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驥的武功本來就在那四個惡頭陀之上,若不是那四人使此劇毒讓他功力盡失,他也不致於傷得如此。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答應我!」在為他止血上藥、包紮好外傷後,於巽君拿出包袱中的一件外衣替他蓋上,深慟無助的偎緊他。直到天濛濛亮便迫不急待的到洞外尋找可制止趙驥體內怯功散毒性蔓延的草藥。
接下來幾日,她尋遍這山中就是找不到可用的藥材。
直到這天中午,她絕望的坐在突出於瀑布旁的一顆巨石上傷心哭泣。回兒嘴裡咬著一隻剛捕獲的山禽自瀑布底下飛昇而上,就在她身邊大啖它的獵物。
於驥君偶然轉頭,不意卻瞥見回兒嘴角夾著一種開著黃色小花、葉片橢圓的翠綠色植物。
「回兒,這草藥你在哪裡發現的?快帶我去!」於巽君撲向前拿下回兒嘴角的草藥問它,心情由谷底上升到高點。
是了!就是這種草藥!一種能暫時止住怯功散毒性蔓延的草藥,也就是說趙驥不會死了!
回兒彷彿能明白她的意思,帶著她飛往瀑布下。
於巽君下了巨石,順著小路跌跌撞撞的來到瀑布下的水潭,見回兒衝進瀑布中,她毫不猶豫的取下帽子躍入潭中,再浮出水面時已在瀑布內。
「真是美不勝收!」她看著眼前的一切,呆了!
原來這瀑布後面別有洞天。放眼四周藹郁的林木上珍禽鳥獸棲息、地上更是奇花異草遍佈,天光自高聳的密林中傾瀉而下綻放出七彩金光,仿若人間仙境。
回兒的獵物是在這兒捕食的,而地上更長滿了回兒口中銜著的黃花藥草。
她摘了一些黃花藥草帶回山洞,熬了藥汁給趙驥服下。如此無怨無悔、不眠不休的照顧趙驥。
服了藥的趙驥忽睡忽醒,可以感覺到每晚緊偎在他懷中的溫柔。意識模糊中睜開眼見到細心體貼照顧他的忽而是於巽君、又忽而是美麗動人的尹茵茵。
又過了幾日,怯功散的毒性漸緩,趙驥也就逐漸清醒。他才坐起身便見於巽君手裡提著草籃剛自外面採藥回來。
「大哥,你醒了!」於巽君丟下草籃激動得衝向前抱往赤身露體的趙驥,哭成了淚人兒。
「賢弟,乖!別哭了。」他輕撫著他的背,保護欲乍起的心中滿是不捨。
於巽君推開他,又是哭又是笑的頻頻拭淚,惹得趙驥既憐又愛。
「你中了怯功散的毒,幸好這附近有暫時可制住毒性的藥草。不過毒性暫時止住了,想徹底解毒還是得到關外尋找七彩奇花……」於巽君解釋著。「大哥!你想我們是不是別回京了,就直接到關外尋找解藥。」
於巽君話才說完即被自己的言詞給震懾住了。
原來她把趙驥的性命看得比她尹家的血海深仇還重要。只想陪他上關外尋解藥,而將仇恨暫拋一旁。
幸好趙驥的一番話安了她左右為難的心。
「關外奇毒怯功散?」趙驥擰眉沉思了一會兒。宮中有個專治奇毒的太醫歐陽子,年前十皇弟貪玩私自出宮亦在皇城內中此奇毒,被侍衛送回宮時就是被歐陽子治好的。「你放心,這毒只要回京就能解,不必上關外去。」他揚揚笑,伸手想撫平於巽君嫩臉上的愁容。
「真的?太好了!」她紅著臉避開他的撫觸。趕緊跑回洞口抬起地上的草藥搗著。
「你在做什麼?」他問。
「藥箱的藥用完了,我得用這些藥草替你敷外傷呢!」她抬眼笑著說。
「這幾天都是你和茵茵照顧我?」沒換下過,莫非是他想念茵茵眼花了。
「噢!表姐說她晚上會來照顧你。」
「真的?」他喜形於色。
「嗯。」她孩子氣的悶聲抗議:「大哥只喜歡表姐照顧,不喜歡我嗎?」
哎!真是天地良心,趙驥示意他過來,握住他的小手。
「不許你這麼說,你和茵茵在我心中是同等重要的,只不過你是我更甚於親兄弟的兄弟,而茵茵是……」他突然頓住不講了。
「表姐是什麼?」她急切的想瞭解真正的自己在他心中佔著何種地位,不死心的追問。
「茵茵是妻子!」他毫不隱瞞的說。只是這個認知是充滿痛苦的,一個沒有結果的鬼妻。
「我……我……」於巽君臉色倏地刷白,抽回被他握著的手凝著他。
他說她是他的妻?雖然她愛他,可是不忍心害他呀!
「賢弟,你怎麼了?」趙驥見他的異狀雙眉微蹙。
「大……大哥睡了那麼多天該餓了吧?我出去找些東西給你果腹。」於巽君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往洞口奔。
那一天,於巽君獨自在瀑布後的仙境待了很久,精神恍惚得一塌糊塗。要她現在離開他,她做不到,最後感情戰勝理智,決定好好與他共度這段在山中養傷的美好歲月。
直到夜幕低垂她才出了仙境,脫下濕衣換上素衣裙。和往常一樣在山中摘些果子帶回山洞給趙驥充飢。
「你的身體好些了嗎?」她娉婷婀娜的身影出現在洞口,臉上仍泛著趙驥所熟悉的柔媚笑意。
她懷中捧了些紅色果子,步履輕盈的靠近他身旁坐下,並將果子置於膝上以絲絹輕拭後再放入他口中。
「這幾天害你擔心了!」趙驥伸手攬住她,猝不及防的在她額上印上一吻。
「你沒事就好!」她哽咽著輕撫他臉上剛毅的線條,水盈盈的眼底滿是溫柔,幾乎將趙驥融化。
「茵茵!」趙驥情難自禁的將她擁入杯中,俯下頭要向她索個銷魂的吻。
「相公,你身上有傷呢!小心我壓疼你了。」她羞答答的避開他,走到先前被她搗過,已經幹掉的外敷藥泥前,又拿了些新鮮藥草搗著。
茵茵搗好藥泥用闊葉盛裝著替他上藥。
「這點小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不必麻煩了。」他握住她蔥白的小手,將它貼在心口。
「可是……」
「真的不打緊!」他另只手指按住她潤麗的丹唇。然後溫柔的拔開她臉上幾紹髮絲,揚著神秘的笑意問:「你剛剛稱呼我什麼?巽君全都告訴你了?」
她剛才稱他為相公而不是公子,想必是於巽君把他當她是妻子的話告訴了她。
茵茵嬌媚的眼中含羞,被趙驥瞧得不自在,便蝽首低垂以迴避他注視的目光。
趙驥見她如此恍然失了神。他就愛她的嬌媚柔順,愛她的文采浩然、機智聰穎,甚至她這臉紅羞澀的神態。
「你不喜歡我這麼叫嗎?」她低問。
「傻茵茵!這是我求之不得的,怎會不喜歡?」他將她擁入懷中,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半晌後,他勉強抑住被她輕易挑起的慾望、抑下體內怯功散尚未制止的餘毒所帶來的無力感,撐起身拉她到洞口。
「相公……」茵茵扶著他不解的問。
「你我夫妻就在這裡拜過天地,此後你就是我趙驥的妻子。」他拉她跪下同拜天地。
拜完天地,茵茵偎在趙驥懷中感動的哭泣。
「乖!別哭,今天是我們的大喜之日,你應該高興才對。」她的淚是制他的利器,一見她哭,他的心一揪頻頻幫她拭淚、軟言勸慰。
「只是感動嘛!」她破涕為笑,其實心底滿是苦澀。總認為這種未經父母允許的私訂姻緣只是兒戲。但她深愛趙驥,這輩子能與他有這段兒戲的婚姻,算是圓了夢想,她也會好好珍惜。
他扶她回山洞,深邃黑黝的眸中赤裸裸的慾望表露無遺。
茵茵知道趙驥想要什麼,主動摟著他將臉蛋埋在他胸前呢喃:「相公!茵茵正值為親人守喪期間,不敢貪歡享樂。」語氣中滿是令人不忍拒絕的憂愁。
「噢——」趙驥懊惱的暗咒一聲。也只得任她將他拉著坐在火堆前。
那一夜,情話綿綿自是不在話下,但也只是情話綿綿而已。
*** *** ***
一大清早,茵茵甫睜開睡眼便瞥見洞外漸亮的晨色。
唯恐吵醒趙驥,她輕手輕腳的拿開他放在她纖腰上的大手,悄悄的走出山洞。
她趕著去瀑布後的仙境替他採藥熬汁,又想他在山洞中養傷不可能出洞外,於是未及換下女裝便躍人潭中到那仙境採藥。
「相公?」
茵茵剛採回黃花藥草才浮出潭中水面,就意外的見到趙驥竟在不遠處的溪邊拿著根樹枝釣魚。
糟了!大白天女鬼哪敢現身呀!她這身女裝未換回,那她的鬼身份不就要被拆穿了。正想潛回仙境避一避,趙驥已早一步看見她,並且挺挺的朝她走來。
「茵茵?」他雙手叉在胸前,站在潭邊的大石上不確定的擰眉看著她。
她就像一條白色的游魚竄出水面,起初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人,再定睛一看,她一頭向後攏的烏亮長髮,才確定她是女人而不是男人、是尹茵茵而不是於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