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姿態優雅地坐上他的車,嘴角揚起淡淡的笑,「你等很久了嗎?」
胡克文失魂落魄地望著她,「等多久都值得。」
她垂下眼瞼,將喜悅之情藏在眼底。
胡克文久久才移開視線,由後座取出一大束玫瑰花放在她面前。「鮮花贈美人。」
「謝謝。」她抬眼問道:「我們到哪裡用餐?」
「桃園。那裡有一家很特別的餐廳,你一定會喜歡的。」
胡克文加足了油門,讓他的愛快羅蜜歐似團火球般在高速公路上行駛,但好景不常,很快地他便陷入壅塞的車陣裡。
胡克文表情有點無奈,「原本想讓你享受一下超速度的快感,沒想到台灣的交通狀況永遠都是這麼差。」
「不會啊,慢慢行駛也有慢慢行駛的愉快,除非你不喜歡跟我困在車上。」
「開玩笑,有美女相陪,焉有不開心之事?」
於婕心臟再次漏跳一拍,要自己不能表現得太開心,否則這遊戲就玩完了。她聲音輕飄飄地道:「你很會哄我開心。」
「我只不過是說出心裡的話罷了。」
他們塞了許久的車,來到桃園一間名叫「憩園」的餐廳,已快七點半,他將車子開進一條碎石子路,兩旁種滿了樹,而後是一大片空地,胡克文將車子停在格子內。
「我們到了。」
於婕下車,一陣涼風吹過來,她將被風吹亂的長髮撥到腦後。「這裡好漂亮。」
她望著一棟歐式建築物,窗內透著昏黃的燈光,裡面人影晃動,耳邊傳來一陣陣現場演奏的音樂聲。
胡克文右手叉腰,邀請著她,「走吧。」
於婕大方地將手勾住他的手臂。
一進「憩園」,兩人立刻吸引了眾人的目光。胡克文下意識的挺直了背脊,於婕嘴角微揚起。
一位女侍走到他們面前,「先生,兩位嗎?」
「對,兩位。」
「有訂位嗎?」
「有,我姓胡。」
女侍看了桌位表一會兒,禮貌地道:「胡先生,你的位子在窗戶邊,請隨我來。」
女侍帶著他們穿過餐廳中央,來到靠窗的座位。這裡不但可以欣賞到庭院的景色,更是欣賞舞台表演的最佳位置。
「兩位可以用餐了。」女侍為他們點燃桌上的燭台,禮貌地退下去。
於婕好整以暇地打量整個餐廳。餐廳佈置得美輪美奐,相當有歐洲的風味。舞台上有簡單的樂隊,但音樂效果一點也不打折,中央站著一位年約四十多歲的男子,正賣力地演唱英文歌曲,讓人如癡如醉。
她的臉洋溢著光彩,「這裡真的很特別,一般餐廳在用餐時最多只有樂器演奏,很少會有現場的Band,而且感覺不比PUB差。胡醫生,你怎麼會發現這個好地方的?」
「在這種地方,叫我克文就好了。」
她用一貫甜美的笑容來回應。
胡克文繼續道:「這是這家餐廳的特色,等到晚一點,餐廳的老闆偶爾還會客串演奏,更是棒極了。」
她輕聲道:「好好奇哦,不知道『憩園』的老闆是一個怎樣的人?」
「今晚要是幸運的話,也許可以一睹他的廬山真面自。」
「希望如此。」
「只顧著跟你說話,都忘了你肚子餓了,我們去拿東西吧。」胡克文紳士地替於婕拉開椅子,兩人各自挑選自己喜愛的食物。
他們享受著美食,聆聽著流行歌曲。
於婕發現,現場不只一個男人在演唱,他會和另一個也是四十左右的女人一起輪流演唱,為整個餐廳帶來歡樂的氣氛。
於婕完全沉醉其中,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她的目光被嘈雜的聲音吸引。
一個英挺的男子走進來,他穿了件紫色的西裝,搭配深藍色的襯衫和紅色的領帶,頭髮抹了油,服貼地往後梳,戴著一副墨鏡,他的出現擄獲了全場女人愛慕的眼神。
又是這類型的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善類,無非是以能輕易掠奪女性的身體自豪,自以為瀟灑英俊,對感情從來不會認真的男人。
於婕睜大雙眼,眉頭輕蹙,腦海裡不知怎麼的將這男人跟上次碰到的Allwin連在一塊,她應該不會這麼倒霉吧!但心底有股厭惡及不祥的感覺無法驅散。
「老闆來了。」
她收回視線望向胡克文,「他就是老闆?」
「怎樣?酷斃了吧。」
於婕轉頭再看那男人,愈看愈覺得那男人跟Allwin很像。「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但有時候來這裡吃飯,曾看他上台表演過幾次,這男人滿有一手的,吹的薩克斯風還稱得上水準。」
她用懷疑的眼神打量那男人。「真的嗎?」
「他不但吹得一手好薩克斯風,泡妞更是一流,你仔細看看餐廳裡的客人。」
於婕環顧了餐廳一圈,突然發現這裡女性客人居多,她揚起眉毛。「一看就知道是個『三不』的男人,只有傻瓜女人才會喜歡他。」
胡克文好奇地問道:「什麼叫『三不』的男人呢?」
她一臉不屑地道:「不拒絕、不承諾、不答應,標準把女人當寵物的男人。」
胡克文臉色微變,聲音暗痖,「你的見解很獨特。」
那男人拿了薩克斯風,用令全場女人尖叫的姿勢跳上舞台,手握著麥克風,低沉的嗓音頓時在餐廳迴響。「夜晚是屬於情人的,『憩園』是屬於愛情乾涸者的露泉。」
他吹起薩克斯風,「Babycomeback」的音符流洩而出,頓時全場不論男女完全陷入瘋狂當中。有人吹著口哨,有人拍著手,有人起身搖擺,將歡樂的氣氛帶到最高點。
於婕摀住耳朵,拉開嗓門,「天啊!這些女人怎麼了,像是瘋了似的。」
胡克文也同樣拉開嗓門,「待會兒還會更瘋狂呢!」
她直搖頭,終於知道在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這間餐廳還能門庭若市的原因。
音樂換上輕快的節奏,男人更加賣力演奏,汗流浹背,不時有熱情的女歌迷遞上毛巾。男人在演奏到最高潮時,突然摘下墨鏡丟向人群,現場尖叫聲連連。
眼見一名女子熱情地衝上台,摟著他的脖子,於婕難以置信地道:「Allwin?」
「什麼?你說什麼?」
她的臉色變得鐵青,收回視線,突然間感到胃不停地翻滾,希望立刻離開這裡。
胡克文見她不對勁,拉住她的手。「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她脫口而出,「我遇到一個混蛋!」她看到他臉色一變,察覺到自己失言了,立刻露出柔媚的笑容,輕聲道:「對不起,我想去洗手間。」
「哦,我剛才還以為你罵髒話呢!」
於婕尷尬地笑了兩聲。她在經過舞台時,特別用力狠狠地瞪Allwin一眼。
半晌,她調整好心情才走出女廁,一出來便感到四周氣氛不一樣了AIlwin已下台,換上剛才表演的那個男子。
她走回座位才坐下,耳後便傳來男性爽朗的聲音,「嘿!保險套。」
於婕怔住,渾身變得僵硬,猝然只見Allwin露出潔白的牙齒,毫無忌憚地打量她全身,那目光像是她全身赤裸一樣。一股熱氣直往腦門沖,她低吼道:「別叫我保險套。」
「別發火。」AllWin盯著她。「怎麼這麼巧來到我開的餐廳,不會是為了追我而來吧?」
她從來沒見過如此膽大妄為、厚顏無恥的男人,他居然過來跟她打招呼。她瞇起雙眼,早已顧不得稍早在胡克文面前營造的形象,劈頭大罵,「你說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她氣得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尖,「還有,你的臉皮真不是普通的厚,竟然還有臉站在我面前。」
Allwin看了胡克文一眼,再將視線移回於婕臉上,嘴角掛著嘲弄的微笑,「看來,他恐怕又被你柔弱的外表所騙。」他話裡充滿挑釁的意味,「不過……真看不出來,你換男朋友的速度一點也不比我遜色嘛!」
於婕臉頰更紅了, 難堪遍佈眉梢眼底, 她早已忘了胡克文的存在,低吼道:「請不要把我和你比較,那會令我想吐,我才不像你那麼下流、卑鄙、無恥到極點。」
「何必發怒呢?生氣容易老的。」還沒有女人會無視於他的魅力,一而再的對他惡言相向,眼前的女人算是第一個。他興致勃勃地打量著她,「忘了自我介紹,敝姓戴,戴佑儒。小姐貴姓呢?」他友善地伸出手來。
於婕拍掉他的手,「戴佑儒,好個溫文儒雅的名字,不過這名字簡直是被你糟蹋了。」
他微笑著,加深唇邊的笑容,但眼中卻毫無笑意。「保險套,說話請小心一點。」
他自大與傲慢的語氣令她火冒三丈,「請你放尊重一點,我有名有姓,別在這裡亂叫人。」他的冷靜跟她的忿怒成正比。
他冷漠地道:「做人不應該這麼會記恨,那太累了。」
「你少在這裡說風涼話,我不知道被你害得多慘。」於婕語氣嚴厲地道:「而我再告訴你,世界上有很多發生過的事,是無法當作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