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得雙手擦腰,「我什麼時候不專業、服務態度差了?」
戴佑儒斜眼看著她,「你心知肚明,何必一定要我明白的講出來。」
「我就是要你說出來。」
「你不專業的行為,我一到醫院就有所耳聞了,那些病人還勸我,最好不要找你當我母親的看護,免得……」
「夠了!」於婕又氣又怒,臉頰紅到了耳根子。「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你能保證你永遠不會做錯事嗎?」
「我不能保證,但我絕對不會對著學生把分子講成分母。」
她倒抽一口氣,瞇起雙眼,「這是你要追我的態度嗎?」
戴佑儒笑了起來,「原來你這麼期待我的追求呀!」
「誰……誰希罕,你少作夢了。」她想閉嘴,卻無法制止地道:「我喜歡的是瑜請你不要再出來搞破壞了。」
「你真的喜歡他?」他的聲音低而冷。
於婕由背脊竄起一陣寒意。她後悔死了,幹麼沒事將瑜扯出來,但話一出口,是無法收回的。
「沒錯。」她挺直背脊,仰起下巴。
「那我成全你們。」他頭也不回絕然而去。
她愣在原地,臉色變得蒼白。怎麼會變成這樣呢?這不是她所願的。她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低著頭走回病房。
???
傍晚下班後,於婕背著背包,沒精打采地走出醫院,一到門口便看到瑜迎面走來。
幾日不見,他憔悴了,神情十分落寞。
她想起與芬的約定,故意對他視而不見,低著頭,打算從他面前走過。
「能不能耽誤你幾分鐘?」瑜擋在她面前。
於婕抿抿雙唇。「什麼事?」
兩人並肩走在一起。
他眼神蒙上一層陰影。「我不想放棄你。」
「瑜你何苦呢?我對你自始至終就沒那個意思,只把你當成一個普通朋友看待。」她神色為難。「要是我有任何舉動引起你的誤會,那我只能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難道我真的比不上戴佑儒嗎?」瑜神情溢滿痛苦,激動地抓住她的肩膀。
她迎向他的眼神,與他對看了好一會兒,才道:「感情這種事,是絕對不能勉強的,我認為我們兩人當朋友會比當情人來得更適合。」
他怒吼道:「那痞子到底哪一點比我好?你為什麼不給我機會呢?」
「我不想浪費你的時間。」
「我不在乎。」他的表情堅決。
於婕哀傷地盯著他,心裡好難受,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
「這樣一點意義也沒有,其實你只要肯用心地看看四周,你會發現原來比我更適合你的女人早已在你身邊。」
「不可能,我知道我自己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只怕你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女人啊!於婕心裡想著。
「總而言之,我不適合你,相信我。」她拍拍他的背,轉身離去。
瑜一個人愣愣地站在街頭,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
他坐在人行道上的椅子上,眼神茫然地望著前方。
天空原本是橘紅色一下子就被黑幕取代,一會兒,霓虹燈裝飾整個街道,隨著時間流逝,車水馬龍的街上又慢慢回歸於平靜。
他就這樣坐著,直到發現時間不早了,才邁開緩慢的步伐離去。
???
戴佑儒感到心煩意亂,他坐在吧檯前,在昏暗的燈光下,一杯接一杯喝著威士忌。
趙於婕有什麼了不起,她憑什麼如此驕傲?喜歡他的女人有如過江之鯽,隨隨便便一個都比她好,為何他偏偏掛念著她,真沒有道理。戴佑儒心煩地想著。
他不明白,怎會因為自己的好奇心及征服欲,一陷下去就再也掙脫不了,真是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他歎了一口氣,眼神變得更加陰鬱。
瑜一進來,就發現坐在吧檯邊的戴佑儒,來到戴佑儒身邊,發現他已喝了不少酒。
「你喝太多酒了。」
戴佑儒抬起眼。「要不要來一杯?」他揮手,請酒保再拿一個杯子來。
瑜坐下來,「幹麼悶悶不樂?為了於婕嗎?」
「難道你不是嗎?」戴佑儒瞄了他一眼。
「從來沒見過你為一個女人如此神傷,看來你對於婕動了真心,我能理解你為什麼會喜歡上她。」
「為什麼呢?」
他苦澀地笑了起來,「因為我也喜歡她。」
戴佑儒揚揚嘴角,「奇怪的答案。」
「愛上一個人本來就沒有什麼原因,愛上就是愛上了。」瑜一口飲盡杯中的威士忌,再倒一杯。「來,我們為於婕乾一杯。」
「乾杯。」戴佑儒舉起杯子與他的杯子相碰。「今夜不醉不歸。」
「好個不醉不歸。」
兩人就你來我往地喝了一整晚的酒。
瑜眼睛發紅,頭擱在吧檯上,喃喃道:「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我不會放棄於婕的,我要跟你一起追她。呃……」他打了一個酒一隔,繼續道:「就算她現在比較喜歡你,我也要追她,也許哪一天她被我的真心感動了也說不定,你說是不是?佑儒。」
戴佑儒也好不到哪裡去,頭擱在吧檯上,眼睛合著,口齒不清,「傻瓜……她既然喜歡我了,你怎麼會有機會呢?」
瑜仰天大吼,「不!我可以感動她的。」
戴佑儒紅著眼瞪視他,「她是我的女人,你別作夢了。」
兩眼朦朧,眼神沒有焦距,沒多久他便醉倒,瑜也不勝酒力,相繼臥倒,兩個失意的男人就在「憩園」的吧檯上過了一夜。
第九章
天氣悶熱的夜晚,於婕快被浮躁給逼瘋了,只好躲到房間裡睡覺。正當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際,於將無線電話塞到她的手裡。
「你的電話。」
於婕接過電話,聲音慵懶的道:「喂?」
「趙小姐嗎?」一個蒼老的女聲傳來。「我是前些日子住院的歐巴桑,你還記得我嗎?」
於婕停頓半秒,「你是誰啊?」
電話中的聲音顯得有些著急,「我就是戴佑儒的母親,你還記得嗎?」
一聽到戴佑儒,她昏昏欲睡的意識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戰戰兢兢地道:「歐巴桑,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歐巴桑誇張地歎了一口氣,「聽我兒子說,你不願意到我家來當我的看護,是不是呢?」
於婕輕咬著下唇,猶豫了一會兒。
「歐巴桑,我看過你回診的紀錄,一切都很正常,實在沒有必要再多花冤枉錢請我去當看護。」
「你不知道。」歐巴桑聲音開始變得哽咽。「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沒有人願意關心我,大家都盼望我早點死。」
於婕聲調提高,「歐巴桑,你不要胡思亂想。」
「佑儒每天早出晚歸,就我一個人守著空空洞洞的房子,沒人理、沒人關心。我有糖尿病、高血壓,再加上切掉子宮,要是哪天我突然發病死了,都沒人會知道。」
「歐巴桑你想得太嚴重了,你的病情都在我們掌控當中,只要你按時吃藥就不會有事的。」
「你不是我,當然會這麼說。」歐巴桑抽抽噎噎。「我心裡的害怕根本沒人瞭解,孤孤單單的滋味不好受,就連花錢請人來照顧我,人家也不肯,你們年輕人就是嫌我老了礙手礙腳的,怎麼不早點死,才不會拖累你們。」
於婕苦口婆心地勸她,「歐巴桑,你別胡思亂想,戴佑儒他很孝順你的。你現在只需要放寬心,多出去散散步結交朋友,心情輕鬆,病就不會再復發了。」
「我也想放寬心啊!但……但我只要一想到……病發時沒人發現我……哇哇……」歐巴桑放聲大哭起來。
「別哭、別哭。」歐巴桑的哭聲令她好心煩,讓她亂了方寸。「我明天就跟醫院請幾天假,先觀察你的情況,然後再決定要不要當你的看護。」
歐巴桑破涕為笑,「我就知道我不會看走眼的,你的心地果然很好。」她眉開眼笑,心想,這下佑儒再追不上於婕就太笨了,他這個老媽為了他的婚姻大事,可說是卯足了全力為他們製造機會,她全部的希望全寄托在這次的計劃上面。
佑儒長這麼大,從來沒讓她操心過,但這次,他為於婕明顯的消瘦、煩躁、憔悴,她看在眼裡十分的不捨,但換個角度來看,這不失為一個好現象,這表示佑儒這次真的動了真情,他要安定下來。她嘴角揚起,心裡打著如意算盤,兒子安定下來就會結婚,一旦他結了婚,那她很快就有孫子可以抱了,她樂不可支,滿腦子都是抱孫子的影像。
掛上電話,於婕心情變得十分複雜,感到自己好像上了歐巴桑的當,再怎麼說,她的病情都用不著請看護,而且歐巴桑的個性開朗,怎麼看也不像會是一個鑽牛角尖的人。
但心中另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只要她當了歐巴桑的看護,就有機會能天天看到戴佑儒,也許兩人之間的關係會有所改善。
她那一顆飄浮不定的心折磨了她一個晚上,去,不去!去,不去……就這樣直到天空泛白,她才疲累的睡著。