到沒有任何空隙,直到沒有人能分開他們……
一直以為被男人撫摸就像在公車上被色狼偷襲一樣噁心,至少她應該會有一些抵抗的。
但現在不。
他的吻是那麼地深入,那麼地讓入迷醉;他的手指就像撥弄琴弦似的,在她的背脊上調音、彈奏只屬於他的節奏,所及之處,都像在她的敏感地帶上放火似的,隨時都有燎原的可能。
她沒想過會有這種感覺,原來被喜歡的人撫摸、親吻,是這麼美好,因為他,她第一次瞭解到身為一個女人是如此地美好,如此地幸福,可以擁有這麼細膩的感覺。
原來情慾不是她想像中那麼粗糙的,而是會有一種全身毛細孔都會張開的舒暢跟一種她不能理解的熱流,從他的掌心傳導到她的皮膚,再讓她的身體產生一種麻麻癢癢的感覺。
彷彿觸電,卻不會那麼痛苦,卻又充滿新鮮的刺激,引誘她跟隨他的撫摸而舞動,因為他的親吻而落人渴望的深淵。
不能自拔,也不想離開了。
閉上眼,任感覺沉淪。
她知道他正在解開她的鈕扣,也知道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畢竟健康教育都教過了,但是她沒有辦法,她只想他繼續下去,就算會後悔也不是現在能考慮的問題了。
直到他的手來到了她的胸前……
為什麼那種感覺消失了?
難道他停手了嗎?
睜開眼睛偷看一下,羅以玫發現他還在摸她啊?奇怪?為什麼她會聽到他摸的時候會有的聲音呢?
等等!他正在摸她哪裡啊?
「不!」她推開他,用力尖叫。
這才打破了迷咒,回到了現實。
「你怎麼了?」他還有些一迷惘,尚未從情慾中回神。
「別碰我!」她的意思是「不要摸我的胸部」,因為那裡只有她從電影院的洗手間A來的一堆衛生紙,其它什麼都沒有。
她不想被他發現她胸部「什麼都沒有」的事實。
可他誤會了她的反應,以為她生氣了,只好訥訥地收回自己的手。「抱歉,我……我……」
她只能抓住洋裝的前襟,深怕那裡一團團的「真相」被他發現。
但她的反應讓他皺眉。覺得她的反應太過度,幹嘛那麼緊張?難道她以為他想剝光她的衣服強暴她嗎?
兩人又開始沉默。
只能你看我、我看你的,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打破僵局。
剛才的旖旎氣氛消失得太快了一點,讓人覺得那彷彿像一場夢,但他們都知道那是真的,因為那個吻的存在感實在真實到不能再真實了。
羅以玫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感覺他的味道還在。
沒想到她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在他看來,卻是非常之極的誘惑,要不是剛才那一聲尖叫還在耳邊嗡嗡叫,他真的有點把持不住。
她又舔了一次。
「你可不可以不要……」他真想叫她別舔了,但話到嘴邊又卡住,只剩下那一句未竟之語。
「不要什麼?」被他一吼,她愣住了。
第七章
他沒有交代,只是離開。
他不告而別的樣子,羅以玫非常肯定他生氣了。
兩種情緒糾結著她,一方面埋怨這個人怎麼那麼陰晴不定,另一方面也知道自己的反應可能又讓他誤會了,雖然他已經對她坦白了,但是……但是她就是沒法子跟他一樣坦白啊!
想了一整夜,發覺這種事自己絕對沒有辦法一個人想出解決之道。旁觀者清,就算問道於盲也總比自己瞎子摸像似的亂猜好。
決定先打電話給梁朵,問問她的意見。
不巧打電話的時間不對,跳舞到天明的粱朵才剛睡著,被吵醒的語氣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
不過求人氣短,羅以玫也只能忍耐,一五一十地告解。
「你是白癡。」聽完羅以玫的告解以後,梁朵的結論。
「謝謝你喔,你可不可以換別句啊?」羅以玫真想放狗咬人,可惜梁朵在話筒的另一邊,咬不到。
「好吧,你是笨蛋。」梁朵冷冷地說。
「梁朵!」羅以玫忍不住抗議。「你除了罵我以外,可不可以說些有建設性的東西哩?」
「不然你要我說什麼呢?我沒送你菜刀數把免費斬你幾刀就算很好了!你難道忘了嗎?妨礙我睡眠的人,將會對他擺動死亡的翅膀……」梁朵沒好氣地說起金字塔古墓裡的咒語。
「拜託!你又不是木乃伊,那種雞翅詛咒就免了啦!」羅以玫死皮賴臉地說下去:「就算你覺得我白癡,也不要講出來咩;就算你沒有好建議,你也可以安慰我啊。」
「免了!我還不想浪費口水哩,安慰你又沒有什麼好處,如果要找安慰去找你男人啦!就算要哭也找他,本小姐肩膀很細很小,撐不住你那滔滔的洪水,也沒空借你。」梁朵一口拒絕。
「喂,什麼意思嘛!」羅以玫覺得粱朵好沒人情味。
「我又不餓,不用餵我了。」梁朵用力打了個呵欠,擺明不想跟她扯下去了。「還有什麼話沒說,你叫醒我就是要講這些嗎?」
「你是真的很困嗎?就算很累也不能這樣啊!連句好話都沒有?」羅以玫哀怨地問。
「Yes!我是非常想睡,OK?就算我不睏,我也沒時間聽你吠,想找人安慰的話,找我是找錯人了,更何況,聽你在那無病呻吟的,煩不煩哪?要我同情實在很難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個性。」梁朵一口回絕她的請求。
「可是……」羅以玫的哀怨指數已經快破百了,連梁朵都不站在她這邊,難道真的是她太過分了嗎?「不然這樣好了,你就大概說一下好了,給個建議我就不煩你了!」
梁朵沒回答,只是又打一個呵欠。
「你真的覺得是我的問題嗎?」羅以玫不死心地問。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啊?」梁朵反問。
「不要是謊話就好。」羅以玫已經有最壞的心理準備了。
「好,告訴你!聽好!我覺得你跟他一點都不適合!要知道,像他那種成熟男人,想交女朋友絕對不會只為了什麼情啊愛啊的狗屁理由,要跟他交往一定要有心理準備!」梁朵單刀直入地說。
「要有什麼心理準備啊?」聽到梁朵說他們不適合,羅以玫的心情好差,但是現在不是反駁她的好時機,只好先問清楚再說。
「S、E、X!」梁朵只丟出這三個英文字母。
「呃?那是什麼……」想了想,把它拼出來的羅以玫忽然臉紅了。「梁朵,你好色!想到哪裡去了……」
「廢話,不然咧?難不成你真的以為交男朋友就是管接管送、牽牽小手、親親小嘴就算數了嗎?」梁朵沒好氣地問。
「對啊!」羅以玫倒是回答得很輕快。
又是一陣沉默,梁朵那邊好久都說不出半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